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眼睜睜瞧著自家兄弟損傷慘重,徐三所率的騎兵無論騎術、戰術還是刀箭上的功夫,都比自己所見過的精銳還強上幾分,正自奇怪這是哪兒來精兵,卻見徐裘安在火槍的掩護下一馬當先向自己沖了過來。
他從來對徐三混世魔王的稱號不屑一顧,只覺他不過是個靠祖宗余蔭混吃混喝的紈绔子弟而已,此時見到他一張俊美無儔的桃花面煞氣四溢,眼中俱是興奮與兇悍,驚得渾身一顫!
那明明是頭狼!還是頭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惡狼!
他年輕時在軍中常聽聞徐達的威名,今日在他孫子的身上,仿佛見到了一代名將的風采!
忽然間想到了什么,失聲叫道:“徐達的鐵騎,那是徐達的鐵騎!”
徐三大笑道:“你醒悟得太遲了!”
匪首被徐三的氣勢為迫,卻不愿逃走。他執弓道:“徐裘安,今日本將軍就與你一決死戰!”
緊要關頭,他連掩飾身份都忘了!
幾名親兵眼看徐三一副擒賊先擒王,于三軍之中取將首級的兇悍必殺之氣,立即掉轉所有弓箭手向他掃射!徐三的鐵衛執盾緊緊護著他,雖有受傷也不致命。徐三越逼越近,直到匪首已經在他角弓的射程之內,果斷的拉弓疾射三箭,從小苦學的武藝終于在生平第一場惡戰中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道刮得臉痛的勁風掠過,匪首驚恐的瞪著自己手上引弓未發的箭從箭矢開始被第一箭剖開,第二箭直刺入胸口,第三支箭擊在前一支箭的箭尾,強大的推力令將第二支穿胸而過!他不可思議的望著箭尾羽翎,身體慢慢的向后傾倒。
“將軍——”
“撤!快撤!”另一名副將再顧不上太多,抱住將軍的身體扛在自己的馬背上,抹把臉道,“不要戀戰,快走!”
鐵衛的火槍彈藥已經用罄,再晚一刻鐘,戰局就要生變!
假模假樣的追了群匪一會兒,徐三率部回軍清點人頭。
“藏好啊,別露出來嚇人。”這仗打得徐三覺全身舒暢,直想仰天大笑!“陛下說得一點都不錯,爺還真有點祖父的風范!”
鐵衛相顧失笑,卻也忍不住夸贊他:“三爺有勇有謀!屬下佩服!”
“勇有是些的,謀嘛——”他嘿嘿一笑,“那還是白棠厲害!”
翹首以盼的白棠眼見徐三神氣活現的率眾而歸,耳朵里登時灌滿了響雷般的呼喝聲!緊繃的心弦一松,腳卻有些軟了。
大勝而歸!
此時天色微亮,徐三藍衣銀甲,瀲滟的眉眼與逼人的英氣揉成無雙的風華,恍若神將降臨。瞧得諸人由衷的生出敬畏之情!這一刻,大伙兒才真正將他當作了徐家的人,徐達的子孫!
徐三跳下馬,大步到白棠身邊,笑道:“幸不辱使命!”
誰tmd讓你親自上陣了?
白棠輕輕哼了聲:“匪首死了?”
“中了我透胸一箭。不死也難。”
經歷過戰場的少年隱隱和過去有些不太一樣,白棠覺得他的眼中多了份說不出的自信和從容,整個人仿若一夜長大,再不是南京城里縱馬橫行的混世魔王了!
白棠裝作不經意般的問了句:“沒受傷吧?”
徐三對他眨了眨眼睛:“——要不要進我帳篷里檢查下?”
白棠抿緊唇:他剛才一定是錯覺!絕對是錯覺沒錯!
“白棠,”徐三在他耳邊輕語,“你知道我在襲擊他們的時候在想些什么么?”
白棠也覺好奇,瞥了他一眼:“什么?”
徐三裂嘴直笑:“我在想,爺不能死。爺不能讓練白棠給爺戴綠帽!”
白棠怒極!還沒睡過他呢,就想著用三從四德對付自己啦?他陰陰的笑道:“彼此彼此。”
你丫若敢招蜂引蝶,本公子一樣照休不顧!
劫后余生的人們歡呼了一陣,立即趕到森林里尋回婦孺孩子。
直到天大亮時,人才漸漸到齊了。
白棠好不容易見到蘇氏的人影,卻不見白蘭,心臟一跳:“娘,白蘭呢?”
蘇氏扶著大伯的妻子許氏,心急如焚,終于哭出來道:“她在逃跑時和我們失散了!”
白棠頭一暈,咬牙道:“不是讓劉大熊護著你們逃走的么?他人呢?”
“他去尋白蘭了。”蘇氏從沒這般著慌過,眼淚亂流,“上一秒她還在我邊上,我一回頭,她就不見了!”
徐三扶住白棠,冷靜的問:“當時您身邊還有誰?”
蘇氏閉著眼想了會兒道:“何妙蓮一直跟在我后頭。還有高家的夫人。她身體不好,走得慢。我想她將來是白蘭的婆婆,所以和白蘭照顧著她一塊兒走!”
高家的夫人,鄭氏?
白棠忙奔到高家的馬車邊問:“高先生,夫人回來了沒?”
高岑也正著急:“沒有!我們正準備去尋她!”
高鑒明帶著繩索等工具下車招喚自家的人手吩咐道:“我娘身體不好,可能暈在半途中滾到何處也有可能。大家仔細些找!”
白棠突然想起,怎么今夜亂成這樣,之前也不見高鑒明出來幫把手?
他拉著徐三轉身就走。
“怎么了?”徐三不解的問,“趁著機會大伙一塊兒找人不是挺好?”
白棠咬牙道:“姑娘家失蹤過的名聲很好聽么?反正有你的鐵衛在,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徐三嘿笑:“那是!找到白蘭讓他們偷偷藏著送回來,保管不露半點風聲!”
他們正議論間,突然聽到一聲慘呼:“夫君,夫君——不好了——”
高岑與高鑒明又驚又喜:是鄭氏!她回來了!
高鑒明飛奔著沖向她,扶著她叫道:“娘,你總算回來了,我們正準備去找你呢!”
鄭氏捂著胸,猛的一陣咳嗽后喘過氣道:“鑒明,出、出事了!”
高岑趕來,皺眉問:“出了何事?”
“練家小姐,白蘭她——她被——”
“閉嘴!”高岑面色突變!他幾乎已經猜到鄭氏要說什么!白蘭必定是出了意外!但絕不能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那是要害死人家姑娘的!何況這個姑娘,還是自家未來的兒媳!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聽到了大概,誰讓鄭氏的聲音實在不輕!
白棠攥緊了徐三的胳膊,恨意如狂。
練紹榮兄弟也聽見了,一起圍了上來。
“高夫人本就體弱,又顛簸了一夜,身體怎么受得住?”徐三淡定而冰冷的瞧著鄭氏,“快送進爺的帳篷里好好歇息!”
高鑒明忙道:“不用,我們有馬車——”
幾位身上血跡未干的鐵衛已經默默的出現在鄭氏身邊,前后左右包圍著她,鄭氏心一慌,劇烈的彈跳起來。只聽徐三冷淡客氣的道:“夫人,不用他們扶你吧?”
高岑這時候也顧不得太多:“楞著干嗎?快扶你娘進去!”
練紹達氣得臉都綠了:“白棠,我早提醒過你,小心鄭氏做手腳——”
白棠回頭瞪著他:“何氏呢我娘說她一直跟在后邊,她回來了么?”
練紹達猛跺腳,面孔又由綠轉白:“早說呢!我現在就去問她!”說完足不點地的跑了。
白棠看渣爹對白蘭倒一直真心實意頗幾分疼愛,心中不由微暖。想來原主出生得不是時候,才讓練紹達這般厭惡的吧!
溫暖的帳篷里,高氏不等人問話,就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