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草以前犯狠時,趁著李春花不在,將陳寶兒關進地窖過,他又冷又餓,還被大老鼠咬傷了腳丫子,怕死了那種滋味。
哇的一聲嚎開了:“不要打死娘,寶兒不能沒有娘,沒娘不活了……”
陳寶兒是陳貴的心肝肉蛋子,他一哭,陳貴猛然住了手。
那股狠勁兒過去,看著一臉是血,躺在地上剩下半條命的李春花,再聽聽他家兒子的干嚎聲,再也下不去手了。
“你養了寶兒,我不打你,里長作證,我陳貴這就將你休回李家村去……”
真要休?
這回,李春花連哼唧都不敢哼唧了。
李家村是些什么人,她最清楚不過。
李紅霞還在大戶人家伺候過,死了男人也被他們各種排擠,如果他被陳貴休回去,下場要多慘有多慘。
她不要被休,不能被休。
她一臉是傷,疼得齜牙咧嘴,拼命朝陳思草使眼色。
陳思草本來不想管她娘,但今天這事兒,她的名聲要徹底被李春花連累了。
吱個聲,至少能博得一個孝道的名頭。
她哭哭啼啼朝陳貴砰的一聲跪下去:“爹,娘這么多年,盡心盡力伺候你,拉扯大我和寶兒,也不容易。看在寶兒的份上,不要休了娘啊!”
“草兒,你是個孝道的。”
陳貴一個大男人,眼淚噴涌而出:“這毒婦,毒婦……”
見陳思草一提陳寶兒,陳貴有些松動,李春花知道陳寶兒是他和陳老太太的寶貝疙瘩。
李春花干嚎道:“寶兒,寶兒,你爹不要咱了,娘帶著你和你姐回李家村去,可憐你奶癱在床上,沒人照看,你奶最疼你,回了李家村,你別惦記著你奶……。”
陳貴最是孝道,若不是有陳老太太,李春花也不能順利將夜紫蕓趕進山里喂野獸,也不能順利將懷著身孕的夜染趕出陳家。
一聽李春花提起陳老太太,陳貴一時氣短了,甩開李春花,木訥的看著夜染。
陳貴迸出那股狠勁兒,讓夜染有一種錯覺,他是愛著娘親夜紫蕓,也心疼她和月兒星兒,只是有心無力。
但此刻,陳思草和李春花三言二語,讓陳貴動搖了。
這讓夜染清醒的意識到,陳貴最多覺得欠了夜紫蕓的,對她和月兒星兒也不過是一點零星的愧疚罷了。
跟陳寶兒和陳老太太一比,她們在他心里微不足道。
夜染的心黯沉來,一雙眸子愈發冷如冰霜:“爹看我做什么?”
“染娘,你奶癱著,我要做幫工填上一家人的嘴,家里不能沒個操持的人。”
陳貴的表情很復雜,有內疚,有沮喪,有絕望,還有無奈,突然砰一聲朝夜染跪下來:“是爹對不起你,這不光彩的事兒揭過去,當沒有發生過,爹給你磕頭了……”
她家里沒個操持的人,她夜染活該被李春花推下水,她家月兒和星兒,就活該被李春花綁著賣給人牙子。
他這個親爹跪在她腳下,求得她饒恕了后娘。
她若不肯,村里人要如何看她?
都跪下了,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