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面積不小,有十二三個平米,高度三米不到,但以關有壽一米八出頭的身高絕不用他低頭。
四人前后一一下了石階。
在兩把手電筒照射下,空地上除了還未裝好的兩提雙層木雕大漆描金的提籃食盒,最顯眼的就是一側墻角的六口木箱。
一個個木箱的大小如同葉秀荷的陪嫁對箱,最難得可貴的是個個箱子的四周封口被封得緊緊的。
木料不是有多好,倒是為了防腐有用特殊方法處理過。這意點,師從李老的關平安自然就一目了然。
比如那兩提雙層的提籃食,照著工藝來分析的話,她要是沒忘了李老所教的古玩知識,就逃不出她斷代的范圍。
——明末清初的。
倒是這些木箱?既無雕刻工藝,又無鼻耳更無鎖孔,光禿禿的,還作了防腐工藝處理,她真斷不了代。
“用的是洋灰。”
洋灰就是水泥。
不用梅大義提醒,梅老和關有壽師徒二人都明白能用上水泥,可見這間密室建立的年代其實并不長。
“你們看那是不是通風孔?”
梅老順著小弟子手指的頭頂,和梅大義的視線落在一側墻根頂部。看來這個地下室還真是女眷避難藏身之處。
“這設計……”妙!梅老贊許地點了點頭,“還是晉之細心。位置對應的應該就是廊坊平臺側面。”
關有壽握著的手電筒燈光突然停在一處:“九個細孔獨獨漏了第二個,來不及堵上,水印都出現了。”
加上為裝好的食盒,可見原主人還走的相當匆忙。
梅老點了點頭。
可如何明顯的記號,為何之前就沒人發現?關有壽抿了抿嘴,“李老家的情況還可以理解,畢竟后罩房住的是他幾個外孫女。”
不是誰都有他家平安細心。
可后續搬進來的一家子居然也沒發現,那就怪了。
梅老倒是了然。收回目光,他望向一側木箱,搖了搖頭,“這么大的宅子,之前有勘察過的。當時就該上交的都上交了。”
這是慣例。
一來防止有危險物品存留,二來收為公用之時,分配給新住戶,房管部門還是會需要重新登記。
“您老的意思?之前也有在前院找出密室,找出不少東西?”
梅老微微頷首。
這倒沒什么好隱瞞的。畢竟當年明面上拉走的東西,老李就知道這件事,而私底下則是謹之(關景懷)捐的。
不然,這么大的院子,哪怕謹之轉交給老周房契,也不是說歸還就能歸還,他也得擔憂兒子守不守住。
此刻的關有壽不知他先生所思,但對于自己能擁有這條房產,他的心里又不是心里大致有個底兒。
甚至他更明白絕非僅僅是他生父捐贈的那一張紙細則功勞,其他機密的功勞肯定不會遜色于這些身外物。
還是那句話。
不該知道的,別問。
于誰都好。
關有壽連問都沒問找出何物。
既然之前就找出不少東西,那就瞞不了人,那就代表萬一這六口箱子的原主人就是不是關家先輩也威脅不到他。
關有壽心里一松的同時,笑問道,“您老能猜得出這里是哪一戶人家建的不?瞧這架勢也是聰明人。”
“肯定是水泥出現之前,反正不會姓關。某人的紅粉知己是不少,但讓他白養女人的蠢事,他肯定不干。”
關有壽無語地看著惡趣感爆發的梅老。您老當著孩子的面說合適?不是罵你哥們是個褲腰帶栓不緊的?
梅大義白了梅老,朝關平安豎起手指,想想又放下,朝她搖了搖頭:別聽他瞎扯淡,都是別人塞的。
他家大少爺好著呢。
關平安一臉茫然。不然她又該作何表態?她祖父風流是肯定不用說,她梅爺爺能不了解他生死之交?
她祖父要是不風流成習性,能搞得后院不寧,能偷有夫之婦?這就是人品瑕疵之處,遮不住的。
虧她祖父還留洋過,還是愛國男兒,還是啥打破封建制度的先進人物,連她都懂啥是一夫一妻制。
“行了,先開箱。你看了就有數。”
時間已經不早。
梅老一說完。
關平安先將左側第一個箱打開,一直到第三個箱,拆開全部油紙裹了好幾層密封的狹長長條,一一俱是布匹。
從各色上等的絲綢、彩緞、織錦緞、云錦、蜀錦、絹紗、軟煙羅到絨呢等料子,一匹匹的,毫無重復。
而這三箱內其中一大部分的料子,幾乎都是如今有錢都無法購買,幾乎已經絕跡的絲綢錦緞。
梅老得意地瞥了眼弟子。
關有壽啞然失笑。
拆封結束左三箱,剩下的還有三個箱。
同樣的,四周也是封的緊緊的,關平安挨個打開箱子,與梅大義倆人開始拆開箱內第一層的油紙包。
這一打開,幾個人相視一眼。
這得是多喜歡絲綢錦緞的人家?
不是,應該是收集起來預備當嫁妝。而其他的陪嫁物,如皮毛和首飾等只要有錢就能隨時購買到。
女人到底是女人。
“跟剛才一樣,也拆開看看?”關平安說著話的同時,卻是看著她老子,“沒準里頭藏了啥東西呢。”
關有壽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簾,“……拆吧。”
“好嘞”
了解閨女至深的關有壽這次也不動手,看著閨女轉身回到木箱前面開始從里又抱出一匹密封的長型料子。
他發現錯了
這人都有一個誤區。
——連著打開三個箱子,件件都是密封的長型,一拆開都是布匹,拆著拆著,是不是很容易讓人?
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再見類似的,肯定還是料子?再卷了幾卷料子,里面一直沒藏了什么東西,然后?
包括他先生在內,瞅……精神都疲倦了,再次瞟了眼他家平安拆開的料子,老爺子已經無語轉身離開。
可要是說他閨女沒搞小動作?
打死關有壽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