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很美好的東西,唯有觸碰過它的人,才懂得它的美好。
求而不得的林云根,被折騰的夠嗆。聽得江一青承認對流螢的感情,顯然有些驚訝。不知遠在祁國的祁晚,是否如江一青般坦然承認對他的感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都做不到的事,怎能讓祁晚先一步做到呢。看來他真是蠢笨至極。
江一青搭在林云根的腿上,半響不見林云根開口。想是被他的坦然嚇到,輕笑道:“如何?被我的魅力折服?”
“要點臉好嗎!流螢妹妹要是受委屈了,我可不放過你。我和流螢妹妹是一個戰線的,二對一。”林云根眼望頭頂,無比認真的說道。
他是羨慕的,羨慕江一青的坦蕩,敢于直面內心的追尋自己的渴求。
而他,哪怕換五六種方式,仍舊在于內心談判。他害怕失去自由,害怕被所愛之人或物囚禁。或許有朝一日,他愿意妥協會去追尋心中的渴望。
微顫的睫毛,如他心般。最后在自我反省下,閉上雙眼。
一片的漆黑,仿若回到最初的日子。混沌遮掩了所有,包括他的心。在聽到江一青輕笑聲,一切都破碎成渣。
林云根推開江一青的腿,反笑道:“流螢妹妹可精明著呢,才不輕易上你這條賊船。”
“我們便是去了海邊,也用不著船。你別自己郁悶,還拉著我們郁悶。林云根,你若真有此意,心腸真就壞透了。回頭可得囑咐楠兒,離你遠遠的,沾染上這等的習性可不好。”江一青打著哈欠,嘟囔道。
天不知何時成黑成一片,打開的窗戶迎不來皎白的月光。未點燈的房內黑漆漆的,若非對面客棧掛著的燈籠,怕是一眼望去黑到底。
林云根被江一青感染似的,打著哈欠翻身而睡。一時竟忘了反駁,瞇著眼漸漸入睡。淺薄的呼吸聲,在榻上打轉。
窗外天繁星點點,偏不見月牙走出。昏黃的燈籠映著街上的人們,看不清他們的面孔,只覺是批量生產的人。身形、樣貌、衣著皆相似,出廠商真是厲害的緊。
小販們都安靜極了,未聞絲毫吆喝聲。
雨下的莫名,無聲趕走街道上的男男女女,漸漸又停歇收斂。隔天的太陽照例升起,大把大把的光灑落一地。街道不知何時被晾干,彷如雨未曾來過。
一夜好夢的葉楠從夢中醒來,呆呆的看向頭頂。整個人懵懵的,許是意識還未恢復。身旁的位置,空蕩一片。扶墻坐起,在房里掃視一圈。在桌旁看到流螢,又倒在榻上。
昨日熱的要命,此刻又覺涼意四處都是。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含糊不清道:“流姨。”
“困了再睡會。”流螢起身推開窗,仰頭看著太陽慢慢從地平線上升起。
奇怪,她竟感知不到許七的氣息。難道兩人吵架鬧崩,許七一氣之下回南寧?南寧離魏國可有些距離,怕是要一去不復返。楠兒對此毫無觸動,真是令她有些意外。但她不知葉楠對許七是怎樣的心態,畢竟葉楠的喜歡有好些種。
流螢怕問出口牽連數個問題來。屆時,留給她的就不只是麻煩。
“咚,咚,咚——”敲門聲伴隨著林云根的聲傳來,腳步聲逐一消失。
“流螢妹妹,楠兒準備好了嗎?算了,你們慢慢收拾,我們在樓下等。”
葉楠聽到林云根的話,扶榻而起。穿好鞋襪整理衣衫,簡單的洗漱了遍。轉頭看向把兩人的衣衫及雜七雜八的收拾進包袱的流螢,隨之一起離開房間。
走廊很短,沒走幾步就到頭。樓下的客人少的可憐,落座的人屈指可數,所以她一眼就看到林云根,快步跑下樓梯走到林云根面前。左顧右盼找不到江一青,只能與流螢先入座。
“你師父去后院了。你們先吃點東西墊著,一會路上餓了,可沒熱飯熱菜吃。”林云根見葉楠左右看了一圈,拿過流螢手中的包袱,朝著門外看了眼。江一青太墨跡,半響不見馬車來。
正當林云根準備損江一青幾句,卻見江一青牽著馬車到客棧前。唯把話咽下,順手拿過包袱等兩人吃完,跟一起離開客棧。掀開車簾,發現一切還是老樣子,江包袱塞進馬車,扶著流螢與葉楠上馬車。最后跳上馬車,一行人又繼續啟程。
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前走,過往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人多路不好走,費了半個時辰才走出小鎮。江一青這回沒走官道,反而走條小路。路面坑坑洼洼,看上去不太好走。
本想小睡的林云根,剛閉眼就被顛醒。他剮了眼江一青,沒好氣道:“路不好走,讓它好走就是。我看你是故意,可憐我和流螢妹妹,竟與這樣的人為伍。”
“這樣吧,你來趕路。再顛簸,我一句怨言都不會有。”江一青把馬鞭遞到林云根手里,不管不顧的靠著馬車睡去。昨日睡的不安穩,正好想補補覺。
林云根倒不推辭,接過馬鞭駕著馬車。果不其然,馬車不似剛才般顛簸。他正想向江一青炫耀幾句,看到江一青睡的正香,只好蔫蔫的揮著馬鞭。
樹的枝椏遮住大片陽光,使他們得了片刻清涼。太陽透過樹葉折射到馬車上,映出幾分光影來。輪廓不一,倒可愛的緊。嘰嘰喳喳的鳥,反復的在耳邊叨嘮。林云根聽得不耐煩,江一青卻不受影響。
路途不長,加上林云根施法,不到兩個時辰已到目的地。
林云根將馬車駛進山林之中,馬兒低鳴幾聲才邁著馬蹄緩緩往前,后停在林深處。他并未打算再往前,還有比此更好的避暑地嗎?一層薄薄的透明的屏障出現,籠罩著馬車的周圍。
馬車里的人睡的深沉,車外的清醒的唯有林云根一人。光線落在屏障上,悄無聲息的過渡到地面。林云根晃動著腿,仰頭看著天色微妙的變化。
水撞擊石頭聲從遠處傳來,似不遠處有瀑布。嘩嘩的水聲,一波波的透過空氣傳達。
“嗯?”江一青察覺到馬車已停,睜開眼看著周圍的樹林。到了嗎?他覺得此地眼熟的很啊,反應過來有些被氣樂。早知不讓林云根趕路,稍不注意竟將他們拉到此地。
林深處,向來是人少精怪多。萬一出現了未習得變化之術的精怪,豈不嚇壞楠兒。思及此處,不免對林云根多有埋怨。可有不愿與林云根有口舌之爭。
江一青拿過馬鞭,拉過韁繩調轉方向。選了條最近的路,繼而往前。
馬蹄連踩了幾步,朝著山林外走出。悠悠晃晃的,倒不像趕路。林云根看著頭頂的枝椏,漸漸開始后退。轉頭看到醒來的江一青,咧嘴一笑。以為不會被發現,轉眼就將自己暴露。
“德行。”江一青懶得吐槽,將馬車停到一座山莊前。先一步跳下馬車,將馬鞭順手扔給林云根。仰頭看了眼山莊門匾,確認目的地。
忘了多久沒來,府上竟門庭若市。看情景怕是訪客不在少數。看門前守著的童子,從懷里掏出請柬,遞過去并說明來意。轉身時,林云根已跳下馬車站在身后。
門童轉身跑進府內,留有江一青等人守在府門前。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門童送還請柬,急急忙忙跑出道:“幾位里面請。”
“云根讓楠兒與流螢妹妹出來,馬車交給這位小兄弟。”江一青把請柬塞回袖中,等林云根將葉楠、流螢請出。
書童從林云根手里接過韁繩,牽著馬車背離幾人向后院走去。
一行人剛邁過門檻,便見穿著棕袍的白胡子的老人家迎上去。面容和藹,熟絡的搭訕道:“江公子有些日子沒來,老朽念的很。哦,林公子與流姑娘也來了。”
“龜伯莫客氣。府內我們也熟,不麻煩你。”江一青見老龜上了年紀,不忍讓其引路道。
林云根禮貌一笑,不言一句。在他和江一青面前稱老朽會不會太過,老烏龜的年歲可比他們還年輕。老也是皮囊老,內里可年輕的緊。要不是楠兒在,非要問一問老龜。
流螢牽著葉楠,跟在最后。見葉楠垂著眼,哈欠連連,低聲寬慰道:“楠兒要是困,過會到了廂房再睡。”
葉楠揉了揉眼,長嗯了一聲四處打量。她望著庭院樓閣,不由感慨一句:“云中的客棧好大啊!”
林云根聞言,揮扇輕笑。楠兒竟將龍溪家錯認成客棧,龍溪要聽到,肯定會跳腳。他放慢幾步,揶揄道:“楠兒怕是沒睡醒。哪有客棧建如此精美,我們來的是你師父舊友的府宅。”
葉楠聽后認真的點了點頭,再看四周多了幾分坦然。心下卻覺師父厲害的緊,在嵐陽有舊友敬王,祁國有凰上祁晚。到了魏國,竟也有相識。普天之下,怕是都有師父的足跡。
老管家聞聲望去,方才忽略葉楠的存在。一細看,竟是個凡人。他對上江一青的目光,相視一笑,把想問的話吞下。看江一青的模樣,似是個重要的人。
精怪界都說自家主子荒唐,可比起江一青來,有過之無不及。
無論原因幾何,都與他無關。他用不著細問,只當個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