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風哄了許久,見林空空仍是無法成眠,只好低聲說:“既然你如此惦念他,那我安排讓你見他一面。”
林空空聞言輕顫著的身子驟然變得僵硬,滿眼驚異的看著他,復又搖了搖頭,低垂著眉眼說:“不用,還是不要見了,見了也改變不了什么,還要給你平添煩惱。”
“如果能讓你安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再困難的事,我也會去做,況且這個也添不了多少麻煩。”
“真的不用,我只是今天見到他,情緒有些波動。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以后,我不會讓自己胡思亂想,我會好好安胎,我和寶寶都會好好的。”
白晨風嘆息一聲,輕撫了撫她的脊背,溫和著聲音說:“你不用在我面前說違心話,你的心思我是清楚的,你安心休息,這一切都就交給我。”
林空空雖然口里說著不想見紀忠良是偽心的,但心里也確實是真的不想他為難。他們的關系是避都避不過來,怎么還能有牽扯?
“我……”她欲言又止。
“你就不用胡思亂想了,都交給我,這深更半夜的快睡覺吧!”
林空空乖巧的躺下閉眼,白晨風替她蓋好被子,又連人帶被的擁進懷里,自己也閉了眼睛。
“小白,你怎么不蓋被子?不冷嗎?”
“不冷。”
“怎么不冷?你進來和我一起睡。”林空空說著話還掙扎了幾下,想要把裹著的被子打開。
白晨風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開口訓斥:“讓你睡覺,你就老老實實的睡覺,不要動來動去的,你是猴子嗎?”
“不是豬嗎?”
“我再重申一遍,你現在必須立刻給我睡覺!”
“可我睡不著。”
“瞇著,如果你再說話,那我就……”白晨風話是只說了一半,但威脅的意味卻很足。
“噢!那好吧!”林空空覺得有些時候還真是別惹他的好。
氣氛又回歸平靜,空氣中只余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林空空卻是完全清醒了,根本就睡不著。偷偷睜開一只眼看白晨風,見他正閉著眼睛,一副要入睡的樣子。索性也不偷偷的了,就睜著一雙清靈靈的大眼睛,光明正大的看他。
“你不睡覺,盯著我看做什么?”
“你不是也沒睡嗎?”
“還不是因為你,你總盯著我看,我怎么睡得著?”
“那如果你沒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你?”
白晨風睜開眼,無奈的說:“你怎么越來越伶牙俐齒,這么能對付?我說一句話,你總有好多句在后面等著我。”
林空空見他睜眼了,兩手上前摟了他的脖頸,試探著問:“小白,我真的可以見我爸爸么?”
白晨風把纏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臂拉下來,幫她放回被子里,依然是連人帶被的緊緊摟在懷里。然后閉了眼睛疲倦的說:“你什么都別問,如果你再不睡覺,那我就收回剛剛答應你的話。”
林空空一聽他這威脅的話,當時就安靜了,乖巧得閉了眼,也不敢再吱聲。過了一會兒,感覺他呼吸均勻綿長,應該是睡著了,才敢悄悄睜開眼睛看他。
白晨風睡覺的樣子,向來很安靜,睡相也很好,不磨牙、不打呼嚕。她看著心里喜歡,就輕輕地勾了勾唇角,微微的笑了。
也知道他這幾天,肯定是心力交瘁,不然哪里會這么容易就睡著?心里一時又酸又澀。想著白天就因為他一句話沒說的對了自己的心思,她就隨意鬧脾氣。又是后悔,又是心疼。
昏黃的小夜燈下,他俊逸的五官越發顯得柔和,不似平時那般冷峭。湊上前去,用唇貼了貼他的臉頰,冰冰涼的。
這個時候是凌晨了,是人體溫最低的時候,她輕手輕腳的舒展了被子,將他和自己完全蓋住。又湊上前去,伸手攬了他的腰,將臉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然后,盯著他的睡顏,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兒,困意漸漸襲來,眼皮也越來越重……
直到她睡熟,白晨風才緩緩睜開眼睛,替她攏好被子后起身下床。放輕了步子下樓,到了一樓的時候,發現客廳的燈還開著,康辰軼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你也沒睡?”白晨風問。
“沒睡,還不困,晚一點兒再去。”康辰軼回。
其實他并不是不困,而是他睡到一半的時候,聽到了她的尖叫聲,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急匆匆的到了客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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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門,隱隱約約的聽到兩人說話,從對話內容來看,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難猜測。
他想等到林空空徹底睡下以后,白晨風也肯定有事情要和他商量,索性也不在臥室輾轉難眠了,干脆下樓在客廳等他。
這期間他接到了電話,說紀忠良今天晚上在衛生間企圖自殺,用鋒利的碎玻璃割傷了自己的頸動脈。幸好發現及時,才僥幸保下了性命,只是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昏迷。
他心里比較擔憂的是,如果這件事被林空空知道,估計她會難過許久,畢竟血濃于水。而且紀忠良為了她,連自己的一切都放棄了,如果他因此有了什么閃失,想必會在她的心里造成永遠的陰影。
經過上次的綁架事件,可以看出紀忠良心里很在意她。如今,他失去了一切不想活在世上,一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走到今天的絕境,會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畢竟,習慣控制別人的人,又怎么能接受別人的管轄,而且還是毫無自由,又沒有樂趣的管轄。
紀忠良這個人一生做壞事無數,是死有余辜,只是他現在,對林空空來說太重要。
“表哥,紀中良自殺了。”
“什么?”
白晨風有些不可置信,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死,又怎么舍得死?最重要的就是,如果他死了,林空空怎么辦?
從現在看來,紀忠良在她心里是真的很重要。如果讓她知道紀忠良自殺的消息,那她是不可能安心養胎的。她現在身體這么虛弱,如果再繼續這樣傷心難過,很容易會出意外,而這種情況是他承受不了的。
康辰軼看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又趕緊解釋:“你放心,他只是用利器割傷了動脈,但是搶救及時,已無生命危險。”
白晨風聞言才算松了一口氣,心里卻很糾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怕紀忠良死,他從來都是巴不得他死,死相越慘越好,果然是造化弄人。
“我想安排蒙蒙和他見一面。”
康辰軼蹙眉:“不太好吧,風險太大了。紀忠良老奸巨猾,我想當日的那場綁架,他清楚是誰做的,如果他把這件事告訴她,那你和她以后要怎么辦?”
白晨風的臉色也很沉重,有些無力的說:“這些天我也很受煎熬,每次看她對我都是百分百的信任,我就有沖動想要告訴她這件事。因為發生這樣的事,雖然不是我的本意,卻都是因我而起,我不想再瞞著她,我覺得讓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內心的譴責。”
“不行,表哥,你現在一定要保持頭腦清醒,絕對不可以意氣用事。你想想,如果你告訴她這件事的真相,你讓她如何能平心靜氣的去接受?她難受的厲害了,肯定是要和你斷絕關系,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情她肯定做得出來。”
“她的倔脾氣我是最清楚不過的,所以才一直在猶豫。”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彌補她,告訴她真相也改變不了什么,還給她白白的平添煩惱。況且,她現在的身體也不能有任何風險,就算是替她考慮,這件事情現在也只能瞞著,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可不讓她見紀忠良也不行,她一直在惦記這件事,如果不讓他們見一面,讓她了解紀忠良的生活現狀,她就會胡思亂想,這樣反而更不利于她安胎。”
康辰軼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反對,“她今天難受,是因為她見到了去紀忠良,而今天的紀忠良和她印象里的父親,肯定是大相徑庭。她心里頭不好受,心情自然就不好,過些天等到她能接受這個事實,一切就都好了。你絕對不能冒險讓他見紀忠良,你要記住,他恨你入骨,怎能忍受讓你和她的女兒在一起,他一定會把這件事全盤托出。”
“蒙蒙的心里一直在惦記著他,不僅僅是因為今天見到。她把監獄想得太恐怖,自己都把自己嚇到了,所以,我想讓紀忠良在里面生活的舒適一些。然后,讓她見一見,她也就能放心了。”
康辰軼見他態度已決,也就沒有再說什么阻止的話,只是揉捏著眉心妥協的說:“那我看看能不能給他安排一下,不過估計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白晨風頷首:“事情交給你,我就放心了,我會盡力安撫她的。”
康辰軼卻覺得自己面臨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如何讓紀忠良閉口不談這件事,確實需要好好籌謀,也要花費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