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跟著陸老太太去了灶房,陸俊這才發現屋子里還有外人。
“蕓竹,這位是?”
“瞧我,怠慢了蕭先生。”
蕭子驥第一次登門做客,被主家如此冷落了,周蕓竹心里過意不去:“夫君,這位是梧桐書院的先生,姓蕭……”
陸俊雖深居陋室,但時不時讓他爹借著書齋帳房之便,打聽梧桐書院的消息。
他聽說前幾個月,蕭三公子陪著蕭老卸甲歸田,難道眼前站著的是蕭三公子?
染娘果然厲害,竟能與蕭三公子熟識。
蕭三公子能出現在他家里,陸俊很快明白了染娘背后的深意,這是在替他重回梧桐書院鋪路。
蕓竹能得此摯友,真是陸家之幸!
陸俊感動不已,面上卻不露聲色:“學子陸俊,見過蕭先生!”
“不必多禮!”
周蕓竹去斟茶了,蕭子驥神色自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和陸俊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
蕭子驥句句將陸俊往梧桐書院的舊事上引,如果是他人,陸俊一定以為別有用心,明知道他有腿疾,還來挖苦嘲諷,重提舊事。
但知道了夜染在鋪路后,他與蕭子驥交談時彬彬有禮,聊得很是投契。
夜染取針,站在屋外偷聽了幾耳朵,沒有邁進門去。
別看蕭子驥一派儒雅風范,卻是功力極為深厚,從夜染站在門口偷聽,他早已經覺察到了。
“染娘,如何站在門口不進來?”
夜染這才一步邁進門來,神色自若:“蕭公子與陸俊相聊甚歡,說的是書院文章,染娘如何好進來擾了?”
“染娘不是尋常女子,聽聽又何妨。”
她昨天開藥方那一手字,讓蕭子驥印象很深,眸子里掠過一抹若有若無的光彩,突然道:“染娘,喚我一聲子驥如何?”
掠去敬稱,直呼小字,一類是摯友,二類是關系親密。
夜染本來聲名狼藉,如此稱呼蕭子驥,沒得引人瑕想。
她一伸手,迅疾的替陸俊取了一根針,化解了無形中的尷尬。
夜染沒有回應她,蕭子驥的試探落了一個空,想著蕭云鵬還在夜染家,忙起身道:“染娘,我先回去看看鵬兒,等你回來!”
蕭子驥一走,陸俊眼睛一直膠著在夜染身上。
夜染取下最后一根針:“你眼花了?”
“大恩不言謝,你的良苦用心,這份恩情我陸家記下了。”
陸俊狀似無意提了一句:“蕭三公子對染娘你有些不同。”
當初在京城,那人對她也很好,與對其它的閨閣小姐很是不同,恨不得將所有最好的東西搬到她面前來。
那又如何呢?
不能得一人,像陸俊對周蕓竹這般深情,她此生也不想再動了心思。
更何況,蕭子驥對他故去的夫人一往情深,與她,是君子之交,他這種溫潤公子,對誰都是謙卑有禮,夜染并沒有感覺有什么不同。
蕭子驥聊起陸俊三年前在梧桐書院求學的瑣事,陸俊沒有急著報仇,扯出殷洪下毒一事,這十分精明。
她呵呵一聲冷笑:“你去打聽打聽,哪個病人敢這么試探郎中?還想被多扎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