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結、金、蘭!
白棠與徐三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開口:好狗血的劇情!
文瀾驀地起身,臉上帶有薄怒,卻被全宏緊緊的按了下來!
全宏朗聲笑道:“沈大人,在下窮酸秀才一枚,身無長處,能得您看中與文瀾義結金蘭,那是三生有幸、求也求不得的事!”
他持起酒杯,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嘴角勉強拉扯的笑意苦不堪言:“文瀾,為兄癡長你兩歲,今后,咱們就是親兄弟了!”
文瀾嘴唇嚅動,眼眶飛紅,良久無語。
“文瀾!”不等沈惟青開口,全宏便笑著斥責他,“難道你還嫌棄為兄不成?”
他舉高杯子:“愚兄先干為敬!”
苦啊!
白棠輕輕搖頭,目光射向文瀾:怎么辦喲?這對鴛鴛之情真要就此告結?
沈文瀾的目光,冷冽、失望、痛楚交雜,最終,還是舉起酒杯輕碰嘴唇,緩緩放下了杯子。腦中回想起他與全宏的約定:我們珍惜當下,好聚好散。真到不可違時,絕不糾纏不清,徒成怨侶!
如今,是他父親要為倉定親擇妻,自己無力違抗,他已經對不住全宏,難道還要硬拖著他不放么?
可憐!
徐三暗暗為他們不值。但世人能容忍有家室的男子在外頭花天酒地男女不忌,卻無法接受兩個大男人真如夫妻般過一輩子!更何況沈惟青官居五品,聲名顯赫,家中若出了這么個離經叛道的兒子,還不丟盡臉面?絕對不能容忍!
宴到此處,大伙都沒了胃口。白棠早早的退宴告辭,全宏借機與他一同離去。也沒回練家,直接回了桑園。
“明天工人們就要回來了,本就打算今天回桑園的。”全宏面色如常的向他們拱拱手,縱馬而去。
強顏歡笑啊!徐三推了推白棠:“這對還是你一手促成的,不給他們想個法子?”
白棠瞅了他一眼:“法子?”
“至少不能讓沈文瀾成親啊!”徐三磨拳擦掌!“那不是害了人家的好姑娘么?”
這話有理!白棠表示贊同,那與騙婚無異!
“此事交給你來辦!”白棠握著徐三珠手,“你有經驗!”
徐三正要自得,聽著白棠的話不對味,臉一板:“誰有經驗?”
哈!當初在外頭幫他攔桃花的人是誰啊!白棠不屑的橫了他一眼:“辦不辦?”
辦!辦!
徐三最受不住白棠鳳眼含笑,又帶薄怒的模樣,只覺全身都泛軟。
“晚上你先讓我辦咯——犒勞為夫還不行?”
白棠報以冷笑:辦就辦唄!誰怕誰?
元宵之后,松竹齋開張。開張第一日,全宏帶著兩名小廝依早早的到了。白棠見他眼眶泛青,知他一夜沒睡好,不由安慰他道:“你們的事,急不來!”
全宏苦笑:“是我癡心枉想。”又道,“東家,此事莫再提了。免得壞了文瀾的……親事。”
白棠挑眉:還真是個情深義重的!心中更想幫他們一把了。
新年初始,上門的客人還不多。白棠得空在樓上繼續研究磁青紙。班智那幾卷《妙法蓮華經》的磁青紙色濃,紙韌。比之高家現在制出的磁青紙強上幾十倍!
就是不知吐蕃是用什么法子讓紙在經過染料后還能這般即厚實,又堅韌!
正自沉思間,樓下響起熟悉的聲音。
“練公子在不?”
“弟弟,現在要叫徐夫人了!”
“哥哥你這就不懂了!他成親時都穿著男裝,會喜歡別人喚他徐夫人?”
白棠舔了下后槽牙:祝家兄弟!
“是不是啊,練公子?練老板?”祝同霖蹭蹭蹭跑上樓來,“瞧,哥我說得不錯吧!”
祝同光張眼一看,白棠果然還穿著男裝,不由道:“算你聰明一回!”
同霖揚眉怒道:“我向來聰明!何時笨過了?”
同光冷嗤道:“你買了幅假畫,損失了幾千兩銀子,還不笨?”
“明明是你買的假畫!”同霖面孔充血,“是你沒長眼!我那幅,才是真跡!”
“我的才是真跡——”
眼看兄弟倆在自己面前視若無人的吵了起來,白棠蹙眉怒道:“要吵出去吵!我這兒不是公堂!滾!”
兩兄弟這才住了嘴,一人拿著支卷軸幾乎同時遞到白棠眼前:“練公子,我們今天就是來請你幫咱們評個理的!”
白棠喝了口茶,不耐煩的道:“評什么理?”
兩兄弟各自展開畫軸:“您看看,咱們兄弟的這兩張畫,哪幅是真跡?!”
白棠捧著茶盅瞥了眼他們的畫,不由一楞。睜大了眼睛,放下茶杯,細細觀察起兩卷畫來。
還真有些古怪哪!
兩張畫,一模一樣,看不出任何不同之處。皆是同一幅畫《風雨歸舟圖》。
山水朦朧中,一支小舟緩緩歸來。
此畫美就美在煙雨朦朧的意境,白棠研究了片刻,好奇的問他們:“你們不愧是同胞兄弟,連買畫,也都看中了同一張?”
同光抿嘴道:“以前覺得咱們心有靈犀是好事,現在才發現,太有靈犀也不好!”
同霖接著道:“現在只不過看中了同一幅畫,以后要是喜歡上同一個姑娘可怎么辦?”
噗!白棠險些噴他們滿臉的茶!還真敢說!
“練公子,你的眼光,咱這街上無人不服!”同光叫道,“你幫我們辨辨,到底咱們這兩張畫,哪幅是真的?!”
白棠輕輕的哼了聲,看向他們的目光帶上了些冷屑:“你們要我品鑒?”
“是啊!”同光奇道,“練公子不會認不出吧?”
白棠看著他們兄弟的神色,冷哼道:“這兩張畫,都是真跡!”
兄弟倆倆一怔,飛快的擠了擠眼睛:“這不可能!哪有一張畫,有兩幅真跡之說?”
“對啊,它們明明畫得一模一樣,沒半分差別,肯定有一張是臨摹的!”
白棠冷冷的瞧著他們倆:“裝,你們繼續裝!”他指著畫道,“這兩張畫,是從一幅畫中拆分而得!因為畫紙厚實,便有些不法之商將紙層層剝開,一張畫就此一變為二!顏色略深的那張,應是上層,略淺的那張,就是下層。”
同光兄弟倆微微張大嘴!立時驚詫的道:“還有這種事——”
“我讓你們再裝傻!”白棠沒好氣的指著他們鼻子罵,“你們祝家最擅裝裱,這抽畫的本事難道還認不出來?跑我這兒請教?是想看我出丑才對吧?!”
“不不不,哪有的事啊!”兄弟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釋。“沒的事,你真誤會了!”
“既然咱們這兩張畫都是真的,那就謝過練公子的指點!”
“告辭,告辭!”
同光同霖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唉喲,怎么他們一點小心思都瞞不過練白棠呢?
年前無意間他們各自買了同一張畫回來,為了孰真孰假爭得不可開交。結果祝老夫人一瞧這畫,登時怒了!對他們一頓訓斥:自家吃什么飯的?竟然連這些技巧都沒看出來白養你們了!過了年,立即到工坊里從頭學起!
兄弟倆不服氣,就想著試一試白棠,他若猜不出原由,他們兄弟倆也好到祖母面前說話:瞧,練白棠也沒認出來呢!沒想,人家半盞茶的功夫就看出端倪了!
白棠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這對活寶兄弟!
突然間,他腦中靈光一閃,磁青紙紙厚又堅韌的法子,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