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的順著許七走的方向望去,師父他們都在哎。都怪她,一見到食物就忘乎所以。她推開許七的手,小跑過去坐在流螢的身邊道:“那里有好多的點心。”
“呵呵,點心不能當飯吃。這碗牛肉面正熱乎,看看合不合胃口。”江一青把碗放到葉楠的面前,順便遞來筷子。
葉楠點了點頭,拿著筷子攪拌著面。溫熱的面香撲面而來,先喝了兩口湯暖暖胃才拿起筷子嘗著面。忽然想到什么,一轉頭就看到許七。她立刻低頭,不敢再看。
流螢見兩人郎情妾意,不愿打擾起身道:“我與你云根叔叔、師父去看看。楠兒要是逛累了,可以先回客棧。喏,這是鑰匙。”
“嗯。”葉楠把鑰匙塞到袖子里,繼續吃著面。沒吃兩口,就感覺一道目光投射過來。她好笑的搖了搖頭,覺得他們之間實在是太荒唐了。高不成低不就,真好笑。
“能吃飽嗎?”許七為葉楠倒了杯茶,推到葉楠的手邊問道。他想說前面還有很多,不夠的話可以再吃一碗。莫名的得了葉楠一個白眼,只好跟著葉楠起身隨處瞎轉。許七對公主廟不熟,葉楠更甚。他們跟著人群走,走到哪是哪。
他們看到一個穿著金黃裙衫老婆婆坐在高堂上,還走進就被身后的人重重包圍。
葉楠情急之下,拉著許七的袖子。還未多做反應,舞臺就出現一個巨大的帷幕。
老婆婆在帷幕右下角,揮著扇子開始講著故事。她的神情極為漫不經心,皺紋遍布的臉上溢著淺淡的笑。他們只能看到人影和聲音,連人的臉都看不清楚。葉楠覺得很新奇,被許七拉著袖子坐下椅子上。真的很神奇,剛才還沒有椅子呢。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婆婆徐徐到來的故事。
她的嗓子像是磨砂過的,很有磁性與味道。
她說:青州建國初年,想要與魏國修好。借著與公主青凝與魏國和親,借此平息兩國戰亂。
青州國公主青凝與太師的兒子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一道圣旨拆散兩個彼此心愛的情人,待到公主被送到魏國和親之日,太師的兒子在府中自縊而亡。公主在魏國過的并不快樂,魏王后宮三千佳麗,而她不過是三千中不起眼的一人。
雖被封為皇后,卻終日以淚洗面。三年的委屈求全,終于準許公主回過探親。公主一回國便得知自己的情人已故,
且三年之久,自此一病不醒。朝廷不敢久留公主,怕引起兩國誤會。派人送著重病的公主回魏國,未出青州公主來到魯文鎮的愛琴湖準備自殺。被一人高人所救,公主向高人說明緣由。高人送給公主一包藥丸,助公主復仇。
許七心知此高人便是龍溪本人,唯有他才愛如此多管閑事。當然,他也是從許伊嘴里聽到這件事。白箏為此還特例跑到魏國譴責了龍溪幾日,見事已定局才不了了之。
接著老婆婆所說:公主滿腔的愁怨不得釋放,派自己的親信在各縣的湖、井投放投放藥粉。自此青州國男女若非情投意合,在成親后每晚都會看到對方變成兇悍的野豬。各縣紛紛上報朝廷,派了諸多大臣調查此事。查到公主隱姓埋名的親信身上,順藤摸瓜才找到源頭。此間費時一年之久,大家以為問題終于得到解決。
使臣來到魏國求見公主,想尋求解藥壓制內亂。可惜被人告知公主剛回魏國便服毒自殺,無奈之下使臣只好回國。
皇上一怒之下,派人攻打魏國。國內詛咒風波仍無法解決,不到幾年的功夫,有人發現只要兩個真心相愛的人,詛咒才便會自動解除。公主的親信經不起折騰,最終告訴大臣。大家所中的是巫蠱之毒,蠱蟲壽命一百多年。
只要熬過一百年,一切又會恢復如常。得知真相的皇上大怒,特令國內誰要是再碰巫蠱施以重罰,滅九族。
一百年后的青州國百姓,一是對詛咒仍有芥蒂,二是已經享受到愛情的滋味,哪里還愿意放棄原有的生活。后來公主的弟弟繼位,為了紀念公主將愛琴湖改為愛情湖。后來民間涌現大批支持公主的人,從而有了公主廟和愛情節。
帷幕上的黑影逐一退場,老婆婆站起身來對臺下聽眾深深的鞠一躬。她清了清嗓子,臉上帶了幾分憨笑道:“我就是公主的親信的后人。在這里衷心的希望大家,與心愛的人白頭偕老,永度愛河。”說著,她就帶著臺上的一批人離開。
坐在臺下的葉楠淚流滿面,她拍在許七的懷里泣不成聲。她努力平復心情,卻還是哽咽了:“一個人想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竟是這么難?連簡單的喜歡,都要顧左右而言他。太苦了,做人太苦了。許七,我,對不起。我,是我失禮了。”
她是為兩人的愛情所難過,卻不止是公主的愛情。她覺得難過和可怕的是,青州國人們以前一成不變的生活。
葉楠剛推開懷抱,又被許七牢牢的抱著。許七知道,她一定是被凡人思維的局限所嚇到。是啊,真是令人害怕。
若不是青州國公主做出此等“報復”的事來,青州國怕是與其他國人無所區別。絕大多數人,依舊會放棄自己的喜歡來成全世俗。太可怕,真的是。葉楠簡直不敢想象,他們會過的是怎樣的生活。若是所遇非良人,豈不是會造成悲劇。
人為何要懲罰自己?明明誰都未曾做錯事。難道非要逼人們一把,人們才敢挪動一小點接近自己的內心。哦,簡直是荒唐。對自己好這件事,還用人教嗎?!葉楠聽完故事的原貌,腦袋亂成一團。她覺得這世間荒唐極了,傻極了。
在她所認知的世界里,人是自由自在的,是理性和感性共存的,是為自己內心保持的愉悅而活。她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選擇自己喜愛的人,不因誰的看法、見解和反對而放棄。他們都不是她,有什么權利和資格這樣對她?!
難道就是因為這群人過的不幸福,才要把她拉入他們的深淵嗎?不!一個人作惡叫犯罪,一國人作惡稱之為什么呢?
葉楠不敢想象,這究竟是副怎樣的場景。她太害怕了,她覺得這樣的人們比起猛獸、巫蠱更可怕,更令人毛骨悚然。她內心無法平復,對接下來的任何事情不再有任何興趣。松開許七的手,準備回客棧。
途中的葉楠一直在整理自己,不想讓自己往深了的想。她手里捏著鑰匙,用棱角反復的磨著自己的指腹。她乞求這樣能讓她冷靜,不要被影響到。
葉楠回到客房,一個人坐在榻上。她十萬分的慶幸,有流螢、江一青與林云根的陪伴。更多的是,他們所帶給她的精神世界。這是金山銀山都買不來的,也是一個人費勁畢生心血也不一定會明白的事。
可她二十年華,就找到了自己的道。她實在是太感謝命運了。當然,她對于那些無知的人們感到深深的同情和無奈。他們所承受一切苦難,皆是自己選擇而為。怨不得別人,要怪就怪自己甘于對世俗俯首稱臣,任其奴役和驅使。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機會是可以反抗的,只要一次,一次就好,嘗過那種接近自由的感覺就永遠不會忘記和放棄。可實現那一步是那么困難的存在!
青凝通過用蠱毒恐嚇一百年,他們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美妙。這只單單是愛情,那么其他的呢?尊卑、榮辱、信仰以及自身的人權呢?
葉楠不知道有朝一日,人們擁有這些要歷經多少的磨難,經歷多少的戰爭和革命。但毋庸置疑,它們是值得的。但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些個仁人志士是百年、千年才出一個。怕是,她有生之年看不到此等場景了。
好在可以區別來看,起碼青州國的愛情是平等的。好吧,其它國度她還未見識過。她想去見識,去看那些本該屬于人的品性和自由。而不是被像馬車轱轆一樣,被人要求著往指定的方向,指定的速度而走。
葉楠躺在榻上,蓋著被子仍覺得寒冷。一股從腳底心涌上的寒意將她包圍,這是比嵐陽的戰爭還讓她震撼的事。陽光不能將她溫暖,誰也不能。她在與自己抗爭,一個人對著數不清的世俗的人。女人就一定要成親生子,過著如何如何的一生嗎?是誰這樣大言不慚的肯定無數個女人的命運?
呵,上天都不敢這樣說出這樣荒謬的話吧。哦,是人們自己這樣說的,這樣想的,亦是這樣做的。不,是那些個強權者。他們喜歡被人阿諛奉承,卑躬屈膝的模樣。不這樣怎能顯得他們高大、威猛,厲害呢。
呵,真是厲害啊!厲害到可恥、可悲、可厭、可惡的地步!這種人,才應該是被唾棄,辱罵,厭煩的人。而那些勇于追求自己的人,才是該的被敬佩和供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