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云出院后就發現自己被卸職,她的個性極為好強,這樣憑白被人奪了工作,自然是忍不了。在她細細的盤問之下才發現,她的大半事務都交到了秦杰手上,那事情的因果也就不難推敲了。
秦杰自己的工作已經讓他分身乏術,如果不是他的意思,或是有他的極力支持,他怎么可能還會再給自己平添工作,還嫌自己不夠忙?
想到這里,她也沒仔細想前因后果,直接就給秦杰扣上了“公報私仇”的帽子。然后就是怒氣沖沖的去他辦公室賭人,秦杰的兩個助理都沒能攔住她。
剛忙完公事的秦杰,正松了領帶,把兩只腳放在辦公桌上,那模樣痞里痞氣的悠閑。
門被急促的推開,又重重地關上,左青云暴怒的聲音響徹在房間里:“秦杰,你跟我解釋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杰是從沒吃過苦,自小就是被眾星捧月般捧大的少爺,從來就不知謙讓為何物。即便是對許晴空很包容,卻也因為是熱戀,彼此相親相愛,根本就沒有呼來喝去過。
“你要是想和我談事情,就請你先端正你的態度,如果你依然是這樣,那我請你現在就出去!”他冷著臉說。
“呵……”左青云冷笑一聲:“話說完我自然會走,用不著你趕人。”
“你想說,我還不一定想聽。”
“你想不想聽我都要說!”
兩個人有些針鋒相對,味也很重,細細聽來對話卻是有些孩子氣。
“你卸了我的職,是什么意思?”
秦杰早就知道她因何而來,只不過是在等她這句話,當即就四兩撥千斤的回:“卸你職的人可不是我。”
“你不用推卸責任,這其中一定有你的意思。說白了,你也只不過是在公報私仇!”
“我和你幾時有過仇?”
“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裝作這么無辜的樣子。我結過婚,有過孩子,鐘情于白晨風……”
“夠了!”秦杰打斷她:“你怎樣都和我無關!”
“既然無關,那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你出去!”秦杰一想到自己被這個女人利用了那么久,心里就一陣別扭,別扭到紳士風度也不見了。
“你放心,話說完我自然會出去,絕對不會賴著你。當初你可以為了讓我留下來去找白晨風,如今你巴不得我離開,不就是因為……我利用了你嗎?”
這話沒被挑開的時候,彼此可以無視,自欺欺人的當成什么都沒發生過。這是成人世界里大家都明白的規則,可如果誰不遵守規則,揭開了事實,自然就是雙方都難堪。
秦杰骨子里是特別驕傲的,這種話在他面前直白的說出來,在他看來有些血淋淋的。面子沒有還是其次,主要是心里像是被放了一道刺,扎得他十分難受。
他向來不是軟弱的人,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忍讓的人,除了許晴空外,根本就不存在。他自己感到難受的時候,自然就會反擊:“利用了別人還能這樣直白的說出來,左青云,你真是無敵了。”
“呵呵……”左青云諷刺的笑:“你也一樣無敵,你口口聲聲說我利用你,難道你為我做的一切不是我用自己換來的嗎?”
“你覺得我們之間都是交易?”
“不是嗎?成人之間默守的原則這是交易嗎?”
“你可以那樣認為,但我確定自己是人,而不是物件兒,沒有與你交易。還有就交易最基本的原則是公平,可你卻對我撒了個彌天大謊。”
左青云當然知道他所謂的“彌天大謊”是指什么,她有些慌亂,顫抖的用手整理了下頭發,許久才找回自己聲音:“騙了你,是我不對,只是我也有難言的苦衷……”
“任何苦衷都不是你欺騙我的理由!”
外表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左青云,從來不敢承認自己脆弱,也不敢想起讓她脆弱的往事。她努力了幾次才能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你不是我,也沒有我的經歷,自然體會不到我的難處,我也是身不由己……”
秦杰諷刺的說:“每個人做了錯事都會說身不由己,原來你也是這樣。左青云,別再為自己找借口,從你接近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對我就只有徹頭徹尾的利用。虧我還以為……你對我也許存在過幾分真心……”
左青云腦海里都是記憶的碎片,猙獰又血腥的一切。她兩手緊緊抱住頭,火光中,她涅槃重生了,既然已經重生就應該重新開始,誰也不可以再把她拉回去。
她聲嘶力竭:“哈哈哈!太好笑了,真心?秦杰,這種東西在你身體里根本就不存在!”
秦杰看著她已經不是往常的溫順,怒火中夾雜的更是尖銳,想著的都是怎樣才能刺痛他。這讓他越發覺得她陌生,心里那一點點溫情也不復存在,出口的話冰冷:“你沒真心,就當所有人都沒真心了嗎?”
想到自己為白晨風做的一切,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左青云心里一陣刺痛,自暴自棄的說:“我沒心,從來沒有。而你卻不敢承認事實,你對許晴空就是付出真心了嗎?”
“我對她自然是真心。”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她是真心,不過是為了能讓自己心里好受一點。”
秦杰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質疑他對許晴空的感情,即便是白晨風也不曾了解到,這段感情他受傷有多深。
因為當時的放蕩不羈,就注定了他是他們感情中的背叛者。即使后來他做了那么多努力,依然無法洗清他的過錯。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難道就因為年少時的錯,就要一直忍受外人的指責和自己良心的譴責?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們之間的事,所以你沒有權利評判。”
“誰說我不了解你們之間的事,我明明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若是有真心,就不會在和她交往的時候,一再二再而三的出軌他人。
你們失去的那個孩子,你以為你痛徹心菲,我可以告訴你,女人受到的傷害遠遠要比男人的多。
如今她開始了全新的生活,你敢說你沒嫉妒過她的丈夫?沒想過把她據為己有?以你的背景,想要一個女人對你俯首帖耳還不容易,你之所以沒那么做,就是因為你內疚。
明明是你生性風流才惹來的禍端,現在卻還要為自己找借口開脫。你說你對許晴空的真心能有幾分?
我知道我工于心計,你們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可我也不會接受你的指責,難道我們之間只是我利用你,而你就沒有利用我嗎?”
對于左青云所說的一切,秦杰并不想反駁。因為她說的是事實,也因為這件事只屬于他和許晴空的,不論對錯,別人都無權干涉。
但他并不喜歡此時左青云的態度,他站起身,拳頭都攥出了響聲,咬牙切齒的質問:“我幾時利用過你?”
“我的利用是能看到的,我喜歡白晨風,刻意接近你,就是為了想要留在擎天,留在他身邊。而你,心里喜歡許晴空,現實中卻得不到她,她在你心中成了執念,所以你才會和我在一起。直白的說就是我是她的替代品,難道你這不是利用我?”
“我確定你想多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她,你們也完全沒有可比性。晴空雖然是個有俠氣的女子,卻從來不會對任何人頤指氣使,也不會隨意指責旁人。”
左青云忽然想起張愛玲曾說:“男人一生中至少有兩朵玫瑰,一朵紅玫瑰和一朵白玫瑰。如果娶了紅玫瑰,白玫瑰就變成心中永遠的白月光,而紅玫瑰則變成了留在墻壁上的蚊子血。如果娶了白玫瑰,紅玫瑰就成了胸口上永遠的朱砂痣,而白玫瑰則成了粘在衣服上的飯黏子。”
她和許晴空在秦杰心里一個是白月光和朱砂痣,一個則是蚊子血和飯黏子。而她無可厚非的就是被人討厭的后者,沒有人喜歡這種感覺。
“許晴空在你心里一如當初,是因為你最終沒得到她吧!而對于得到的自然就不需要再珍惜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么膚淺?晴空在我心里從沒變過,是因為她心底純凈,她從來不會利用任何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夠了!”左青云被他說得心里一陣不舒服,因為她覺得他的字里行間,他說出的每個字都是在諷刺她。她神情激動的打斷他,語出諷刺:“許晴空再好,你再不舍又能怎樣?她依然成了別人的妻子,依然為別人生兒育女,你,秦杰!只能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秦杰的怒火已經到達頂峰,有摧枯拉朽之勢,可是,他還是控制住了。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訴自己,不管這個女人多過分,亦或是說出多么讓人生氣的話,他都不生氣。
因為,他要保持紳士風度,也不愿意讓她看笑話。只冷漠的說:“你不覺得你自己管的太寬了嗎?我和晴空怎樣都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