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樣式很簡單,而且瞧著有些灰撲撲的不甚起眼。
祁文府拿近看了眼,驚訝道:“鷹骨簪?”
他往日里也有幾個鷹骨做的手串,鷹骨簪子倒還是頭一次見。
祁文府拿著簪子踱步走到一旁,伸手拉開書桌下的抽屜,從里面抽出面鏡子里,然后將頭上先前的鎏金簪取了下來,換上了這支鷹骨簪。
不比先前鎏金簪顯眼,鷹骨簪要低調的多。
祁文府對著銅鏡照了照,卻是極為滿意的道,忍不住笑出聲:“還算是有良心。”
“什么有良心?”
“大姑奶奶。”
伴隨著外頭下人叫人的聲音,祁韻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她瞧著祁文府臉上的笑容,好奇道:“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這么開心?”
祁文府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頂的發簪,眼底笑意更深了些,卻也沒跟祁韻多說,只是放下銅鏡起身道:“沒什么。”
祁韻看了祁文府一眼,目光在他頭上停了片刻,好奇:“你這是什么簪子?瞧著挺特別的。”
祁文府不愛外飾,平日里身上戴著的飾物大多都是祁老夫人挑選的。
祁老夫人偏愛金玉翡翠,祁文府身上自然也都是這些。
今兒個這簪子瞧著雖然挺好看的,可是不那么鮮亮,一看就不像是祁老夫人會買的。
祁文府嘴角輕揚:“鷹骨簪。”
“鷹骨?”
祁韻驚訝,她也還是頭一次見到鷹骨做成的簪子,不由皺眉道:“怎么突然弄了這么個簪子?這骨頭做的東西戴在頭上多不吉利?”
祁文府引著祁韻走到一旁坐下,聞言道:“有什么不吉利的,老鷹熬骨,物競天擇,而且鷹性傲然,遠比尋常的動物更加懂得不飛既死的道理。”
“送鷹骨簪只是代表著在她眼中我像鷹,這是夸贊不是貶損,是好事。”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道理。
祁韻有些皺眉,覺著祁文府這話牽強,卻還是抓住了重點:“他?誰呀?”
祁文府揚唇:“一個朋友。”
祁韻卻是覺得有些怪怪的,只是朋友而已,笑得這么燦爛做什么。
祁文府沒跟祁韻多解釋,只是伸手替她倒了杯茶水放在她跟前,然后說道:“大姐怎么今天回來了?”
祁韻聞言瞬間就將簪子的事情放到了一旁,回道:“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回來瞧瞧你腿好些了沒有。”
“再過三天就是婉兒的生辰,這也算是她在府中的最后一個生辰了,等過完年后她就要準備出嫁的事情,所以我想要替她辦個小宴,也不知道是為著什么,她這次特地來讓我回來問問你,看你愿不愿意去赴宴。”
祁文府聞言驚訝:“她主動提的?”
祁韻點點頭:“可不是,她來跟我說的時候,我可是驚訝壞了。”
祁文府打小老成,再加上是祁老夫人的老來子,在府里輩分極高,慣來又喜歡擺著張臉不茍言笑的。
府里的這些晚輩,許多比著祁文府也小不了幾歲,甚至老大祁文柏的兒子比他還大上一歲,照理說這般年齡才該玩的到一起,可是偏偏相反,祁文府不愛玩他們喜歡的,而祁文府喜歡的他們又覺著隔著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摸都摸不著。
祁文府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高位,身上自然養成了一股子官威。
哪怕在府中沒有刻意擺弄,那些子侄每次見到他時,依舊跟鵪鶉似的。
平日里沒事他們幾乎都不往他跟前湊,避的遠遠的。
這次駱婉兒居然主動邀他過去,這對祁文府來說可是新鮮的很。
祁文府想了想,駱婉兒的生辰就在三天后,雖說明宣帝交代了一些事情讓他去做,可是那些事情都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大多都要推到年后了。
祁文府說道:“行,你跟她說一聲,我到時候會去。”
他琢磨著該給外甥女準備什么禮物,待會兒讓金寶去翻翻庫房,那頭祁韻就笑道:“那行,我待會兒回去就告訴她。”
祁韻喝了口茶,問道:“你腿怎么樣了?”
祁文府回道:“早好了。”
祁韻瞧了他一眼:“我聽說皇上昨日喚你入宮了?”
祁文府點點頭:“嗯,皇上尋我說了些事情,等開春之后,可能要將我從國子監挪一挪。”
祁韻聞言松了口氣,這段時間祁文府一直呆在府中,從最初皇上讓他禁足,到后來他自己“告假養傷”,她生怕皇上當真因為這次的事情厭棄了自家弟弟。
可眼下聽著祁文府的話,她心里頭放松下來。
那國子監的差事祁文府本就不太喜歡,能挪動挪動,也是好事。
祁韻問了句:“是挪回六部?”
祁文府搖搖頭:“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不是六部,就是御史臺。”
祁韻驚訝出聲:“怎么會是御史臺?”
祁文府也沒瞞著祁韻,只是說道:“先前荊南的事情還有些后續沒有查清楚,而且皇上也覺得,御史臺那頭的監管不到位。如今御史中丞只有林罡一人頂事,皇上覺得御史臺薄弱了些,可能會將我調過去填補。”
祁韻聞言頓時皺眉,六部還好,都有實權,也不顧忌著得罪誰,只要好生替皇上辦事就行,可是御史臺那邊卻完全不一樣。
御史臺本就有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的職責。
說白了,監察百官,專門揪人小辮子。
往日里林罡可沒少上本子彈劾朝中的人,端看他如今既讓人忌憚,又不讓人親近,更沒多少人愿意跟林家深交的處境就知道,那御史臺的活要么不干,要認真去做的話絕對是個得罪人的活兒。
祁韻忍不住說道:“皇上可真會折騰人,說著不罰不罰了,這還不是罰嗎?”
去御史臺的話,還不如待在國子監呢。
見祁韻滿臉的抱怨,祁文府溫聲安撫著說道:“其實也沒有大姐想的那么嚴重,御史臺有林罡在前,皇上就算真讓我入內,也只是想要借此去查一些事情,讓我更名正言順些而已。”
“說起來,御史臺的事情大多還是林罡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