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蓮兒,誰給你打的電話啊?”張翠蓮從樓下接電話回來,推開門就見到季瑤一個人落寞的坐在床上手捧著書發呆。
而高彬則是一臉笑意的逗著張翠蓮,滿臉都是八卦之色。李曼興奮的手舞足蹈:“是不是你那個當軍官的對象啊?”
張翠蓮聳聳肩:“那倒不是,是我家里人打的電話。”
“家里出啥事兒了?我記得你家離咱們學校也不遠啊,要不你先回家一趟?”李曼收起了戲謔的笑,一本正經的建議。
“不是我養父養母家里,是我親生父母家里頭。”張翠蓮有些無奈的嘆氣,躺到床上說起了今天的接電話的內容。
原來邵華與張廣福開店被阻,心有怨氣。可這件事兒畢竟是老爺子自己提出來的,現在出爾反爾的確實不好看。就私下底決定,拿出棺材本中的一部分借給他們兩口子。
說是借也就等同于給,不過就是面上讓大家好看罷了。可那五百塊錢能干什么?租個門市按月支付倒也可以,可上貨的本錢不夠啊。
這兩口子一心想要空手套白狼,最好做無本的買賣。就把主意打到了張翠蓮的身上,希望讓張翠蓮出面做擔保借錢。
原本希望跟謝軍借錢的,可電話里張翠蓮堅持謝軍的錢都投在了新廠子上。已經是外債無數,根本就沒可能借給他們。
電話里被邵華罵了幾句,才從樓下上來。
“你也是真是不容易,攤上了這么不靠譜的爹媽。”饒是別人怎么說,難道還能在外人面前說親生父母的不是?張翠蓮能做的反應,也只能無奈的笑了笑罷了。
本以為遇到門檻的兩口子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二人居然厚臉皮的找上了付鑫。大有預支彩禮錢的意思,從付鑫那里借來做生意的本錢。
付鑫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人,對于邵華兩口子也多少有些一些了解。可沒想到這兩個人總是能刷新他對世界的認知,找到臉皮更厚的方法。
打發張翠軍領著兩口子出去轉悠,付鑫一個電話又打到了張翠蓮的宿舍,告知張翠蓮這個好笑的事情。
張翠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隔著電話付鑫都能感覺到她身體里要咆哮的小宇宙。隔著電話,他輕聲勸道:“你也別生氣,要不然我給你媽安排到食堂里做飯。一個月給她點錢,不比開小賣店強么!”
電話那頭張翠蓮連連吸了幾口氣,旁邊的宿管阿姨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張翠蓮頭上要冒出來三位真火。極力控制的情緒的張翠蓮穩了半天的情緒,這才輕聲說道:“你把她弄到了工地上,小軍就能更肆無忌憚的克扣菜錢了。這件事兒你別管了!”
付鑫聽出來張翠蓮心情不好,找了個由頭轉移話題:“眼瞅著要入冬了,這邊活就少了。才女,你有啥法子讓我再掙點錢不?”
張翠蓮忽然想起來前兩天看的新聞,這會兒付鑫自己提出來到讓她有了個主意。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許多,抿嘴一笑:“這樣吧,周六你來我家一趟。咱倆商量商量,不過,你可別讓小軍知道啊。”
撂了電話付鑫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理由讓張翠軍開著自己的車送他父母回家。雖然還沒有拿到駕照,但張翠軍現在開車的手藝已經爐火純青了。
周六一到付鑫安排張翠軍出去收賬,自己則是開著車晃悠到了謝軍的修車廠。
看著們臉上“廣發”二字,不由的贊嘆張翠蓮這個會做生意的女人。他知道張翠蓮的本事,不聲不響的又是入股砂場又是畫設計圖又是寫的。本領大的去了,肯定是背后給謝軍指了一條什么財路才讓一個土了吧唧的老頭當上了老板。
對于張翠蓮的生財之道,付鑫現在是十分的信服。傾慕之心有之,但更多的還是敬畏跟佩服。閑來無事的時候,他自己都在琢磨如果這樣厲害的女人娶回家,自己能否駕馭得了。
答案是肯定不能啊!語氣娶回家一個母老虎,天天管著自己凡事都能走到自己的前頭。那還不如當一個完美的合作伙伴,一輩子和和氣氣生財有道豈不是更舒坦。
本以為張翠蓮會讓他抽出一些資金,在Q市里做點什么買賣。卻沒想到張翠蓮一竿子給他支到了深圳。
張翠蓮不懂得炒股,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是股災什么是漲停板。
她也是偶然聽廣播跟看報紙知道在1990年的深圳,大街小巷里無論是菜市場還是火車站到處都有黑市股票攤。因為炒股許多人都用上了兩萬塊錢一個的“大哥大”,在深圳遍地都是有錢人。
“我聽人說有人擺地攤賣股票,3塊錢一股。那個股票最開始才1塊錢一股,后來1股拆成了10股。原始股東賺了20多倍,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好機會?”張翠蓮所說的股票,付鑫聽不懂。但是聽說賺了二十多倍,倒是挺感興趣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去深圳唄?”付鑫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大有大干一番的架勢。
張翠蓮搖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想讓你去看看。聽說深圳那邊的股票市場開始跌了,你去深圳就看看炒股是怎么回事。看看最貴的那支股票多少錢,但是你不要買。當然你買進賣出可以試試手,但是這個可不是一個好時機。你千萬要拿著本子每天記錄,然后年底的時候你就回來。”
張翠蓮不少說的太明白,她唯一記得是聽人說過一段。說1990年下半年深圳好些炒股的都賠的跳樓了,一百多塊錢買來的股票最后變成了十幾塊錢。等到來年國慶之后,那邊的股票才漲到三十塊錢。
而那個時候恰好就是上海股票特別好賣的時候,所以張翠蓮覺得既然現在生意沒有那么好也不需要付鑫日日看著。那就趁機南下學點東西,讓付鑫看看股票有多么的神奇。
付鑫也不懂什么股票,但平時看報紙倒也略微知道一些。只是看不懂而已,而且Q石也沒有炒股的地方。要說突然南下去深圳,張翠蓮又對股票一直滿街。心里頭也敲著鼓,有些擔心。
“我費勁巴拉的去深圳,天天就蹲著那個小本計數?不炒股?”付鑫有些疑慮,這種事兒擱誰誰能理解啊?
“對啊,我給你解釋不清楚。但是我估算著深圳上半年這么火,下半年肯定是不行了。不信你看著,肯定有人天天鬧騰賠錢鬧騰自殺。若是我說得對,你就照著我說的做。天天只管把那邊的數字記下來,要是閑得無聊你就買點也沒啥。沒事兒的時候,也可以去那頭溜達溜達。那邊做生意的人可多了,反正是去考察項目的。就算沒掙錢,也沒人說你!”
這個廠子是兩個人的,付鑫雖然占了大頭可骨子里還是非常信任張翠蓮。加上他膽子大敢干,早就聽說廣州深圳是個大港口到處都是機會。
這次張翠蓮給了個由頭去見識一番,沒幾天就收拾東西跟家里人知會一聲就走了。
臨走之前付鑫到幾個生意伙伴那里招呼了一聲,貨照常給但是錢就不用先交了。等他年底回來,大家一把收齊。
生意伙伴見到他這么爽快,自然樂享其成。廠子里只剩下幾個干活的工人,張翠蓮照常給發工資就行了。
沒了山大王的張翠軍可是樂屁了,付鑫走了之后整個場子就剩下他當老大了。財務上給了他許多自由,平日里的小伙伴們聞風而上每天在場子里吃吃喝喝。
張翠蓮當然知道自己弟弟什么德行,她心里更慶幸的是付鑫沒留下多少錢。而且邵華攛掇張翠軍挪用公款來為自家開店用,被張翠軍一口回絕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不是怕沒法跟付鑫交代,就算事發了這個孩子也會推到父母以及自己身上。張翠軍是擔心這筆錢給了父母,自己沒了錢吃吃喝喝與一干狐朋狗友裝蛋。
所謂什么樣的父母就教出什么樣的孩子。過了兩個禮拜張翠蓮再去砂場,發現里面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
原來做飯的大姐被張翠軍給開除了,做飯的人變成了她媽邵華。
這個倒也可以,邵華閑來無事到可以過來干活還有工資。
張廣福一個人在家支起了牌九,每天玩的自在。而他的兒子有樣學樣,居然在砂場里聚眾賭博起來。玩得還不小,往來的人也挺復雜。
張翠蓮找到邵華,讓她好好管管張翠軍。又說了聚眾賭博的厲害,對萬一被人舉報對整個砂場都非常的不利。
邵華最近過的非常的滋潤,雖然給許多人做飯但也不覺得麻煩。看著她兒子在場子里耀武揚威,聽著往來的賭徒們對自己恭維,覺得這才是人過的日子。至于張翠蓮的警告,對她來說還不如電視廣告來的有意思。
張翠蓮說了幾次毫無效果,也就不再說了。只等著有一天麻煩上門,讓他們也知道什么叫咎由自取。
不過不能因為他們幾個不著調的,就毀了好容易開起來的廠子。
左右生意也不多,付鑫也不在。她親自找了幾個熟客,將送貨的時間往后拖了拖。又給幾個工人放了假,工資減到一半。
有錢開還不干活,工人也沒啥意見。廠子里的人都走了,邵華與張翠軍呆的更舒坦了。
一個不用做三頓飯伺候人,一個則是可勁兒的嘚瑟。就連張廣福都隔三差五的領著人過來賭博,整個場子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秘密的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