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馬六屯在外人的眼里也許就是一處窮鄉僻壤的旮沓地,但在關平安眼里,這里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不說民風淳樸,就屯子周圍的綿綿群山養育了這一方百姓,即使是在最窮最苦的時候也沒有人因為饑餓而喪生。
——野菜,野果子,蘑菇那些山貨,還有野兔子,山雞什么的,山上多的是,都是保命的好東西。
這些山林都是沒有受到任何破壞的原始山林,她是如靈活的猴子似的上竄下跳,上樹摘果子,下樹采蘑菇,樂得夠嗆。
可讓小天佑氣壞了。
在外收魚簍的同時,向梁志軍他們旁敲側擊的打聽完老院動靜,再一回到家,已是大半天過去。
結果,他正想跟妹妹分享消息——好啊,居然溜了不說,還敢說去公社找姑姑,中午就不回來。
你瞧我傻是不是?
我絕對懷疑你是溜上山!
下了工的關有壽夫妻倆人回來,打量一圈,關有壽蹙了蹙眉,“你妹妹呢?咋你一個人在家?”
“兒子,你妹妹是不是跟那些人上山采蘑菇呀?”
小天佑右腳跟往后蹭了蹭,果斷搖頭,“我妹妹剛吃了飯就去公社找我老姑,她很快就會回來。”
葉秀荷接過兒子手上的毛巾,恰巧遮住了關有壽的視線,“你咋不跟上?帶上黑子和小黑了沒啊?”
“帶了。一個人騎在黑子背上來回快。娘,你們放心,我妹老去公社,那些人都認識她,丟不了的。”
關有壽失笑地搖了搖頭,“今天不是有大集?準是去集市。這段時間老悶著倆孩子,得空咱們也帶他們去趕集。”
“我咋就覺得咱閨女是上山了呢?”
“爹娘,快吃飯。”小天佑立即轉身溜到里屋。他妹妹百分之七十就是進山,而且準是小黑帶她進云山。
飯桌上,葉秀荷想想不放心地叮囑兒子一句,“等你妹妹回來,別讓她上山懂不?等隊里打山貨,娘帶你們上山。”
“好。”
關有壽緊跟一句,“她回來讓她去找爹。”
“好。”
“好兒子,真乖。”
關天佑差點哭出聲。別夸了,你們還是快點吃完,快點睡一會兒,再快點去上工,我得去山腳下看看情況。
“這趟送公糧的名單定沒?有沒有你?”
關有壽咽下口里的玉米餅,“有,跟去年一樣,我二哥也去。”
“老院那邊找你了沒?”
關有壽搖了搖頭。
葉秀荷瞥了眼自家男人,“你昨兒過去真就說了幾句?按理你娘不是該上門說幾句她咋教訓你大嫂給你出氣?”
關有壽一聲不吭地端起大碴子開喝。
“當人大兒媳婦就是好,嘴碎成這樣子,你爹娘都壓的下,我還以為你大嫂得回娘家待幾天。
今兒還有人讓我把著點口糧,別啥都聽你娘的,你知道啥意思不?我姐溜了一圈回來跟我說……”
關有壽咳嗽了一聲,打量了她的話,“兒子,聽啥呢,快點吃。”
葉秀荷看向雙眼發亮的兒子,好笑地搖了搖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能聽,也不能插嘴,懂不?”
“你們不說我都知道。”小天佑得意地挑了挑下巴,“他們都說我爺奶為了我二伯和我老叔想逼死我爹。
我奶才不敢罵大娘,她可不是來咱們家了。梁奶奶說我爺奶這回居然忘了提大兒子,大兒媳婦可不得火了,這不就全給抖了。”
關有壽斜了一眼兒子。
葉秀荷出門一圈還真沒人跟她說的這么細,“你大娘還說了啥?”
“說我二大娘就會背后搗鼓她男人;說你憨,都欠了好幾百塊錢了還整天傻樂呵,缺心眼、管不住男人。”
葉秀荷樂得哈哈直笑,“沒說你老嬸?”
“說了,說她嘴饞,一家人都快要扎脖子還上小點買零嘴兒,搞得好像誰沒懷過身子似的。”
“就沒說她自個?”
“咋沒有?都抹眼淚了。”小天佑撇了撇小嘴,“她說她自個生了四個兒女,到如今連糖是啥滋味都不知道。
每天她都得天沒亮就起床,干活只要慢了一點,就得挨她婆婆罵不說,還用笤帚嘎達抽她。”
葉秀荷搖了搖頭,“最后一句倒是沒撒謊,你奶還真愛抽她。”
“娘,你說我二大娘和老嬸到底聽到這些了沒?要不然咋沒打一架?爹,你昨天過去都說了啥呀?”
“你爹不說。”
“我馬大爺也不說。”
關有壽無語地斜了眼這對交流得正嗨的母子倆人,呼嚕完最后一口大碴子粥,果斷轉移離開。
一出正房,關有壽先去了一趟后院。
小后門是里面鎖著,不是鎖外面;再繞到倉房,他數了數麻袋的條數,再目測一圈繩子,好像沒少。
差點暴露的某人壓根不知自己人品信用度,取出鬧鐘一瞧,到了12點了,她很快倒退回松樹林。
那里已經停止砸松塔。
但樹上坐著一只小松鼠,此刻正爪子捧著松子嗑的小松鼠是誰?!
某小小人兒遠遠的,雙手合攏放在嘴邊,深吸了口氣,大吼一聲,“小黑!”配合她的是黑子一陣狂吠。
小黑飛快從樹梢間竄過,再樹枝上跳了下來,蹦到關平安的小肩膀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掃著她的小臉,癢的她咯咯直笑。
小黑更是興奮不已,吱吱吱的叫喚著,伸出小爪子把松子往她的嘴里送。
關平安拿起一顆,用小牙一嗑——嗯,油而不膩,滿齒留香,怪不得小弟癡迷于打松塔。
“好吃。”
小黑的爪子指著前面地上的松塔。
不用等它出聲,關平安了然地撓了撓它的皮毛,“等著,我很快就好,好了咱們先吃去午飯。”
午餐很豐盛。
一人一狗一鼠直接進竹屋用餐,但時間也很短暫。
——有現場的飯菜,一吃完就撤離,用關平安的話來說,他們得跟時間賽跑,必須得爭分奪秒。
往里沿著之前去過的區域,要不是某人還記得不能“涸澤而漁”,差點她要刮掉地皮三尺。
如今與夏季不同,天色越發黑得快,過了三點,她開始換了一條道,慢慢地朝山腳下的方向撤退。
這還沒到家門口,就被抓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