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何總這么一嚷嚷,凌辰也沒法休息了,干脆坐直身子看熱鬧。
凌辰突然覺得,其實看別人裝嗶,也挺有意思的。
姓何的這家伙,裝嗶風格跟凌辰完全不一樣,根本不懂什么叫低調裝嗶。
凌辰不懷疑他腳上的皮鞋是接近十萬塊錢的,可有必要大聲說出來嗎?
你丫的目的是瓜子臉空姐,可人家連你那什么旋光集團都沒放在心上,會看上你幾萬塊錢的皮鞋?
“小伙子,說話留點口德。”老太太瞥了何總一眼,不咸不淡地道。
凌辰精神一振,這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啊,這下有好戲看了。
姓何的臉色一滯,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被人何總前何總后的叫著,四十多歲的人了,居然給人叫小伙子!
不過,老太太的年紀,沒有七十也有六十多了,叫他一聲小伙子,真沒毛病!
但何總哪能被一個土都淹到脖子上的老太婆給懟住,寒著臉道:“怎么?我有說錯?九萬多的皮鞋,你賠得起?”
“賠不起。”老太太眼也不眨地道。
未必就真的賠不起,但老太太不傻,打腫臉充胖子的話,萬一姓何的真讓她賠,豈不是虧大了?
何總也沒想讓老太太賠他的鞋,他要秀的,就是他在經濟艙乘客面前的優越感。
但他還沒說話,老太太就接著道:“就是果汁灑在皮鞋上而已,擦了不就得了,皮鞋還真能壞掉?要是沾點果汁就壞了,這樣的皮鞋,怎么可能值幾萬塊,幾十塊都不值!”
何總語塞,老太婆一張嘴巴也是厲害,他的皮鞋要是沾點果汁就壞,還真像對方所說,幾十塊都不值,可要說皮鞋沒事,那他豈不是小題大做?
“那好,你給我把鞋擦了!”何總怒道。
“小伙子,你媽年紀都沒我大吧,你讓我給你擦鞋?”老太太不動火氣,淡淡地道。
本來凌辰對裝得無厭的何總十分不爽,但是現在,他有些同情姓何的了。
這年頭,最不好惹的是誰?
不要臉的老頭老太太!
碰瓷訛詐,霸占公共場所,公交車上強逼讓座,強行插隊……遇上這樣的,最好躲遠點!
今天這事,拋開何總讓人反胃的裝嗶不談,就事論事,確實是老太太有錯在先,但是現在,老太太卻理直氣壯,搞得錯的是跟姓何的一樣。
凌辰都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沒跟這難纏的老太太坐一起。
“少倚老賣老!”
何總毫不示弱,話語中含著濃濃的威脅意味:“丑話說在前面,今天不把我的鞋擦干凈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唉呀!”
老太太一聲驚呼,伸手捂住胸口,臉色慘白,顫抖著道:“我的心臟病犯了……好痛……不行了……我快要死了……”
何總呆滯,立馬傻眼。
抖威風沒起作用,反被死老太婆給訛上了?
他也不確定老太婆是不是真的有心臟病,萬一是真的,因為自己而引得老太婆心臟病發作,他的麻煩就大了!
凌辰倒是知道,老太太是裝的。
怎么知道的?
精神力感知一下,老太太的心臟,跳動得強健有力,比這位何總的心臟還健康,哪來什么心臟病?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禍害遺千年!
如果現在有什么免費物品發放,老太婆絕對搶得比誰都快,比誰都狠!
不過,辰哥不說話,就看你們狗咬狗,看誰下嘴更狠!
何總吃不準老太太是不是真的心臟病犯了,怕麻煩上身,不敢再張狂,更不敢再提擦鞋的事。
老太太還不肯罷休,依舊捂著胸口,哼哼聲就跟被刀子捅進喉管的豬一樣,好像真的快斷氣了似的。
瓜子臉空姐隔得最近,見老太太面色痛苦,手捂胸口,不時還抽搐一下,她也擔心真出什么事,航班上真要有人死了,航空公司也有麻煩。
本不想接近何總的,但她此刻卻不得不走過來,微微俯身,看著老太太問道:“阿姨,您沒什么大礙吧?”
“嗝……嗝……”
老太太也不知是不是看過范偉的小品,反正學范偉抽氣學得惟妙惟肖。
何總臉都白了,自己被人灑了皮鞋不說,還得攤上人命?
要是坐頭等艙,哪會有這等破事!
瓜子臉空姐有些緊張,飛快地道:“阿姨您等等。”
隨即提高聲音:“各位乘客,有人是心臟方面的醫生嗎?”
聽瓜子臉空姐來真的了,老太太不演了,捂住胸口的手放下來,道:“不用麻煩了,我這緩一緩,已經好多了。”
她也不確定飛機上是不是有醫生,萬一有的話,不用心臟方面的專家,隨便一個醫生拿聽診器一聽,就能戳穿她!
老太太沒事,何總的臉色卻更白。
一開始高調出場,結果被一個老太婆秀了一把演技,把他給唬住了,丟人啊!
該死的老太婆……!
何總心里把各種罵人的詞語都罵了一遍,最后甚至在想,死老太婆要是年輕個五十歲,老子就把你給XX了!
惱怒歸惱怒,但他著實不敢再招惹老太太了,誰知道這死老太婆會不會來一出別的什么?
“這個誰,給我把鞋擦了!”
瓜子臉空姐見老太太沒事,正要離開,何總卻叫住了她。
不要臉的老太婆強勢,何總惹不起,但空姐是弱勢群體,他欺負得起!
瓜子臉空姐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美眸中怒意閃現。
姓何的太侮辱了!
她心里很清楚,姓何的為什么要針對她,這王八蛋就是在報復!
報復她對他不理不睬!
“怎么,有問題嗎?是不是要何某給你們經理打電話?”何總冷聲道。
瓜子臉空姐的憤怒變成委屈,這位何總,是她們航空公司的鉑金VⅠP,跟她們航空公司的總經理真的認識,而且,關系還不錯。
拒絕給何總擦鞋,航空公司還不至于開除她,但以后給她小鞋穿是免不了的。
片刻之后,瓜子臉空姐抽出紙巾,在尊嚴和屈從之間,她選擇向生活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