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丟人
張翠蓮趕過去的時候,邵華已經走了。給她開門的是顧致秋,張翠蓮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大好。
顧致秋小聲的對張翠蓮說道:“我媽在里屋睡覺!”
張翠蓮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知道人家這是猜到了她回來不給自己臉而已。
先不管這些,張翠蓮咬咬牙進了屋。小聲的問顧致秋親媽到底說了什么,是不是又跟上一次似的兩家不慌而散。
顧致秋以前不覺得,現在倒是真同情張翠蓮。攤上這么一個親媽,那可真是活祖宗一個從來不給你干點好事兒。
邵華這次是自己來的,帶了好些個農產品。一進門就喊親家,把安榮喊得直懵圈。也是從邵華的嘴里知道,顧致城幫著他們家一個大忙。
邵華先是自我認錯,說以前有些誤會。都怪張翠蓮不好,一心埋怨當年把她送人。有了對象也不告訴自己,等到給她介紹對象了才大大咧咧說出來。而且也不把顧致城長相、人品、家世說清楚。只說是個窮當兵的,長的一般。反正怎么差勁怎么說,純心就是想要氣她。
當時她也是真的上火了,生怕張翠蓮考慮不清走錯了路。就冒冒失失的跑過來吵架,讓兩家人都誤會了。
要不是因為家里頭出了事,她也不知道顧致城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現在事情說開了,她就過來把誤會說清楚。
張翠蓮氣的要命,邵華只顧著把自己摘出去。就沒想過人家心里怎么想她的?有哪個婆婆愿意看見媳婦兒在娘家人面前把丈夫說的十分不堪。
顧致秋接著說道:“我媽這次倒是沒發脾氣,但態度還是挺強硬的。她說咱們兩家上次說的很清楚了,當親家處那是不可能的。全世界這么多人,找個對象還不容易。說你金貴,有學問是個大學生我哥高攀不起。我們家也不愿意找個志不同道不合的,讓我哥在部隊里找一個同行。省的大家站的不齊,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以后這樣那樣的誤會更多,索性還是別聯姻的好。”
張翠蓮太了解邵華了,知道她肯定后面說了更讓人無語的話。冷冰冰的問道:“你就直接說,我媽都說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話。”
顧致秋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將原話的大致意思說了出來。
邵華的意思是,顧致城對張翠軍猶如救命之恩再生父母
。但是他是個男孩子,做不到以身相許這樣的事兒。好在兩家有這個緣分,她把張翠蓮嫁過來理所應當。
另外還說了,現在外頭有不少大款愿意出一萬塊錢的彩禮娶張翠蓮。但是她又不是個賣姑娘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頭。只盼著找個人品好的,那就足夠了。絲毫不提當時跟安榮獅子大開口要的聘禮的事兒,說起好話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最后還是安榮不耐煩了,直說:“你們家愿意嫁那是你們家的事兒,我們家可不愿意娶。最好還是去找那愿意出萬八千的土財主,我們家可不稀罕這樣的事兒。”
后來又諷刺邵華沒見過世面,不過就是一丟丟的小事而已。還讓她弄出一個‘以身相許’的橋段來,還問她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張翠蓮扶額想哭,1990年有一部萬人空巷的電視劇《渴望》。董麗華這樣節省的女人,都會找個時間就得看一會兒。晚上看不夠白天找時間看,謝軍好幾次都忍不住要跟她發火。
所以當安榮說這話的時候,張翠蓮立馬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
人家電視劇里養母尚且如此疼愛小女兒,她這個親媽卻能端著一張好牌待價而沽了。
聽完了顧致秋的話,張翠蓮是真沒臉去找安榮了。不管說什么,她都覺得難堪。想了想還是嘆了一口氣,離開了顧家。
回到家董麗華謝軍自然又是一番詢問,張翠蓮也不隱瞞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對于邵華的厚臉皮兩個人已經完全無語,只是覺得張翠蓮實在是太可憐。
她跟顧致城本來就聚少離多,現在誰處對象能好幾年才結婚?好容易張翠蓮要畢業,兩家老人應該正式見面然后訂下日子。
可瞅瞅她們倆,先是邵華死活要賣個好價錢。攥著戶口本不撒手,急了就去對方家里頭撕破臉。現在看見人家有點能耐,就死命的扒著不放手。又鬧的男方這邊瞧不起,更丟人。
“她怎么就同意了呢?真說不要彩禮了?”董麗華覺得事有蹊蹺,想不明白。
張翠蓮更想不明白了,她親媽可是個唯利是圖的主。親爹張廣福更是那個德行,說是把張翠軍捧在心尖尖上。可出了事兒,還不是一個躲到了娘家一個裝病。
現在忽然間說同意了兩個人的婚事,還一分彩禮不要。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難道是想要小軍去當兵?”張翠蓮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張翠軍根本就不是那個材料。
謝軍想到了別的地方,他覺得可能邵華覺得顧家沒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平凡。
“張翠軍出事兒之后,付鑫那么有錢不也沒有辦好事兒么。顧致城人沒回來,就靠著幾個電話就把你小弟給放出來了。可能因為這個吧!”謝軍想了想,也就這個原因了。
張翠蓮氣結:“那是顧致城幾個電話的事兒么?那是付鑫跑了多少地方,查出來實名舉報的人是誰。又托人問清楚了,人家舉報的時候說的是砂場是個黑窩賭場。然后找到的證據,說是那個實名舉報的老王還不上貨錢想出來的損招。然后顧致城才找他的戰友,讓他幫著我們把這些材料送過去查清楚的。不是一個兩個電話就放了人出來,我們又不是市長
董麗華見張翠蓮急的臉蛋都紅了,連忙哄她:“那確實是,我們也知道,都知道。顧致城不是那種不明是非黑白的人,他明白著呢。”
張翠蓮氣的眼淚都要出來:“這要是有心人往上一告,好像顧致城干了啥犯法的事兒似的。他一個大頭兵,能有什么權利啊!”
現在這個年代貪污受賄的事兒不多,但也不是沒有。萬一有人說顧致城怎么怎么地了,那還得了。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張廣福這邊還是顧家那邊的親戚都沒幾個有骨氣的。萬一聽說了什么不切實際的話,跟牛皮糖似的貼過來可怎么辦?
謝軍搖搖頭,看來張翠蓮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心里頭有些不是滋味,這個閨女好容易才回到身邊。還沒怎么享受在家當閨女的好日子,就要趕著出嫁給人當媳婦兒去了。
董麗華二人卻沒有注意到謝軍的異樣,商量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個好辦法。最終張翠蓮很無力又無奈的說,這種事兒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就算是安榮最后反悔了,那邊還有顧致城來處理。
至于邵華這邊,她連大吵大鬧的心情都沒有。只能想個法子,讓她們消停兩年。
“翠蓮睡下了?”夜深人靜,謝軍對披著棉襖鎖了后門進來的妻子問道。
董麗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有,我剛才去敲門讓她早點睡覺。她才把燈關了的!”
她一邊說話一邊脫棉褲,看著手里那花了二斤棉花做的超厚大棉褲。董麗華的心里頭就說不出來的高興,這是張翠蓮學做的第一個棉褲。
謝軍皺著眉頭嗤笑:“行啦,別在那看你的破棉褲了。有什么可稀罕的,我也有!”
今年剛一入冬,張翠蓮就給謝軍做了一個棉褲。而且還給他用羊皮做了一對護膝,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里也不覺得冷的慌。
董麗華將大棉褲疊好,轉過身掀起被子躺下。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的說道:“我這不是心疼么,你說現在這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誰有這么好的手藝。咱們家翠蓮干啥像啥,要啥有啥怎么就這么可憐呢。”
關了燈,漆黑的臥室里只有謝軍嘴邊的煙閃著微弱的光。他的嘴巴使勁的吧嗒了兩口,才將伸出胳膊繞過炕沿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翻了個身,將被子蓋在身上久久不語。董麗華等不到回應,有些著急的催促:“你倒是說話啊!”
謝軍甕聲甕氣:“我說什么?我有什么好說的?她自己愿意的,誰能管得了!”
見丈夫把一切都歸結在女兒的身上,董麗華又氣又惱更替孩子委屈。忍不住伸出腳朝著丈夫的方向狠狠地踹了一腳:“那能怨她么?這事兒都是張廣福跟邵華兩口子的錯。”
謝軍冷哼:“當初上不了學的時候她跑過來,就應該跟那頭一刀兩斷。那次不行,就沖著他們兩口子去老顧家鬧騰也該跟她們一刀兩斷。你瞅瞅,這些事兒不都是她優柔寡斷的結果?不怨她自己怨誰?那句話怎么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董麗華氣的渾身直哆嗦,本來指望著謝軍能給孩子出頭。再不濟還能想個穩妥又周全的辦法,起碼讓張翠蓮體體面面的嫁過去。將來婆媳對上,也不至于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