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辰轍在康老太太和蔣書蕓的強大壓力下,只能不情不愿的去接簡單。他一走,大家沒了可以擠兌的對象,就得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風兒,舅舅很久沒見你了,走,去書房,讓你外公和舅舅看看,你的棋藝荒廢了沒有?”
“好。”白晨風點頭應著,又仔細叮囑林空空:“蒙蒙,你跟著舅媽,宅子很大,不要亂走,免得迷了路。”
林空空其實是不大愿意和他分開的,這里對她來說完全陌生,她現在又不能說話。可她也不能跟著他去,畢竟,書房那里都是男人,讀書人規矩又多,自己應該就得在這里呆著吧!她點點頭,眼神里卻透露著那么一點點的不情愿。
她平時都很乖巧聽話,少有任性的時候,白晨風也不習慣特別慣她。只是,經歷了這么多,現在對她心有愧疚,自然而然就遷就了些,能順著她的時候就盡量順著。現在看出來她眼中的不情愿,就猶豫著有些不想去下棋,想在這里陪她。
蔣書蕓是過來人,情侶間的小九九自然看出來了,輕笑著對白晨風說:“放心,人,舅媽會好好替你照顧好的,快去吧!你外公也在書房呢?別讓他們等太久。”
白晨風知道禮節上他必須得去拜見外公,就只好撫了撫她的發,溫聲說:“我很快就回來。”
林空空點頭,眨了眨眼睛讓他放心。看他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就又沖他笑了笑。
白晨風看她笑了才跟在康父后面上樓,準備去書房下棋。康家兩兄弟自然不會留在這里陪女眷閑話家常,也去觀棋湊熱鬧。
蔣書蕓從廚房拿了一盤熟栗子剝,林空空規矩的坐在旁邊幫忙。
蔣書蕓看她安靜又有涵養,心里十分喜歡。拿著剝栗子的小工具,小心講解著用法,怕她沒經驗磨壞了那十根水蔥似的纖纖玉指。
“你外婆最喜歡吃栗子,現在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只能給她做成點心或是煮粥時,放一些。”
康老太太聽了有些不樂意,“你們都說我老了,說我牙口不好,其實是你們不讓我吃,不然我也能吃得了。”
“對,您當然吃得了,我們是想表表孝心。”
都說“老小孩兒,小小孩兒”,康老太太年紀越大,脾氣也越大。蔣書蕓生怕惹了她不高興,小心謹慎的解釋著。
“這還差不多。”老人滿意的撇了撇嘴。
林空空和蔣書蕓聽著老人有些孩子氣的話,相視而笑,空氣一時安靜。
過了一會兒蔣書蕓輕輕嘆息,“不知道轍兒一會領回來的女孩子什么樣,我這心里惦記得厲害。”
“誰說不是呢?才剛上大學,剛成年的孩子,就未婚先孕……唉!世風日下,我這個老人家是看不透了。”康老太太附議。
聽出康老太太對“未婚先孕”很不滿,林空空看了看自己依然扁平如初的小腹,一時覺得有些難堪。世人都道女子未婚先孕是傷風敗俗。其實,要做未婚媽媽是需要有一顆很強大的內心,還需要很大勇氣。如果不是因為極愛那個男人,任何人可能都做不到,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她表面上在低頭剝著栗子,其實內心復雜糾結到了極點。想著要不要把懷孕的事告訴白晨風,畢竟,他是孩子的爸爸,有知情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心臟問題根本不適合孕育孩子,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
不能再想了,她現在應該保持心態平靜,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響她安胎,這才是最重要的。
蔣書蕓看她沉默,怕冷落了她,就溫聲向她解釋:“其實,咱們家也沒那么嚴格,只是轍兒向來胡鬧,你外婆和我擔心他是被外面不正經的女人迷了。如今,已經懷孕了,不娶回來又能怎樣呢?唉!”
林空空不能說話,只乖巧的點頭算是回應。
康老太太和蔣書蕓兩人在這個問題上探討了很久,她就這么安靜的聽著,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白晨風這邊和舅舅連著下了兩盤棋都輸了,康父笑笑:“你這孩子,心思都不在棋盤上。”
白晨風也不否認,如實的說:“什么都瞞不了舅舅。”
“表哥,你怎么這么心不在焉?看這錯犯的,太不該。”
康辰軒是個象棋迷,雖然下得不錯,奈何還不是自家老爸的對手。要說棋藝精湛,他們這輩里除了白晨風也就沒誰了。本來打算看場好棋,誰知道主角壓根就沒走心,神思恍惚的讓人分分鐘碾壓。一時沒忍住,出聲抱怨。
“狀態不好,你來,我在旁邊看看。”
康辰軒一聽,搖著頭說:“不要,一會兒老爺子上了癮,還不讓我陪他下一晚上。”
“舅舅,您聽……”
康父性格和善,聽了兒子的話也不惱,笑著說:“行了,舅舅也年輕過,像你這么大的時候,見了你舅母也這樣。不用陪我們了,我還是和你外公再下會吧!你去看看那個姑娘……”
“那好,外公、舅舅,我先下去了。”
白晨風聞言如蒙大赦,留了話就片刻不停的下樓。他還真的有些不太放心她,笨拙的她什么都做不好,若是不小心犯了錯,怕是會局促不安。如今她不能說話,又是剛知道家里出事,心思正是敏感的時候。這么陌生的環境,只有陪在她身旁,看著她,他才能安心。
剛到樓梯口,就看見她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剝栗子,低頭認真的樣子,安靜而美好。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她適應得還不錯,似乎還有些樂在其中。
這么個功夫康辰軼也正好下樓,他站在白晨風身后,看著樓下女子,語氣平靜:“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走吧!去你書房。”
白晨風的語氣仍是涼涼的,到了書房,他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里的木制筆筒。
康辰軼和他說話向來不兜彎子,開門見山的說:“表哥,你決定了?非她不可么?”
白晨風安靜的看他,眼神是默默的涼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我想要的從來就只有她一個。”
“可你不覺得這一切對她來說,過于殘酷了么?”
“以后我會對她很好,把欠她的加倍補償給她。”白晨風說這話的時候沒了剛才的坦然,目光從康辰軼臉上轉移到了筆筒上。
“不管如何補救,你如今給她造成的傷害,都是不可逆的,如果有天她知道了真相……”
白晨風打斷康辰軼的話,“她不會知道!永遠都不會!明天我會帶她回s市,重新開始。”
“這不是她在哪的問題。”康辰軼明顯的有些急躁。
白晨風凝眉看了看他,并未說話。
“我只是希望,你別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紀忠良也算得到了懲罰,你該出手保他性命。”
“辰軼,紀忠良罪惡滔天,你應該很清楚。他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有多少人像我和晨曦一樣成了孤兒?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是不會救他的。”
“那你想沒想過紀蒙蒙?如果有天她知道你利用她扳倒了紀忠良,讓他身敗名裂,甚至失去生命,她該怎樣想?她能原諒你么?紀忠良是罪有應得,只是,你也不能把事情做絕,畢竟,血濃于水,她身上流著紀忠良的血。”
白晨風的神色已經完全陰冷下來,“從紀忠良害死我母親的那刻起,我和他就注定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康辰軼蹙眉,“你就真的忍心讓她連最后的親人都失去?”
白晨風冷冷清清的說了句:“她有我就夠了。”
“你真自私,不肯為她做一點讓步,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康辰軼發現自己似乎真的不太了解他,他有時冷血得可怕。
“正因為我愛她,才更應該讓紀忠良消失。沒了他,我們之間唯一的隔閡就沒有了,這樣我才能全心全意愛她。”
“她不可能一直被愛情蒙蔽雙眼,總有一天她反應過來,會懷疑你才是那場綁架案的策劃者。”
白晨風的身子明顯怔了一下,他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眉頭蹙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你們幾個,沒人說出來,她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康辰軼看他動搖了些,繼續說:“你該為你們留條路,紀忠良罪有應得,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你能救紀忠良的命,就算有天她知道真相,應該也不會怪你。她這么信任你,你不能傷害她。”
白晨風起身,覺得已經沒了和他繼續交談下去的必要,只不辨喜怒的說:“辰軼,你越權了,我的女人我知道怎么護著,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康辰軼的心情一下子晦澀起來,他們曾有誓言,不管前路如何兇險,都會彼此攙扶,不離不棄。如今,因為他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這份情義就要被自己毀了么?
“表哥!抱歉,我……”
白晨風聽了他的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你不用和說抱歉,感情的事從來不由人控制,只是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就愛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