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知道,呂勝無不是紅蓮,他是不會跟上來的,心中也半點都不想他再隨著。
深深地吸了一口吻,陳沐將心中的煩悶又都吐了出往,定了定心神,便大步往前,未幾時便來了將軍府。
那門房是認得陳沐的,但本日卻推說慶長有客,不便相見云云。
陳沐又哪里不知道,這是慶長心虛,不愿接見自己罷了。
也不消多說,陳沐可沒半點客氣,立即便闖了進往。
然而這才剛走到天井,便創造里頭走出一個人來,而且還是熟人!
“是你?”
“你怎么會在這里?”
雙方一見面,都是一般的驚愕。
雖說是余晚庭給了自己建議,陳沐才會對宋真媛劍走偏鋒,用“打醒”她的方法來開導,終極導致了宋真媛的自盡。
但陳沐對余晚庭并沒有半點責備,由于余晚庭的個性便是如此,她確實給出了建議,但卻是她認為最佳的建議,陳沐可以完整可以不采用,要說必定有個人是錯的,那也只能是采用建議的陳沐,而非提出建議的余晚庭。
“哦……將軍夫人眼看著要到誕辰,將軍要請我的劇團來演兩天……”
也不知是否由于宋真媛之事,亦或者是別的原因,余晚庭的語氣竟少意見緩和溫柔。
雖說沒有斥責之意,但看到余晚庭,陳沐就會想起宋真媛,心緒不會好到哪里往,也不想多說。
“哦,好,好的……”
余晚庭皺起眉頭來:“你心不在焉的,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要來將軍府?”
陳沐也不知該如何分辨,此時門房的人已經從后頭追了上來,朝陳沐大喊道:“陳二爺,將軍真在見客,不能見你!”
老人拉著陳沐就要往外走,慶長卻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陳沐,進來吧。”
陳沐朝余晚庭抱了抱拳,不再多說,徑直走進了慶長的房間。
余晚庭有些愕然,對陳沐和慶長居然相識,看起來甚至很熟悉,她也很是困惑。
走出兩步,她陡然覺悟過來:“他……他叫他陳沐?!!!”
“這難道意味著慶長已經知道了陳沐的真實身份!既然已經知道他的底細,為何還能如此心平氣和?”
余晚庭扭頭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到底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房間里頭,陳沐可沒想這些,由于他心中存著一股怨氣,見到慶長,這股氣就如熱鍋上的滾油被澆了水,噼里啪啦地爆了起來。
“將軍,你這是做得可不隧道了,咱們有約在先,你卻遲遲不放人,豈不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慶長也是搖頭苦笑,給陳沐倒了一杯茶:“陳沐,本官也是身不由己……”
“有人將消息泄漏了出往,說你參與其中,這些嫌犯里頭,必定有知道你消息的,洋人方面向朝廷施壓,得了批準,要來辨認嫌犯,這個節骨眼上,我總不能放人吧?”
陳沐也沒想到竟還有這等底細,思來想往,泄漏消息的也只能是付青和殷梨章了。
“洋人不知詳情,抓回來的嫌犯,還不是您說幾個就是幾個?”陳沐顯然不會滿足這個答案。
慶長也無奈道:“今番他們讓德壽來監督,德壽剛剛進住兩廣總督府,新官上任三把火,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陳沐也是冷笑,不再粉飾。
“慶長將軍,我記得香帥說過,德壽與你都是鑲黃旗人,家中又是世交,你現在跟我說他要給你下馬威?”
“再說了,德壽曾代理過兩任兩廣總督,比譚鐘麟還要熟悉這地頭,底下那些人在外頭躲著幾個老契,德壽怕是都一清二楚,還需要燒甚么新官火?”
被陳沐盡不留情地揭破,慶長的臉色也很是為難,呵呵一笑道:“你不在官場,是不會明確的……”
陳沐也呵呵一笑,心里難免想著,甚么身不由己,不過是借口罷了,到了最后,借口都被看破了,干脆連最后的遮羞布都扯下來了。
慶長固然毀約,但陳沐也不能摁貓吃屎,慶長身為廣州將軍,他若不愿意,陳沐總不能拿刀架著他。
思來想往,陳沐也不惱怒,只是朝慶長道:“我也知道將軍的難處,不過我已經在兄弟們眼前夸下海口,勢必要把無辜清白的弟兄都放回往……”
慶長皺眉道:“陳沐,你說話要警惕一些,無辜還是有罪,清白還是污黑,那不是你說了算的,你不是官場里的人,不要輕易說什么放人不放人的,除非你真當自己比本官還要強硬!”
也果不其然,慶長這種人,道理講不過了,自是要蠻橫壓抑了。
陳沐不想跟他交鋒,只是呵呵一笑道:“是,將軍說得對,我只是個生意人,適才也是太著急,一時失言了……”
慶長臉色稍霽,陳沐便持續說道:“不過嘛,我這個生意人,還真有樁生意,想跟慶長將軍合作合作……”
陳沐與張之洞做過一筆大生意,也正由于這筆大生意,慶長才干復任,回到廣州的地頭來,但也因此欠了陳沐一件人情。
如今陳沐提出要跟他做生意,慶長心中也很是好奇:“什么生意?”
陳沐沒有遲疑,朝慶長如實道:“既然將軍有苦難言,那么我便出把力,我想用另一批人,來換這批人。”
“你瘋了吧!”慶長頓時不悅了。
陳沐這是李代桃僵偷天換日,慶長又豈會冒這個險!
“將軍你且聽我說完,我要拿來換人的那批,可不是尋凡人,信任將軍必定會感興趣的。”
“甚么人?”慶長也松了一口吻,早知道陳沐并非這么不著邊際的人,如今聽得這句,才安心了。
“想來將軍該聽過劉袖這個名字吧?”
“劉袖!你……他在你手里?”慶長驚呼一聲,竟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陳沐也只是試探一下劉袖的價值,沒想到慶長會有這么大的反響,這便表明,這劉袖的價值應當比陳沐想象之中還要大了。
“將軍感興趣?”
慶長也盡不粉飾:“何止感興趣!天平賊和捻賊被滅之后,余孽四處逃竄,興風作浪,為禍人間,最狠辣最勇敢的就是這個劉袖,朝廷懸賞已經過萬兩白銀,若能捉住這賊酋,那可是天大的功勞!”
“若他果真在你手里,漫說你那些人,便是再讓我放幾個,我也跟你換!”
陳沐有些愕然的表情,終于讓慶長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干咳了兩聲,坐下來,喝了口茶,緩解了氣氛,又朝陳沐道。
“不過……換人這種事是不可能的,若我能捉住劉袖,無暇再顧其他案子,無關緊要的人,放出往一些,也是不打緊的……”
陳沐也笑了起來。
慶長見得陳沐失笑,也很是為難,前傾身子,壓低聲音問道:“劉袖果真在你手里?”
陳沐搖了搖頭:“并不在我的手里。”
慶長的臉色頓時丟臉起來:“你這是在耍本官咯!”
陳沐取出那路線圖來,輕輕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慶長的眼前:“固然不在我手里,但我知道他在哪里……”
“與其讓我交給將軍,倒不如將軍親手捉拿,如此還能留下人證,見證將軍當場抓捕賊酋的英武,豈不美哉?”
“再說了,若我往抓,人手不夠,捉住劉袖問題不大,但想要端掉劉袖的余部,可就做不到了。”
“將軍乃是廣州將軍,調集人手,將他們一網打盡,那才解氣,那才夠好漢,堂堂正正,光明坦蕩地拿下這樁天大功勞,豈不是更好?”
陳沐這么一說,慶長也是心頭火熱,警惕翼翼地攤開了桌面上的路線圖。
他是廣州將軍,對這片地界最是熟悉不過,見得這準確又過細的路線圖,也是心頭狂喜!
“真真是天助我也,竟躲在船上,便是插翅也難飛啊!”
慶長重重地拍在桌面上,眼眸中滿是慷慨激昂!
“好,你先回往,記得守舊機密,待得我抓了劉袖,便放了你那些狐朋狗友回往!”
慶長收了路線圖,就想打發陳沐回往,他興沖沖便想召集人手來商議圍剿劉袖的事宜。
然而陳沐卻攔住了慶長。
“將軍,我想本日就帶他們回往,我親身帶回往!”
慶長滿頭腦都是抓捕劉袖的動機,見得陳沐阻三阻四,也是煩躁起來。
“陳沐,本官說要放,就必定會放,抓捕劉袖才是重頭戲,其他事情延后再議!”
由于不耐心,慶長也表現得很強勢,仿佛陳沐將路線圖交給他的事情從未產生過一般。
陳沐也沒讓步,仍然攔在前頭道:“將軍,生意可不是這么做的……”
這一提示,慶長也平復了情緒,朝陳沐道:“好,要不等明日,我商議抓捕舉動之后,便放他們回往,這樣總成了吧?”
如此一說,慶長便甩開了陳沐,要持續往外走。
陳沐卻仍然沒放棄,攔住慶長道:“將軍,我還是想今天就帶他們回往。”
“陳沐!你別胡攪蠻纏!”慶長也惱了。
陳沐卻呵呵一笑道:“人都說送佛送到西,做媒包生仔,這樣吧,我送將軍一條情報,人我今天帶走,如何?”
“一條情報?”慶長也謹慎了起來。
他不是蠢人,陳沐能夠繪制如此準確又過細的路線圖,必是全然控制了劉袖的行蹤,陳沐的情報,必定是極有價值的。
橫豎這群人早就答應陳沐要開釋,適才那些也全都是借口,事實上他只是不想落人口實罷了。
“好,只要情報足夠有用,我便讓你帶人回往!”
“這回說話作數?”
“作數!”慶長沒再遲疑,與陳沐擊了掌。
陳沐自得一笑,壓低聲音道:“將軍,你可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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