關家老院,被葉秀荷強制壓在炕上的關平安,耳聞著小兄長的細長鼾聲,對著黑漆漆的屋頂,默默計算著時間。
過了許久,估計她娘是不會來個馬,她立即一個骨碌起身下了炕,抱上小松鼠閃入小葫蘆。
如同白日的光線讓她雙眼不適地瞇了瞇,“小黑,我給你搭個小屋子吧,要不然你作息全亂了。”
她這話剛一停落,小松鼠立即伸出前爪子指向圍繞著水葫蘆的那一片如今盛滿花骨朵的果樹。
關平安驚訝地微張著小嘴,抱著它邊往那邊跑去,邊失笑道,“你今晚是不是學了我哥呀?都知道用小手指方向了。”
“吱!”
“我哥耐性好,又聰明對不對?難怪你這么喜歡和我哥一塊玩呢。”
“吱!吱!”
一到果樹近處,小松鼠迅速躍到她腦袋上抓亂她頭發,眨眼間躍到樹上,吱吱吱的叫著倒掛在樹梢……
關平安頓時哭笑不得,插著小腰,小手指著它,笑道,“你學會了!居然又學我娘來這一招!”
如同與她爭論,小松鼠留下一串吱吱聲又飛快地在樹枝上跳躍,轉眼就跳到一顆筆直的紅松上。
——樹杈上,可不就是不知它何時搭了一個小木窩!
關平安更是哭笑不得。難怪小東西當初會唧唧喳喳地叫喚著,非要往果樹堆里種一顆松樹不可,合著早下埋伏!
“好了,我不揍你!小心被樹液黏住。”
小松鼠頓時瞪圓它那一雙眼睛,戰戰兢兢地甩了甩長長的尾巴,發現完好無損飛快地甩著樹干,吱吱的叫喚不停。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遇上危險喊我,我馬上來。”總算報了剛才小仇,關平安樂得笑彎了雙眼。
既然進來就得干活,她跑到麻繩晾架那邊,用手捏了捏天黑前怪在那的大白菜,丑了好多,已經蔫吧。
果然與設想的一樣,無須太陽猛烈照射,晾著晾著,它自然能成菜干,那就無須自己再多費力。
關平安先拎了一桶池水,拿著水瓢給秧苗和已經出穗的麥子澆完水,而長得比她還高的玉米直接被遷怒,少了一頓“晚餐”。
誰讓你長得比她還高,這不是剜心之舉?
沒瞧向日葵長得再高,人家身子更是賊麻啦的細!就跟屯里瘦弱的小伙伴似的,一不小心就斷了脖子!
澆完水之后,她這才重復之前的工作,出了小葫蘆控制著整塊紅地毯“搬家”到菜園子那一塊地上。
隨即小腦袋趴在炕沿看了看她酣然入夢的小兄長這才又閃身進入小葫蘆內當她的“小苦力”。
黑土地上的紅地毯因為比之前多了肉和籮筐等物,面積隨之也變大不少,好懸她之前摘了一部分。
為了盡快騰出地,自娛自樂的關平安開始玩起外甥打燈籠照舊(照舅)。
一雙小手一扯著蘿卜纓,輕飄飄地連根拔起,照樣往紅地毯上一扔,見著了大白菜照樣抱住一拔,往紅地毯上面一扔……
這扔著扔著,連帶著一旁小松鼠也抓耳撓腮地向前湊熱鬧,可卻越幫越忙,不是被它小爪子抓破就是被它一扔給砸在地上。
“哈哈……沒啥,剁碎了給那群雞吃也一樣的,啥?舍不得呀?你咋跟我哥一樣越來越摳門……”
一時之間小葫蘆內四處回蕩著響鈴般的悅聲,摻雜著小松鼠它那不甘心的唧唧喳喳聲音。
好不容易等小弟玩得差不多,關平安這次禁止它,“等著啊,等果樹長了果子,正好請你幫忙。”
小松鼠立即吱了一聲,捧著倆前爪子往嘴里比劃著,明亮的一雙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關平安頓時笑噴,連連點頭,“好,等樹上長出松子,栗子,連同花生都給你存著,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小松鼠得到許諾之后高興地又在地上打起滾來,不一會兒又拖著一扎被它扯亂的細麻繩過來。
這可把關平安心疼壞了。
前幾天她祖母就碎碎念著,家里誰誰拿了倉庫里的籮筐草繩,再不老實招來,瞎折騰瞎浪費,抓住就打死!
搞得她心里直發毛。話說她祖母大人咋就不心疼她迷路的私房錢,光惦記這些雞毛蒜皮小事的?
現在別說讓她發愁的瓷壇陶缸,就連這些細麻繩都是冒著生命危險給順來的,可糟蹋不得!
“小黑,錯了,這不是毛線,不用團成小球的。別浪費了啊,你是不懂我內心的憂傷呀。”
小松鼠尾巴一掃,如同大掃把立即把細麻繩給掃到遠處,看到關平安嘴角抽了抽,得了這會更是一團亂麻!
要說老關家窮吧?
還真夠窮的!
“知道那把菜刀吧?跟大唐一個樣,都是精貴物,可在大唐只要有銀子就能買到,這里就不行。
銀子再多沒那種小紙片的工業券都白費。知道啥是工業券吧?那得是在城里上班領工資的人才有。
明白我的意思了沒?也就是好多東西有錢沒票都白費。”
“不擔心,我爹手上有很多票,應該夠買刀呀什么的,可我沒呀,總不好偷了我的爹吧。
關鍵是我出不了屯里,每天中午要是沒找著我,我爹娘他們會急壞,我還想買很多很多東西,可惜啊……”
“吱,吱!”小松鼠咬住她的褲腳就開始拽著她走,
“哦,你是想帶我上山找刀呀?不行的,有也得過等幾天搬了家,尤其是現在外面已經天黑,不能進山。”
“吱!”
關平安的一雙小手機械般地拔著扔著,聞言頓時腦洞打開,“小黑,你有沒有在山上見過小木屋?”
說著她麻溜扔完,扭轉過小身板指了指果樹方向,“就是跟你搭的差不多的小窩,我說的小木屋,要大很多很多,以前跟我師父闖蕩江湖那會,我就見過,可漂亮了,不止小木屋,連小竹屋都有。”
小松鼠迷瞪著圓圓的黑亮眼珠兒看著她。
關平安見狀好笑地搖搖頭,繼續拔起蘿卜,“好了,別想了,這里每年大半年都會凍死人,除非是瘋子,誰會在山上搭木屋呀。”
當然要是有湯泉又不同,可難求呀。只聽說過云山靠南的那一面就是大海,可從沒聽說過有湯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