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咋不累?
差點累死。
可他除了過來喊人,還想勸勸三哥。畢竟聽他的姨父的意思好像有些計劃已經脫離了他爹的設想。
“三哥,咱爹娘老糊涂了,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行不?算是我這個弟弟求你了。咱們這個家沒了你咋整?”
“我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跑去省城找大姨,圖啥?就想老姨過來說說咱爹娘,不就是你打兩下大哥么。”
“說實話,我這老幺也早就想揍他幾下。總說自個是長兄,可瞅瞅他干的事,我都不稀得搭理他。”
往山腳下方向走的途中,與關有壽并肩而行的關有全念念叨叨地說著自己對老大關有福的不滿。
可就這樣?
說完關老大,自然輪到關老二。
要說關家三兄弟,關有壽最討厭誰?毫無疑問,非老二關有祿莫屬。四兄弟里面,他自認對老二最好。
可結果?
以前的恩恩怨怨都不算,就這次老娘倒下,一個孝字就無處不在代表他關有壽是如何瞎了眼看走人。
有生以來,他摔的最大的跟斗栽在他老娘手上,那是他當兒子的迷了心。可栽在關老二手里,那就是他蠢。
他是得有多自負,覺得別人老實可憐,處處都想拉對方一把;他是得有多自負,覺得那個家就老二還算孝順。
關有壽聽著老四控訴起老二的不作為和偽善,埋頭只管走自己的路,想讓他附和幾句?呵全不是好東西。
他老娘生了四兒一女,除了閨女,四兒子算是全白生了。包括他關有壽在內,一個個的全是白眼狼兒。
這個時間點,葉秀荷是已經被關平安三人接回,正與葉小鳳她們在家里面閑嘮嗑,嘮嘮大首都人民如何過日子。
忙著端茶遞水的關平安見距離晚飯時間不早,這些嬸啊大娘嫂子的全沒意識到該回家準備晚飯,她只好先撤離。
這一出門,還正是心有感應,她老子正從路口往家里這邊走來,嗯?她爹身邊上那裹成熊的是誰?
在關平安的認知里,不說她馬大爺,就是她大發叔也是一米八的高個,最矮的五叔程浩那也是一米七五的個子。
再近一點,或許是與她同路歸來的趙傳元,那也是一米八二三的大高個,個頭跟他爹是非常接近的。
關于這些叔叔伯伯身高的問題,在普遍中等個子的人群里,她就曾經尋思過是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高個子的都喜歡找高個子的一塊玩兒,可她老子說了,他八兄弟當年全是小屁孩,誰知道一個個的全是大高個。
不過她爹覺得還是營養問題,他們八人自幼就淘氣,上山打鳥下河摸魚,但凡有吃的都逃不過他們嘴。
嘴壯到稍稍大到十二三歲,他們八人又跑去漁村,就為了趕海能吃到美味,從那以后就無法無天。
打不了獵物,他們用海鮮跟人家換,換來的肉吃了不說,就連那些野物骨頭都熬到最后沒有油水才罷休。
這么吃著,要是還一個個的長不高,那就是身體有問題。也就是他們這么長大著,這才到了饑荒時,他們還頂得住。
扯遠了。
此時路口她老子身邊上那裹成熊的肯定不是她老子七兄弟里的誰誰,也不是趙傳元,那是誰啊?
瞧她爹邁開的長腿,還有走動時的倆胳膊,那架勢可是恨不得跟對方不認識……關平安想了又想。
突然,靈光一閃。
關老四!
“你跟著我也沒用。你先回去,我吃了晚飯自然會過去。有大姨他們過來,我今晚不會不去醫院。”
“我知道。三哥,你們這么長日子沒回來,喊上我三嫂他們上我家吃晚飯吧。正好吃了咱們一塊走。”
還真是關老四。關平安集中注意力聽著她爹再次拒絕關老四,歪著腦袋一遲疑,她收回了剛邁出的腳步。
關有壽謝絕了關老四“盛情邀請”,也謝絕了他想上馬振中家搓一頓,擺脫了關老四在三岔路口往左拐彎一走。
他再一瞧?
他閨女在院門口一側土坡揮著手呢。
這場面是何等的熟悉。過去,每到冬天,不管刮風下雪,他家平安都會站在那兒等著他歸來。
等他走近,他家平安就會一臉驚喜的向他跑來,且拉著小嗓門,嬌滴滴的拉長調調喊著爹爹。
關平安跳下小土坡,穿過院門口前面的空地,朝下沖去,“爹爹你可算回來了,天都黑了呢。”
“哈哈哈……”
關平安聽到她老子歡快的笑聲,她跟著暢笑出聲。上前挽著關有壽的胳膊,“我娘已經回來了。”
關有壽拍了拍閨女帽子,邊走著邊笑道,“是嘛,你姥家給了啥東西讓你們帶回來。說了幾時再過去沒?”
“一些吃的東西,我讓我姥先放著,回頭再說。我姥還把昨天酒桌上收到的紅包給我了,我沒客氣收了。
跟咱們發出去的相比不多,圖個喜氣。我姥這次當著我們仨的面還給我娘一小袋子銀元,里頭有十個銀元。”
“喲,大出血了。”
“嘿,嘿……說是我姥爺不知從哪換來的,我仨舅舅家也是一家十個銀元。我娘推了,我姥爺讓我娘不要嫌少,收著。”
關平安沒說她懷疑她姥爺姥姥應該是收到她娘暗塞的私房錢,想還給老姑娘吧,怕她娘不要,所以才換成銀元。
至于她仨舅舅家那三十個銀元?反正以她姥爺姥姥的做派,眼皮子還沒淺到用老姑娘的私房錢貼補兒子。
他姥爺雖說一直沒要退伍工資,但要說老倆口手上沒點積蓄是不可能的。想當初她家分家時,她姥姥還偷偷塞給她娘私房錢。
二老這些私房錢還不是來自兒子的養老錢,畢竟當時她姥爺姥姥身子骨健朗,他們還是能賺錢的。
尤其是她姥爺,雖說這族長當的一窮二白,沒油水可撈不說,他還時常倒貼。但她姥爺那是何等人物。
當年出了名的混子,還是能攢錢的混子,也是能散錢的混子,而這些斂財的手段自然不缺,缺的是散錢的性子收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