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塵把那顆肇事的栗子撿起來,剝開皮,喂小媳婦吃下去。顧夜幼稚地狠狠咬著栗子肉:“都是這栗子不好,我要把它吃掉!”
看著小姑娘紅腫的手指,凌絕塵點頭附和道:“對!不但吃掉它,我幫著你把它的兄弟姐妹和族人,全部都吃光光!”這是怕顧夜吃多了栗子不消化呢!
顧夜看著他,眼中的笑意慢慢暈開。兩人在車廂內相視而笑。
馬車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穿破風雪,傳到了兩人的耳朵里。正跟心上人培養感情的大鵬,瞬間進入戰斗狀態。他吩咐親衛們護著馬車,繼續前行,自己回轉馬頭,朝著風雪中的兩個疾馳的影子迎了過去。月圓略顯緊張,策馬的速度慢了下來。
不多時,大鵬領著倆騎著駿馬的少年過來。月圓看清了來人的面孔,臉上帶著笑容,沖馬車里道:“姑娘,是六公子和茗公子!”高興之余,忘記了改口。
顧夜的小腦袋,從馬車的車窗探出來。此時,兩人已經催馬來到了馬車旁,顧茗看到妹妹烏黑的頭發上,落了幾點雪花,忙道:“趕緊進去,小心著涼!”
顧夜聽話地縮回了馬車,小臉卻湊到窗前問兩人:“哥哥,六哥!你們怎么來了?”
“你不是說要在京城買宅子嗎?你在王府中,出門不方便,我跟茗弟在,給你跑個腿、打個下手!”褚慕杉斗篷上落了不少雪花,呼出的氣凝結在睫毛上。
顧夜心疼地道:“兩位哥哥快上來,馬車里有火盆,進來暖和暖和。”
“不用了,這天氣算什么?爺爺和大哥在北地邊境打仗的時候,雪下得比這還大呢,不照樣上戰場殺敵?”褚慕杉渾然不在意地擺擺手。
顧夜把眼一瞪:“讓你上來,你就上來!廢什么話?”
妹妹一瞪眼,褚慕杉頓時不吭聲了,乖乖地從馬上跳下來,老老實實地爬上了馬車。顧茗已經從另一邊進了馬車,笑嘻嘻地看著他,好像在笑他:妹妹的話,只要照辦就行!怎么樣,被斥了吧?
褚慕杉剜了他一眼,沒理他,而是對凌絕塵解釋道:“妹妹跟我們兄弟幾個,在家里的時候玩笑慣了。她平時挺溫柔挺乖順的。”
顧夜把烤好的紅薯分給兩位哥哥,好笑地道:“六哥,你不必替我解釋。我跟塵哥哥相識這么多年,我什么樣兒,他不比你少了解我。”
凌絕塵卻很是贊同小舅哥的言論:“在我心中,你哪哪都好,就是橫鼻子瞪眼睛,都是可愛率直的象征。”
“我有對你橫鼻子瞪眼睛過?”顧夜橫著眼睛看他。
凌絕塵忙受氣小媳婦似的,用力地搖頭:“沒有!從來沒有過!我的小王妃是全天下最最溫柔、最最體貼、最最善解人意的媳婦!”
顧夜取了一顆山核桃,遞給自家老公,笑著道:“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表情好假,話也好假!你能不能用點感情?”
凌絕塵輕輕捏開核桃,把核桃仁剝好了,放進小媳婦的手中。然后,騰出手來,在馬車里來了個車咚,一雙俊目含情脈脈,聲音飽含深情地:“媳婦,你在我心中,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媳婦,絕世的珍寶,我能娶到你,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三生?除了前世今生,還有什么?”顧夜嚼著香噴噴的核桃仁,喝了一口溫熱的果汁——嘶,加熱過的果汁,有點酸!
“還有來世啊!我要努力了,不但修前世,修今生,還要修來世。期待來世我們還能再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相守……”兩位小舅哥在,也不耽誤凌絕塵說情話。
褚慕杉跟顧夜面面相覷:他們是不是上來錯了?怎么感覺自己這么亮呢?現在下去的話,還來不來得及?妹妹讓他們上來,就是為了秀恩愛給他們兩個單身狗看的?
褚慕杉啃完紅薯,弱弱地道:“那個……要不要我們回避一下?”
“回避啥?”顧夜白了他一眼,“你把這些都認真記住,等你見到娘親的時候,她肯定會問你我跟塵哥哥相處的怎么樣,過得開不開心。你把這些都如實講給她聽,讓娘親放心!”
“咳咳!我剛剛說的那些話,說給岳母聽,有點不合適吧?”他不要面子的?
顧夜沖他瞇著眼笑:“說都說了,有什么不合適的?我……”
突然,聽到外面車夫勒馬的聲音。馬車驟然停下,手里端著果汁的顧夜,車廂前面猛地摔過去,手中的果汁澆在臉上。幸好果汁只是溫熱的,要不然她非毀容不可。
凌絕塵眼疾手快地撈住了小媳婦的腰帶,她才免于連翻帶滾地從馬車上摔出去。而她的兩個哥哥,一個飛快地端起火盆,一個擋在車內的小桌前,顧夜才虛驚一場,未曾受傷。
要換了她一個人在車內,以她漫不經心的性子,臉非趴火盆里不可。差點毀容了!顧夜一身冷汗。她對這一世的容貌還是挺滿意的,雖然不能說傾國傾城,顏值還是在線的。
顧夜關心地看向顧茗的手:“哥,燙到沒有?”火盆燃了一路,熱度可想而知。
顧茗把火盆重新放好,向顧夜展示了自己戴著的手套:“沒事,就是手套被火燎了。”這可是妹妹親手給他織的呢!
顧夜看著手套上的燒痕,幸好哥哥戴了手套,要不然手上能燙出幾個泡來:“手沒事兒就行。回頭我重新給你織一副。”
凌絕塵臉色很差,從車窗探出頭,喝問道:“怎么回事?”
車夫惶恐地跪在雪地上,回道:“回王爺,前面突然竄出個姑娘,暈倒在馬車前,小的怕撞到對方,才……請王爺恕罪!”
“姑娘?漂不漂亮?”顧夜趴在凌絕塵的背上,湊到車窗處,頗有興致地往外觀望著。
凌絕塵讓出位置來,一臉無奈:“你差點受傷,還有閑心關心這個?她漂不漂亮,有差嗎?”
顧夜回頭看了他一眼,含笑道:“怎么沒有?狗血劇中,男主救了落難的漂亮姑娘,姑娘無以為報,以身相許,為婢為妾,紅袖添香……”
“什么亂七八糟的!你也說了,這是劇中的狗血情節,哪有那么多‘以身相許’?再說了,我已經有你了,那些庸脂俗粉,根本入不得我的眼。”凌絕塵唇邊含笑,目露深情。
嘖嘖!寧王妹夫真是的,這嘴像抹了蜜似的,無時無刻不在撒狗糧!褚慕杉覺得沒眼看,煞風景地道:“什么是狗血劇?”
“就是一些很扯的戲。一般都是富家子弟,路上遇到落難的小姑娘,心善地出手幫助。可這小綠茶,不顧人家已經婚配,愣是要給人家做妾。破壞人家本來幸福的婚姻,這哪叫報答,叫報復還差不多。”顧夜撇撇嘴。
“小綠茶?為什么落難的姑娘是小綠茶,因為愛喝綠茶的緣故嗎?”褚慕杉傻傻地問道。
顧夜一副跟他沒有共同語言的表情,轉向凌絕塵道:“寧王大人,你要不要下車去看看,一不小心,你就多了個美貌、溫柔又清雅的妾室,成就一番佳話。寧王大人的容貌、地位,最招小綠茶喜歡。”
“嗯!寧王妹夫挺愛喝綠茶的!”褚慕杉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
顧夜和凌絕塵夫婦倆,很有默契地給他一個“閉嘴”眼神。
凌絕塵面無表情,恢復了冰山美男的形象:“不,我已經戒了!六舅兄還沒成親,房里連個伺候茶水的人都沒有。以六舅兄鎮國公嫡公子的身份,‘綠茶’姑娘肯定喜歡。不如,六舅兄過去看看?如果漂亮的話,收了也無妨。”
褚慕杉雖然不明白“小綠茶”的意思,可從妹妹的語氣和表情中,知道這種生物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趕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們鎮國公府上的規矩——四十五子方可納妾。我要是把人帶回去,我爹非打斷我的腿不成。茗弟,你年齡也不小了,要不……你去救人?”
顧茗一副“你少坑我”的表情,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妹妹說了,太早知人事,對身體不好。我不到十八歲,是不會近女色的。這落難的姑娘,我無福消受!那個,大鵬——”
一直數著耳朵,在馬車外聽熱鬧的大鵬,慌得一批,連連搖手道:“別害我!我發誓一輩子只對小圓圓一個人好!不能因為一個外人,毀了我的婚姻和幸福。”
馬車前不遠處奄奄一息的姑娘,聽了車內車外這些人的對話,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氣死。她堂堂森國的琳瑯公主,沒死在刺客的追殺下,若是被氣死了,多窩囊!
喵的!快來救人哪!本公主不會賴上你們的!!傷病加上氣惱,琳瑯公主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月圓被大鵬突如其來的表白,鬧了個大紅臉。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月圓道:“救人要緊,再磨嘰一會兒,人都要凍死了!”說著,從馬上跳下來,就要去查看暈倒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