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嶂寧的事情……
祁文府眉心微皺,蘇阮在信中說,薄家之前運糧運銀前往嶂寧,未必是在嶂寧屯兵,而且就算他們真的是在屯兵,薄翀所為的那個人也未必是二皇子宇文延。
蘇阮將謝老夫人和越榮的事情簡單說了幾句,哪怕只是寥寥數語,可是祁文府依舊是察覺到了蘇阮在信中未曾直接說出來的擔心。
蘇阮是怕,有人利用了謝老夫人往日在嶂寧的那份關系,更怕薄家所為并非是為了宇文延,這其中還有別的隱秘,而如果他們未曾查清楚,單獨只是弄垮了薄翀和薄家,讓二皇子頂了所有罪過。
到時候那些人被斷了臂膀和放在明面上的薄翀等人,定然會徹底隱藏在了暗處,沒了線索,他們再想要將那些人查出來便無疑是難于登天。
有這么個藏在暗處的人,他們在明,那些人在暗,實在難以心安。
誰也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干什么,更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如若薄家屯兵的事情當真是為了那些人,那他們所圖的又怎么可能是小事?
祁文府靠在太師椅上,手指輕輕拂過膝蓋之上,感覺到那里傳來的隱約刺痛,眉心微蹙起來。
他不懷疑蘇阮的判斷,畢竟連他看到心中所說的那些東西時,也隱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只是薄家如果不是為了宇文延籌謀,那他們是為了誰?
如果暗中真有這么一個人,利用薄家謀財,借用二皇子聲勢謀事,甚至于隱藏在暗處不被任何人察覺,就連宇文延也被騙了過去。
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祁文府心頭生出了和蘇阮一樣的疑惑。
薄家替他人謀事的事情,是知情之后舍棄了二皇子另投他人,還是單純被人利用?
這件事情裕妃知不知道?
錢太后又知不知情?
他們這些年一直暗中想要讓宇文延取代了太子的儲君之位,那他們知道他們一直以為輔佐宇文延的薄家,實際上是在輔佐其他人嗎?
而那個暗中之人,又到底是誰?
祁文府臉上神色變幻不斷,沉著眼看著那信紙上的字跡時,緊抿著嘴唇。
“四爺,馬車備好了,是要現在走,還是待會兒再走?”
金寶去了門房一趟,讓人備好車后就回來了。
祁文府遲疑了下,這才取出火折子,將手中信紙點燃之后,讓那信上字跡隨之變成灰燼,這才開口問道:“大姐她們走了嗎?”
“還沒呢。”
金寶說道:“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還在老夫人那里說話,瞧著恐怕還要一會兒才離開。”
祁文府將那些灰燼推到一旁,才說道:“那等大姐她們走了之后,我們再出府。”
否則要是讓祁韻知道他出去,恐怕又得嘮叨他半天。
金寶點點頭:“那我去跟外頭的人說一下,大姑奶奶她們走了之后,讓人通知一聲。”
祁文府點點頭,撐著桌子起身朝著窗邊緩緩走了過去,等走到那邊之后,拿出之前查來的那些有關薄家的東西,準備細細再看一次。
之前不知道薄翀另投他主,所以未曾留意一些事情,可如今知道了,祁文府便察覺出來,薄家那些查來的消息當中,有幾條原本覺得十分奇怪的消息倒是有了解釋。
祁文府想要細細察看一番,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么線索,若是能找出薄翀支持的人就是最好的……
“喵”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貓叫聲。
祁文府翻看手中東西的動作頓了頓,他推開窗扇朝外看去,就見到不遠處的雪地里,蹲著一只黃毛貓兒。
那貓兒長得毛茸茸的,蹲在那里時團起來后看著胖嘟嘟的一團,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的顯眼。
似乎是聽到這邊窗戶被推開的聲音,那貓兒扭頭朝著這邊看過來,歪著腦袋目不轉睛的盯了一會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喵”了一聲。
祁文府唇邊溢出笑來,朝著那貓兒叫了聲:“橘子,過來。”
那黃毛貓兒聽到叫聲,立刻便朝著這邊竄了過來,身形靈活的踩著窗外的梅樹便攀著上去,然后在枝椏上一踩,想要借力跳進窗口,卻不想那樹椏“咔擦”一聲,樹枝兒帶著貓兒跟著樹上的雪一起撲簌簌的便朝著地上落了下去。
原本想要展現矯健身姿的貓兒“吧唧”一聲,以四肢攤開的姿勢落進了雪地里,砸出來一個深坑。
祁文府呆了一瞬,片刻后嘴角抖動,喉間溢出一連串的笑聲。
“喵喵喵!”
那貓兒從雪地里掙扎著爬起來,聽到祁文府的笑聲之后,頓時炸了毛,張嘴氣急敗壞的叫了幾聲之后,就踩著窗欞撲進來,然后掛在祁文府身前用力甩著毛,將身上沾染的雪花甩了祁文府一身。
“橘子!”
金寶進來時,就瞧見貓兒趴在祁文府身上撒歡,連忙上前就想將它扒拉下來:“干什么呢,渾身是雪的,趕緊下來……”
“沒事。”
祁文府攔了金寶的手,抹掉了臉上沾上的雪花,然后用手熟練的撓了撓橘子的下巴說道:“脾氣還挺大?”
橘子轉過頭去,將屁股對著祁文府,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在回答他似得,不滿的甩了甩尾巴。
祁文府忍不住笑出聲:“都快長成肉團子了,自己摔了,還不讓我說?”
“喵”
橘子叫了一聲,扭頭時大眼看著他,里頭滿滿都是不高興。
祁文府笑起來,用力揉了揉橘子身上柔順的毛發,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蘇阮來,那日在梨園春里,那小丫頭抱著柱子瞪圓了眼睛的模樣,像極了眼前的橘子。
祁文府揉了揉橘子的腦袋,突然說道:“金寶。”
“噯,四爺?”
“待會兒去南家的時候把橘子帶上,等去了南家之后,你去一趟宣平侯府,把橘子送去給蘇小姐。”
金寶聞言詫異,這橘貓祁文府養了也有將近兩年了,平日里跟個大爺似的,這府里到處亂串,砸了祁文府不少東西,老夫人說扔出去祁文府都沒答應。
如今送去給蘇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