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給百姓?”皇帝睜大眼,這跟白棠的性子完全不符啊。“你舍得?”
太孫滿心欽佩。白棠心懷天下!女中豪杰!
白棠苦笑。他要招多少女工才能滿足全國人民對毛衣的需求?這個不值當,也不是他的目的。把握住毛線的進項足矣。頂多,再讓織娘每年多研究出些織法,和花本一樣搞個羊毛織物大會,賺賺技術與專利的銀子,其他的,就算了吧。
“陛下。普通百姓也多是自行購買棉布棉花制襖。毛線也可以這般推廣。至少節省了一筆編織費用啊。”
皇帝大為感動:“白棠是真正在為百姓謀利啊!”
趙王的心在滴血。明明想坑一把白棠的,結果反倒成全了他。此時他方體會到漢王對白棠無奈與恨意。
白棠笑道:“陛下謬贊。白棠也是有私心的。”他略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就是這毛線的生意,能否讓白棠分杯羹?”
只要手握羊毛資源,就算家家戶戶都有紡車,可以買了羊毛紡線。但他有把握將毛線的價絡降到人人心甘情愿購買現成的毛線的價位!
“好!”皇帝一捶定音。“就交給你來辦!”
他對白棠實在沒什么不放心的。之前的烏滋鋼震懾了各國使臣,他和鄭和研究的新型火槍也已成功。就算羊毛的生意讓他賺些錢,又如何?
他笑不可抑:“江南織造怕是分不出時間研究毛線。不如就在京城建個毛紡織造局,如何?”
太孫立即道:“皇祖父英明!”
有個織造局統管全國的毛紡業,其他不說,至少能管控全國各地綿羊的養殖,不至于讓商販低買高賣,影響羊毛的價格。
太子不由問:“這個,毛紡織造局的織造,誰比較合適?”
眾人的目光不由皆射向白棠。趙王咬得牙根都痛了,勉強笑道:“若說誰最合適,自然是練公子。只是練公子至今還是白身,若突然擔此重任,似乎有些不妥?”
白棠也謙遜的道:“正是。陛下,此次毛線得以一舉織成,實非白棠的功勞。一是趙王體恤百姓,二是陛下下令百姓集思廣益,這才讓白棠揀了個便宜。陛下,桑園織坊內,原蘇州織造之子沈文瀾和原江南的挑花師傅許家兩姐妹居功甚偉。沈文瀾解決了紡線的難題,許家姐妹解決了羊毛編織難題。白棠不敢貪功。”
趙王沒話講了。直道此子狡猾!
皇帝笑了起來:“沈文瀾……”他摸著圍巾思索了片刻,問,“他爹沈惟青還在瓊州么?”
太子雙眸一亮,躬身道:“是。”
“招他回來吧。”皇帝拈著胡須,“他繼續做他的織造,白棠好好做你的皇商。朕頗為期待啊!”
說畢,他深深望了眼白棠,惋惜不已。若是男子,區區一個織造算什么!憑他這么多功勞,封候都封得!
心中一動,給白棠封候?隨即搖頭,哪有女子封候的。再看看白棠倜儻的男兒模樣,不禁為徐三牙疼:這小子怎么下得去手?
白棠也不求虛名。解決了沈家的大事,他又為許家姐妹討了賞賜。一一寫入圣旨中,王公公要親自帶著賞賜去桑園頒旨。
此時,許家兩姐妹的家人已經進了正陽門,來到了外城的桑園大門外。
許大姐的家人看過她的信后,沒二話,收拾了行禮拖家帶口就來了北京。二姐的新婚夫君此時卻鐵青著張俊臉,三妹不住在的邊上安慰他:“二姐夫別生氣,見了姐姐后好好與她說道。她念著你們夫妻之情,總會回心轉意的。”
嚴旭神色微緩,嘆息道:“唉,希望只她一時沖動。”
許三妹瞧著姐夫俊俏的面容,心中小兔亂撞,忍不住道:“二姐可不是一時沖動呢。我苦勸了她一夜,她也不為所動。”
嚴旭剎時冰冷的道:“若如此,我嚴家也不需要這等不守婦道的女子!”
許三妹別過頭,死咬著嘴唇沒敢說話。不料他聲音太響,讓大姐夫祁裕聽到了。登時回頭瞪著他們道:“妹夫說什么話呢?女子在外干活就是不守婦道?那天底下不守婦道的女人海了去了!”他又瞥了眼三妹,“三妹,難道你成親后就能放下花本啦?”
三妹急道:“挑花在家中做即可。何需到外面拋頭露面的惹人非議?”
祁裕呸了聲:“那你怎么跟著你大姐二姐來北京參加花本大會?你就該窩家里一輩子不出門啊!”
三妹臉一紅,眩然欲泣。
嚴旭正色道:“祁兄的話有失偏頗。我嚴家也算是書香門弟。靈芝既然嫁我為妻,當嚴守婦道。她拋下丈夫,也不孝敬公婆,跑到外頭干活。我便是休了她也是應該!”
祁裕猛地瞪圓眼:“休妻?”隨即冷笑,“好。我等著看到底是誰休誰!”
嚴旭話出口,自己也有些后悔。但他極好面子,扭了頭自顧生氣不再理他。心里罵道:商戶之家,能有什么見識!
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貪圖靈芝的手藝和豐厚的嫁妝娶她為妻了。
三妹也不敢再挑拔,默默的低頭進了園子。
祁裕的兩個兒子皆是十一二歲的年紀,見到桑園漂亮的景致,撒開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叫:“爹,爹,這邊好漂亮啊!”
嚴旭一怔:從這個園子可見,此處的老板是個有錢人哪!臉上怒容微消,四處觀望起來。
“爹,這邊的水池可以噴水啊,噴得好高啊!”
祁裕笑得合不攏嘴:“難怪你們娘不肯回來。這地方真是漂亮!”
嚴旭掩下驚詫問:“三妹,這個練白棠——到底是什么來路?”
三妹嘴唇嚅嚅:“他,他是松竹齋的老板呀。”
“我知道。”嚴旭蹙眉,“松竹齋也算小有名氣。但是這個園子,憑他一個書鋪老板怎么建得起來?”
三妹也知白棠與宮里關系不匪。但她在嚴旭前刻意隱瞞。此時只好搖頭道:“我也不知。”
“娘,娘,我們來啦,你在哪兒啊!”
桑園的織坊前,立一排身體強壯的看守。
“小娃子,這兒是桑園重地,不能亂闖!”
許大姐與兒子心有靈犀,隱隱聽到孩子的叫聲,驚喜道:“是我兒的聲音!”放下紡車,飛奔而出。
大姐夫一家到了,二姐難免忐忑,她的夫君也該來了吧?
蘇氏作為作坊東家的母親,白棠不在,自然而然的起身道:“走,接人去。”
二姐稍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