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府扭頭道:“你怎么不在里面陪著他們?”
祁武聳聳肩:“祖母讓我來的。”
祁文府心中有些不大美妙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就聽大侄子說道:“祖母叫我跟你說一聲,今天夜里不許你回房,要讓你陪著她一起守歲,明兒早上一起點香迎神。”
祁文府有些繃不住臉:“往年不都是你們陪著她嗎?”
祁武促狹道:“就是因為往年四叔總是躲著,祖母說你娶不著媳婦都是因為你不敬神靈,所以今年說什么都要讓你一起。”
他說完之后,瞧了眼外間玩鬧的弟妹,對著祁文府道:
“反正我是將話帶到了,你要是回去了,明兒個祖母鐵定能直接去你房里揪著你起來。”
祁文府聞言深深嘆了口氣,只覺得心累的不行。
祁武剛當了父親不久,惦記著屋中的兒子,跟祁文府說了幾句話就再次進了屋中,而原本打算離開的祁文府卻只能靠在欄桿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出神。
金寶手里拿著剛得的賞錢,過來時瞧著自家主子望天發呆。
他也忍不住湊到他身邊看了看天,上面黑漆漆的,連個月亮都沒有。
“四爺,您瞧什么呢?”
祁文府收回目光:“沒什么。”
他看了眼金寶手里的捧著的紅綢包著的賞錢,挑挑眉,“今年得了不少銀子?”
金寶頓時笑道:“是老太爺、老夫人他們大方,不過再多也沒四爺給的多,這府里頭就四爺最疼我了。”
“就你嘴甜。”祁文府嘁了聲。
金寶嘿嘿一笑,瞧祁文府百無聊賴的樣子,而身后老太太幾人正哄著小公子說話,他突然想起一事來:“對了四爺,昨兒個是蘇小姐的生辰,您送人家禮物了嗎?”
祁文府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蘇小姐啊,宣平侯府那位,您不會是忘了吧?”
金寶一臉的一言難盡,他家四爺莫不是傻了吧,先前還一個勁兒的朝著人家蘇小姐身邊晃,又是送貓又是送藥的,怎么這種關鍵時候反倒是不知道獻獻殷勤了。
這追求人家姑娘哪有這般追求的?
祁文府坐直身子:“你說昨天是蘇阮生辰?”
金寶點點頭:“是啊,聽說宣平侯府還替蘇小姐補辦了及笄禮,雖然沒對外宣揚,可也請了安陽王妃和沈相他們過去,就連季家和唐家那頭也送了禮呢……”
見祁文府微瞇著眼看著他時神情有些不對,金寶心中一咯噔,忍不住詫異出聲。
“四爺,您該不會不知道這事兒吧?”
不該啊。
四爺跟蘇小姐不是很要好嗎?
先不說先前拐著人家蘇小姐叫了四哥,腦袋上那簪子更是說什么都不肯換,就說橘子吧,隔三差五的就叼著些東西來回在祁家和宣平侯府跑著。
金寶前兩天還瞅著,橘子原本肥碩的身子都活生生的給累瘦了一大截,怎么他家四爺連人家姑娘生辰都不知道?難道蘇小姐就沒有請他?
金寶想到這里,對自家四爺突然就生了些同情,卻又怕刺傷了自家四爺的自尊心,出聲安撫:“四爺,說不定是蘇小姐沒好意思請您,您別放在心上……”
“砰!”
祁文府一巴掌就拍在金寶腦門上,直接橫了他一眼:“把你腦子里的那些東西都給我收了,什么亂七八糟的。”
“可是蘇小姐……”
“蘇什么小姐。”
祁文府斜了他眼:“人家生辰,愿意請誰是人家的事情,干我什么事?再說我是她什么人,人家憑什么就得請我?”
見金寶張嘴還想要說話,他直接瞪了他一眼:
“你這么八卦,不如趕明兒把你送去謝家給她當隨從去,也省的你跟著我屈才了。”
金寶捂著腦門瞧著臉色不大好看的主子,心中嘀咕。
還說不在意呢,這都惱羞成怒的口不擇言了。
他一個大男人,怎么去給蘇小姐當隨從?
再說他家四爺連當初那個孩子都不愿意讓人留在蘇小姐身邊,免得人家近水樓臺了,如今哪愿意送他個血氣方剛的男子過去……
祁文府心里的一股子郁氣朝著腦子里涌,想著前兩日還夸蘇阮有良心,結果轉眼她居然請著季家那別有用心的小子去給她慶生,還請了裴家、沈家的,卻獨獨漏了他。
祁文府伸手就拔了發間簪子,站起身來。
“四爺,您做什么去?”金寶急聲道。
祁文府卻是未曾回聲,拿著簪子轉身就走。
金寶連忙跟上:“四爺,老夫人說了,今兒個晚上要您陪著她守歲,不準你先走……”
“閉嘴。”
祁文府看了他一眼,見金寶跟在他身邊一副要跟著他離開的架勢,直接說道:“站在這兒,不許跟著。”見他張嘴想要說話,祁文府說道,“再敢廢話,明天起去刷馬桶,往后叫寒山跟著我。”
金寶連忙閉緊了嘴,伸手捂著自己的嘴瞪圓了眼睛看著自家主子,一臉控訴。
祁文府卻是懶得理他,朝前走了幾步,見著不遠處玩鬧的侄子侄女,又想起前門上有門房守著,人多眼雜,怕是他還沒出去就得被祁老夫人的眼線給抓回來,他干脆身形一轉就朝著不遠處的院墻走去。
片刻后,金寶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家主子跟做賊的似得,踩著院墻邊的滕竹,三兩下便翻上了墻頭不見了蹤影。
身后傳來祁老夫人的聲音。
“老四呢?又跑哪去了?”
“方才還在外頭呢。”
“在外頭干什么,大過年的我還能吃了他不成,老大你去把他叫進來,今年說什么都不準叫他跑了。”
金寶聽著祁文柏應了一聲后,像是想要出來找祁文府,他連忙眼珠子一轉,腳底下抹油轉身就一溜煙的跑了。
等著祁文柏出來的時候,外間橫廊上空蕩蕩的哪有半個人影。
“人呢?”
蘇阮頭一次跟著人過除夕,也是頭一次陪著人守歲。
謝家人口挺多,逢了年節時所有人都回了府里后更是熱鬧的不行。
幾個小的湊在一起打打鬧鬧,逗得謝老夫人眉開眼笑,而謝淵幾個則是圍在一起擺了棋盤,廝殺的正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