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霍劍淵把神色木然的林空空安置到沙發坐好,然后脫了外套,進洗手間里泡了條溫熱的毛巾,遞給她。
林空空接過,緩緩擦拭著手和臉,感覺腦袋不是那么木然了,精神了些。
“餓了吧!我做點兒東西給你吃?”
“不餓。”她搖頭。
霍劍淵沉默,接了杯熱水遞給她,還是轉身進了廚房。
林空空的手機又響了,“小白”兩個字跳躍著,她輕輕觸摸著屏幕,最終,還是按了關機。
現在不能見他,在自己沒有做好心里防線的時候,堅決不可以再見他,如果見了他,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放棄深思熟慮的決定,做出什么荒唐事來。
手機安靜了,她的心卻由木然變得波濤洶涌。
這么晚了自己沒回去,他一定很擔憂焦急,一定會到處找她。
思及此處,她復又開了機,編輯短信:我很好,很安全,讓我一個人靜靜,別找我。
霍劍淵給她下了碗蔬菜雞蛋面,林空空也不拒絕,安靜的吃著面條。
倏的想起她的小白也會做飯,會做很多可口的東西給她吃,會愛護她、關心她,母親去世后,她覺得自己成了大千世界里最孤獨的那個,總是踽踽獨行。
有了他,是天的恩賜,可自己卻給不了他幸福,世仇的家世,重癥的困擾,哪一項都注定了會給他帶來傷害,會與他越走越遠。
我能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獨獨對你,我真的不忍心傷害,不舍得放下。
可再不舍又能怎樣?我不信命,卻不得不屈從于命。
白晨風這邊自她出門后氣了一會兒,開始惶惶不安,以為她在鬧脾氣,想想自己今天下午的反應是有些過分,一時內疚攪得心里難受起來。
很多件需要他過目簽字,他卻絲毫工作不下去,只好認命般的回家,他知道自己這是在妥協。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才是他該有的生活態度,可是他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
現在已經沒人可以讓他這樣患得患失,可是她不同,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只有面對她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也只是個普通人,會開心,會憂慮,會體驗生活的美好,會懂得現實的無奈。
他不是只會工作,只想著復仇的機器,更不是人人仰望、高高在的神。
他的生活不再只有毫無生氣的項目和金錢,有了濃濃的煙火氣息,他沉溺于她給的溫暖,戒不掉。
進門,室內一片黑暗,匆匆樓,臥室里也沒人。
心,突的一沉,急匆匆撥通了她的電話。
她說“分手”?怒火攻心,不管她如何任性不講道理,他都可以寵著、縱容著,但這個是可以隨便說的么?
他們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經歷了多少磕磕絆絆,才有了今天的結果?
不怪她曾經做了愛情逃兵,不辭而別,一走是三年,杳無音訊。她回來了,出現在他面前,他受了多少內心折磨,才能重新接受讓弒母仇人的女兒與自己相伴一生?
他把自己能給的都給她了,唯一的女人,銘心刻骨的情感,甚至是窮碧落下黃泉的生死相隨,哪一樣不是很多人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
他知道自己不會愛人,做得不夠好,可是他已經很用心的去愛了,他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了她,難道還不夠么?到底要怎樣她才會知足滿意?
他無力,為女人的善變。
前一刻還是你儂我儂的水融,下一刻要恩情具斷、形同陌路。
紀蒙蒙,你可知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她依然沒回來,夜幕籠罩著s市,他很清楚聲色犬馬的都市夜晚并不安全。
憤怒的火焰被暫時擱淺,只余濃濃的擔憂。
撥了她的號碼,通了一會兒被掛斷,再撥過去,竟然關機了。
心里又怒又痛,收斂情緒,讓李元朗去查她的蹤跡,絕對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次綁架的事,一次夠了,再有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瘋。
好在,她還有點兒良心,知道發條短信給他報平安。
知道她安全,一顆懸著的心才暫時安定下來,但是,他也絕對不會允許她一整晚呆在外面不回家,太不安全。
李元朗辦事的速度很快,不到兩個小時親自來了。
他一進門白晨風忍不住問:“怎么樣?她在哪?”
“呃……哥,嫂子沒事兒,絕對安全。”
白晨風冷眼看他,語氣嚴厲:“不要答非所問。”
李元朗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根本不敢看白晨風的臉,最終,還是扛不住壓力說了:“嫂子在霍劍淵那里。”
“什么?”白晨風厲喝一聲,起身,拳頭重重砸在桌子,如墨玉般的黑眸里閃出厲芒,憤怒如洪水猛獸般,仿佛會隨時崩泄而出。
李元朗看他了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若說狠戾威嚴,他只服白晨風,這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真真是無人能望其項背。
“地方查清楚了么?”
“門兒清。”
李元朗心里很清楚,不找門把人搶回來簡直不是他家老大的性格,所以才親自來加油助威,要碾壓性的勝利,氣勢這里絕對不能輸。
“走。”
白晨風起身出門,連外套都沒穿,李元朗蹙眉,順手拿了扔在沙發的外套,跟了出去。
李元朗的跑車本贏在速度,賽車手出身的他開車一向極快,可白晨風竟還是覺得不夠,想著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吃人的心都有了。
到了目的地,李元朗看他反而淡定下來,優雅的扣了外套扣子,竟然還斯的按了門鈴,他以為,白晨風肯定會砸門。
疲倦的林空空合衣躺在客房床,卻始終沒有睡意,聽著半夜響起的門鈴,支了耳朵。
霍劍淵從監控里看見門外的兩人,蹙眉開了門。
白晨風冷峻的抿著嘴角,聲音仿佛滲進了冰雪:“紀蒙蒙呢?”
霍劍淵也不惱,只大大方方的讓他們進屋,出口的話簡單眀了:“睡了。”
李元朗驚得把他好看的嘴張成了“o”型,這男人是在找死么?敢這么和他家老大說話?
白晨風絲毫不為所動,仍是陰冷著臉看他,一字一頓:“讓她出來。”
霍劍淵云淡風輕的笑,“哦?那我得問問她愿不愿意?”
白晨風冷笑:“這可由不得她,更由不得你!”
“呵……你這是在害怕么?防著我?”
李元朗看他言笑晏晏的樣子,頭皮都麻了,這是作死,并且會死的很慘。
白晨風的神色有些嗜血的狠戾,以李元朗對他的了解,如果此時給他家老大一把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給霍劍淵頭突突幾個明晃晃的血窟窿。
白晨風對除了林空空以外的人的忍耐是很有限度的,況且還是這個男人,又一再挑戰他的底線。
他薄唇微揚,一直拳飛速直搗霍劍淵面門,霍劍淵只覺勁風迎面襲來,靈活的側身避過。
李元朗一看,這也是個練家子呀!頓時來了精神。
一擊失手,白晨風卻沒有要收手的意思,左手扣了霍劍淵手臂,右手迅速給了他一斜肘,這下霍劍淵生生挨了,怒氣升騰,也開始回擊。
“呵!你這花拳繡腿也對付對付他還行。”白晨風格開霍劍淵直攻過來的拳頭,語氣鄙夷,抽著空還指了指李元朗。
李元朗早被排擠習慣了,摸了摸鼻子,不語。
霍劍淵怒極,他可是特種兵,受了多少嚴苛的訓練?現在竟然被他說成是花拳繡腿,如何能忍?下手更快了些。
林空空聽見白晨風的聲音起身下地,一看他們竟然動了手,扯著嗓子喊:“你們住手!不許打架!”
兩個男人卻誰都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你來我往、糾纏不清。
白晨風習泰拳多年是個高手,拳法狠戾,腿法霸道,肘法和膝法更是純熟迅猛,招招都是往人的命門攻,沒有一點兒秀姿態的花架子。
而霍劍淵在部隊多年,雖是狙擊手,但近身格斗也是必修課,除了軍體拳和擒拿,最重要的是散打實戰。
他規矩的打法和白晨風的狠戾起來有些吃虧,一不留神要挨幾下狠的。
林空空看他們沒有停手的意思,在霍劍淵挨了白晨風狠狠的一記重拳時,挺身擋在了他面前,白晨風攻擊速度極快,差點收不住傷到她。
怒氣鋪天蓋地而來,厲聲質問:“紀蒙蒙,你竟然敢撲來?是嫌小命兒太長了么?”
林空空也被他拳頭帶過來的勁風驚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到他不分青紅皂白動人心里更是不痛快。
“有話不能好好說么?為什么要動手?”
白晨風瞇了眸,冷笑,“好好說?你跑得不見人影怎么說?”
“我們已經分手了,不是么?”
“我也說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不同意。”
林空空點頭,怒氣沖沖的說:“好,算你不同意,算我的行為欠妥當,你要動人?”
“我動手?如果不是因為你深更半夜跑到野男人家里我會動手?”
他的話或多或少還是傷害到了她,林空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他,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