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師父  第53章棋錯一著

類別: 神話 | 純愛 | 成長 | 我的妖怪師父 | 許婉清   作者:許婉清  書名:我的妖怪師父  更新時間:2019-04-03
 
肖柏舟幽怨的偷瞄著正前方坐在石椅上的九首蛇,他從下往上的仰視著對方。

金長靴邊有著一條暗黑的邊,黑不隆冬的錦袍上繡著的金色大蛇似是要飛出。半身靠著石椅,黑白相間的腰帶上散落幾縷青絲。下顎微抬,隱約的看到眉中央的圖案。合上的柳葉眼,獨顯幾分慵懶。仿若沒注意到他和江一青的存在,雷打不動的不死不活。

若沒九首蛇的授意,小鐵人怎敢將他們帶來。他弄不清楚九首蛇的意思,卻很鐘意九首蛇的活法,也愿意這樣廢著。不問春秋,不理世事。任憑春夏秋冬眼前走,人世間的戰火、繁華、嘈雜與破敗都穿耳過。那些事何其無趣,不過是一百年一百年的重復,看的他厭煩。

肖柏舟腰間一痛,齜牙咧嘴的瞪著始作俑者江一青。他疼得不敢發聲,只是象征性的揮著拳。江一青的那雙眼睛,寫滿了離別。他頭一次心涼,像是殿外的雪化了,都澆在他心上。

一瞬間,肖柏舟不知是舍不得江一青離開,還是不敢獨自面對九首蛇。江一青眼里的迫切,他看的清楚。肖柏舟是沒有主導權,手緊握著江一青的手,毅然決然的搖頭。

九首蛇一低頭就看到這么友善的一幕,輕嗤了一聲道:“真夠情深意切。”

“你意圖如何,擺明就是。”肖柏舟甩開江一青的手,盤起腿來仰頭看向九首蛇。臉早已不復以往的蒼白,怒瞪雙眸發問著。似是打算撕破臉,準備一決雌雄了。

江一青遲疑的看著肖柏舟,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本想著大家好商好量,好聚好散的把話說明白。現下只能無奈按了按太陽穴,靠在石柱聽天由命。

上座的九首蛇歪著腦袋,柳葉眼里一片清明,仿佛不知肖柏舟所言何意。不過幾秒,瞇起眼來繼而靠椅打盹。肖柏舟愿意耗著,江一青也不愿。兩人面面相覷后,齊齊望向九首蛇。默契十足的掙脫鐵鏈,剛要離開下半身皆被冰塊凍住。

他們對此并不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唯怕九首蛇的糾纏才勉為其難的耗著。

江一青從九首蛇掃到肖柏舟的身上,指尖微曲破冰而出,厭煩道:“既然你想要他,我便留下他。肖柏舟,楠兒只有不到百年的壽命,我耗不起。兩位,告辭。”

“哎!”肖柏舟慌張的望著江一青消失之地,無助的伸了伸手。

可惜,晚了一步。江一青已離開宮殿,往嵐陽趕去。現在,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無所謂,早晚都得是。肖柏舟聳了聳肩,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往后一躺,看著頭頂的青灰色。他的時間很多,多到毫無用處。他耗得起,卻不想一個人耗。

“怕我?”輕靈的女聲從上飄下,惹得肖柏舟一陣激靈。

怕么?肖柏舟捫心自問。

怎么會呢,只是有些奇怪罷了。至于哪里奇怪,他偏偏說不出。肖柏舟自知此刻自己若不開口,九首蛇定然以為他怕。他騰的坐起,直愣愣的看著九首蛇。

九首蛇像極了江一青,都是隱藏情緒的好手。

肖柏舟看不出端倪,灰敗的起身來走上前。臨近與九首蛇時,幻回原型。他從九首蛇的小腿盤旋到腰間,最后將蛇頭停在九首蛇的肩上,眼不動神色的注視著九首蛇。

豈料,還未看的盡興,整個蛇頭被九首蛇攥在掌心。

九首蛇一把將肖柏舟拉到眼前,兩指捏著肖柏舟的蛇信子。心道:初見,意圖不軌。再見,輕薄與我。如今,竟蹬鼻子上臉。呵,真是好大的膽子。拿它欺負著玩嗎?

它看著肖柏舟憋屈的雙眸,往前一甩。靠著椅背,輕叩著石椅。偌大的宮殿,只存有輕微的“咚,咚,咚——”聲。再多一些的,都沒有了。

歸于安靜的大殿,卻不見冷意。刺骨的寒意被江一青一并帶走,留下的是兩妖的沉默。

肖柏舟無奈的揚起頭,看不懂九首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爬在鄰近殿外的地方,聽著吹不到殿外的風呼呼作響。雪還來不及飄進,便被隔絕開。閑散的無聊的盯著居高臨下的九首蛇。

它雖喜歡安逸,喜歡不理世事,卻更愛自由。圈在冰冷的殿中,總讓他有種隨時會香消玉損的錯覺。他承認他長得很美,足夠吸引九首蛇這種雌雄同體的妖。

但愛,不應是予其所需嗎?

九首蛇修為在他之上,肖柏舟是清楚的。但這不表明,肖柏舟就樂意被囚禁,滿足九首蛇扭曲的愛情觀。他正欲與九首蛇爭論個一二,卻不曾想對方竟睡了過去。

肖柏舟悄悄往殿外攀爬,時不時回頭偷瞄一眼。當他即將要勾到冬日的雪,騰空的風時被一道空氣墻隔絕回殿內。而高坐在石椅上的九首蛇,睡的不亦樂乎。

如今他算明了,沒有九首蛇的特許,他是離開養云殿。郁悶又煩躁之下,他又爬回石柱旁,依附著石柱漸漸入睡。輕不可聞的呼吸,散在靜悄悄的殿內。與之不同的是,殿外卻是吹刮著的風雪。

風驟然卷起的石板上的雪,使之雪既落不到地,又飛不上天。不上不下的,存留在人間。

宮殿不遠的山林中,江一青站于枯枝上久望于養云殿。他不知自己看了多久,但他的頭頂、肩、衣服、鞋尖覆上一層薄薄的雪。約莫是猜到肖柏舟不會來,卻依舊等了三日。

枯枝堆滿雪,江一青思量再三離開岱輿。他心心念念的,是懸清侯府的流螢等人。

人或是有思想的動物、精怪總是很容易找到理由,來說服自己服從內心深處的渴望。江一青自然不例外,等待肖柏舟的幾日,成了他可以離開的理由。

臨近嵐陽,雪漸漸停了。冷風呼呼的直往臉上拍,吹白了江一青的臉。

江一青風塵仆仆的趕回嵐陽都城時,漂浮的心終是落了地。懸清侯府有等他的人,等他走到侯府前,看到四處堵滿了人。他并沒急著走進,反倒站在人群外聽著圍觀者的訴求。

“江爺,主子請您到那頭敘話。”江一青轉身打量著躬身的男人:身形瘦弱,看不清容貌,棕袍錦衣倒也華貴。他跟在男人身后離開懸清侯府,街上的人群變得少之又少。墻面上貼著的畫像不見蹤影,干巴巴顯得空落。腳步聲夾雜著呼呼的風,偶爾添上路人的對話。

安慶是嵐陽的都城,不該如此荒涼才是。

江一青隨眼前人來到離懸清侯府不遠的酒樓,朝著二樓的走去。

窗前站著的吳明恒付手于后,目光在江一青來到酒樓時收回。他回過身,靜聽著腳步聲。茶氣從茶杯縫冒出來,緩和不了廂房內的寒意,更何況打開的窗戶源源不斷的送著冷氣。

“咚,咚,咚——”敲門聲響過三后,門便被推開。

吳明恒抬眼與江一青相望,從江一青臉上看不出任何,拱手笑道:“江叔您來了。”

“王爺。”江一青禮貌性的回禮。他不知自己離開多久,回來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縱使有萬千的疑問,很快壓入心底。嵐陽如何,懸清侯府如何,與他何干。他們不過來此游行玩樂,順便躲躲九首蛇的門徒而已。對他而言,流螢與林云根是葉楠的安危的保證。

“您可知肖叔去了何地?聽府上人說你們一同消失。”窗外的冷風招呼著吳明恒的后背,但此刻他無暇管顧。他認真注視著江一青的面容,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

江一青隨吳明恒一道入座,手剛碰到茶杯就聽吳明恒開口。攥在手中的茶杯被他緊握,抿嘴喝了兩口茶并未回答。肖柏舟的歸期,誰能說的準。理由,他是說不出一二三來。

“江叔但說無妨,肖叔與我情同叔侄。若是有需要,我也能幫上二三。”吳明恒眼底透著幾分誠懇,右手撐著桌子注視著江一青。仿若江一青有所隱瞞,或是不打算如實相告,便是要心痛窒息、淚流滿面。

此事,還真不需要吳明恒。解鈴還需系鈴人,肖柏舟造的孽,還是他自己去解吧。

江一青對吳明恒的建議扔在一旁,轉移話題道:“懸清侯府外的人,是沖王爺而來?據我所知,肖柏舟鮮少參與朝堂之事,不至于激起民憤至此。”

“您猜到不差。他們并非是沖著肖叔去的,也非沖著我去的。兩月前,肖叔曾應我之托,進宮去父王商榷如何壓制禮樂一事,所受的牽連的官員躲在懸清侯府。”吳明恒找不到肖柏舟,無奈之下將人帶進侯府。他被江一青看的臉紅,也知此事做的不靠譜。

慌張之下,忙起身背對著江一青繼續道:“實則不然,他們所住他處。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壓制起哄者,是我派人四處散播謠言,說他們藏身于懸清侯府。”

吳明恒隱瞞的一部分,是徐峰受禮部之名,封殺一批舞者、樂者,惹得群民激憤故而府宅被堵。事關朝廷,他能瞞則瞞。思及各處,不免頭痛。下意識的垂下頭,將嘆息聲壓入下。

既是變法,自有流血犧牲者。他早已做好準備,去迎接風暴的來臨。

肖柏舟在民眾中威望頗深,本想借此肖柏舟能出面解決。豈料,棋錯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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