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擔心桃源坡上的事情,再加上知道謝青珩受了傷。
哪怕剛才蘇阮沒說的太清楚,她也猜到怕是他們之前所準備的“甕中捉鱉”的事情出了差錯。
謝老夫人讓蘇阮坐下后,就急聲道:
“阮阮,你先告訴我,桃源坡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青珩怎么會受傷?”
“還有,今日之事不是只有青珩父子還有林大人知曉,祁文府怎么也摻合了進來?”
這次的事情他們辦的極為隱秘,而且越榮父子和她關系匪淺。
因怕驚動了旁人,所以謝淵從頭到尾除了林罡之外,不敢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那祁文府怎會知曉今日之事,還和謝青珩在一起?
蘇阮聞言這才想起來,祁文府的事情她還沒告訴謝老夫人。
蘇阮忙說道:“后山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和二姐他們在一起,等看到大哥的時候,他已經受了傷,侯爺和林大人卻沒露面。”
“季御史家的公子,還有裴尚書家的公子,城陽郡主他們都在,我也不好多問。”
謝老夫人皺眉,也知道那般情況容不得蘇阮開口,否則讓其他人知曉謝家今日設局之事,恐會引來麻煩。
謝老夫人壓下心中擔憂,沉聲道:“那祁文府……”
“祁文府是侯爺和林大人邀請一起動手的。”
蘇阮說道:“年后正月時,祁大人不是帶著那個叫宋熠的孩子來了一趟嗎,當時他便瞧見了越榮父子。”
“祁大人本就經手了荊南的案子,自然也知道越榮父子跟嶂寧屯兵的事情有關。”
“當時他問及時,便察覺到了我們是在設局給越榮他們,所以就找到了侯爺,后來有關嶂寧的那些隱秘,還有讓得越榮父子坐立不安的那些消息,大多都是祁大人那邊放出來的。”
見謝老夫人擔心,蘇阮安撫道:
“祖母放心,祁大人與侯爺早有商議,此事侯爺知曉的。”
謝老夫人聞言,知道祁文府一早就摻合進來,而且謝淵也知道,這才放心下來。
“那就好,只要不會節外生枝就行。”
謝老夫人坐在蘇阮身旁,問清楚了城外的事情之后,臉上的焦急這才緩和了一些,雖然擔心謝青珩,可也知道他進了宮,此事由不得她著急。
她坐在一旁安靜了半晌,才低聲問道:“抓住那人了嗎?”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蘇阮卻是明白謝老夫人意思。
她搖搖頭:“祁文府和大哥的確是抓住了一個人,但是當時情況有些混亂,那人又像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我也沒瞧清楚到底是誰,具體的恐怕要等侯爺或者是大哥回來之后才能知道。”
謝老夫人聞言抓緊了掌心。
不管抓住的人是不是他們之前所要找的幕后之人,可既然能抓住,就代表越榮和越騫是真的如同他們之前所猜測一樣,這次上京別有目的。
他們根本就不是來探望她這個舊日朋友,嶂寧的事情也和他們脫不了關系。
她一直所認為的舊日情誼,也不過是被人當做了能夠利用的棋子和橋梁,這些年不知道借著她得了多少消息,又害了多少人。
謝老夫人臉色微白,緊抿著嘴唇時,身子繃得極緊。
蘇阮離她最近,看著謝老夫人的變化,只需心中一想,就猜到了謝老夫人的心思。
蘇阮起身走到謝老夫人身前蹲下,靠著她膝前,握著她的手說道:“祖母,越榮的事情和您無關。”
“您重情重義,他們卻寡恩薄情,如今能看清楚他們的為人,總好過繼續被他們哄騙,將整個謝家都葬送在他們手里。”
謝老夫人眼睛微紅,說話時喉間有些難受:“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
她低聲道:
“當年在水寨中時,越榮心性最高,我將他撿回來后,他便讀了書,拜過明師,學過仁孝禮儀,最是恨那些草菅人命的薄情狠毒之人。”
“他若非不是良民,恐怕早早就去科舉,當一方父母官護佑轄地百姓,他還說他要建善堂,修書舍,當青天大老爺……可是他如今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變成了他曾經最厭惡,最討厭的模樣。
蘇阮聽著謝老夫人的話一時無言。
這世間哪來的那么多為什么。
財帛名利,權勢美色,各種誘惑之下,又有多少人能保留著赤子之心?
謝老夫人紅著眼,“而且他一直人在嶂寧,鮮少離開,又有那般身份,他到底是怎么跟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聯系上的?”
蘇阮心中微動,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只是那念頭出現之時,讓她自己都有些驚駭,自然不敢貿然開口。
蘇阮壓著心中念頭,她知道謝老夫人不是不懂得其中緣由,她開口問話也沒想著要一個答案,不過是震驚之下的不敢置信罷了。
蘇阮輕輕將頭靠在謝老夫人腿上,握著她的手默默陪著她。
許久后,謝老夫人的心情才平復了一些。
蘇阮起身倒了杯熱茶遞給謝老夫人,又從腰間掛著的錦囊里取出了幾粒松子糖,遞給謝老夫人說道:“祖母別不開心,我請您吃糖。”
“仁記的松子糖,味道最好了。”
謝老夫人看著想要逗她開心的蘇阮,壓下心頭那絲陰郁難過,接過糖道:“讓柳媽媽曉得,又得鬧你了。”
蘇阮俏生生道:“那祖母悄悄的,別叫柳媽媽瞧見。”
謝老夫人勉強露出個笑。
怕謝老夫人掛心越榮的事情,蘇阮便想著轉移話題,她想起之前出城時在馬車上宇文嬋說起先帝和元后的事情,不由問道:“祖母,您知道先帝爺在朝時的事情嗎?”
謝老夫人詫異:“什么事情?”
蘇阮道:“他和元后,我今天出城的時候,城陽郡主她們說起桃源坡的來歷時,提起了先帝爺和元后的深情。”
蘇阮將在外聽來的桃源坡的傳說,還有宇文嬋后來的那些話都說了一次。
謝老夫人聽完之后,直接嗤了聲:“什么深情,不過是皇室扯了張皮子替自己遮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