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府吧!”
夜染舉著燈籠鉆進馬車里,看清楚翻倒在馬車內的人,驚得叫出聲來。
馮府的車夫剛要趕車,嚇了一大跳,拉住韁繩跑到馬車后:“侄小姐怎么了?”
這會兒,早過了丑時末。
已經快到了貢院關門的時辰吧!
夜染看清楚躺倒在地的人,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他怎么還在馬車里?”
車夫一頭懵:“小的不知道啊,沒聲沒響的,以為他早趕去貢院了……”
沒聲沒響的?
好像從她給他行針后,他就沒聲沒響的。
難道,他是暈針?
夜染摸了一下他的鼻息后,松一口氣,趕忙掐他的人中。
躺倒在地的少年,總算幽幽醒轉:“什么時候時辰了?”
“過了丑時末,寅,寅時初吧!”
“糟糕,完了!”
那少年從地上猛的坐起來,怔懵道:“寅時了,寅時了,府城街的貢院是丑時末關門,早過了進貢院的時辰,完了,完了……”
這個時辰,又跟離叔廝殺過一局棋,夜染磕睡連連。
但被眼前這個少年一嚇,什么磕睡都醒了。
她心虛的問:“那個,那個,你是不是,暈針?”
“是,我自小怕針,被針刺要暈……”
那少年像是這會兒才徹底緩過神來,突然以袖掩面,號啕大哭起來:“我家境貧寒,寒窗苦讀,只為了一舉高中,能奉養老母,上天為何待我如此不公?我不活了,不活了……”
好心救人,還救出問題來了!
誤了趕考,這簡直是了不得的大事,夜染深深的知道,秋闈對一個學子來說有多重要。
看著哭得抽不過氣來的少年,夜染一陣頭皮發麻,哄他:“我這就讓車夫載你去貢院,興許還能趕上。”
“你少哄我了,貢院大門不是你家開的,州府的貢院丑時末已經關門了……”
夜染不說還好,一說,那少年哭得嗝氣,捶胸頓足哭得差點沒有暈死過去。
他的哭聲,在靜寂的寒夜里,實在太滲人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少年被她強暴了!
夜染硬著頭皮哄他半天不成,訓斥一句:“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那就等三年再考。”
那少年頓了一下,淚眼朦朧聳動著肩膀直抽氣:“你說得倒輕巧,我家境貧寒,家中老母整日做針線活供我度日,哪有錢銀隔三年再考?”
夜染一急之下,脫口而出:“我供你三年,供養你老母……”
“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少年睜大一雙淚眼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看著夜染,然后難過的搖頭:“誤了進貢院的時辰,我還是難過,你要帶我去喝酒吧?愿買千杯醉,大夢一覺醒……”
突然撞上這等事,夜染也感覺蹊蹺,可少年那眼淚滔滔如江水,傷心欲絕的神情,一絲兒也不像做假。
夜染不搭話,他袖子一抹眼睛,又要哭上了。
這會兒,府城街的馬車已經消失一空,他一哭起來那架式,實在太嚇人了。
攤了這事,有什么辦法,夜染只得妥協:“你別嚷了,我請你喝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