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之一!
顧致城看著于婆子訕訕的走出了院子,這一次她又從墻上爬了過去。
皺著眉走了進來,無奈的說道:“還說他們家孩子隨意爬墻呢,這當媽的這么大歲數了也不懂事兒!”
張翠蓮想了想笑著說道:“要不,我趕明在上頭種點花?這樣她就不能爬墻了!”
顧致城噗嗤一笑:“傻姑娘,夏天眼瞅著就要過去了。你還種點花,沒等開花就得凍死了。”說完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去洗澡去吧,看我想辦法收拾她!”
張翠蓮一邊洗澡一邊想著剛才于婆子說的話,癟著嘴巴不明白她的臉怎么就那么大。
顧致城在臥室里收了一下張翠蓮的行李,撿出來幾件她換洗下來的衣服。趁著她洗澡的功夫,先打了水將衣服泡上。又去廚房里熱了一下從食堂里帶回來的飯菜,將張翠蓮拎回來的松仁小肚切了一盤。弄好了之后發現張翠蓮還沒有出來的意思,站在門口試探的問道:“水夠不夠?洗頭發了么?”
張翠蓮在里面模糊的說道:“夠了,沒洗呢。火車上黏糊糊的被子也是臟的,晚上還有人關了窗戶。一身的汗還粘著土,我得好好的洗一洗。”
顧致城這么一聽就明白了,端著盆子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將張翠蓮這兩天換下來的衣服洗干凈,等到張翠蓮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人家已經將最后一件晾在了繩子上,正再給她抻衣角呢。
丁美隔著老遠就看見了,她沒想到顧致城這么一個大男人還要給媳婦兒洗衣服。那張翠蓮是死人么?她就那么金貴,還讓自己的男人伺候自己?呸!
張翠蓮頂著半干的頭發走出來,瞧見外面自己的衣服掛滿了晾衣繩。心里跟吃過了蜜一樣甜滋滋的,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年代里一個大男人給老婆洗衣服有什么不合適的。
一邊吃著晚飯張翠蓮一邊跟顧致城說起了正事兒來。顧致城聽說她簽了一個長約,準備寫一個系列的言情。竟然松了一口氣,一邊給她夾菜一邊說道:“組織上給你推薦了一個工作,你還沒有回來我給推掉了。”
張翠蓮好奇地問道:“啥工作啊?”
顧致城嘴角抽了抽:“服務社的出納,我說你出門了一時半會不知道啥時候回來。”
張翠蓮往嘴巴里塞進了一塊肉,皺著眉毛不解:“為啥不讓我去啊?”
顧致城冷哼道:“一堆老娘們整天叭叭叭說三道四的。再說了來貨的時候都得是出納過去清點,搬東西也得自己來。你又不是力工,我又不是養活不了你。不去受那個累!”
另外最重要的是,辦公室里頭都是論資排輩的。張翠蓮年紀小資歷淺,單看她大學生的身份也會讓人家覺得有威脅。
放著這樣的老婆到別人嘴巴里,他才舍不得呢。大不了就在家里頭自己學著種點菜,還能把自己老婆餓死了?
所以聽見張翠蓮在寫作上有了更大的前景之后,簡直比她自己都高興。“你就在家里頭寫你喜歡的文章,但也別太累了熬得眼睛跟個兔子似的就不好了。賺點零花錢就行,家里頭還有我呢。聽說過了年,我們還要漲津貼呢。你要是沒有工作也不錯,組織上多少能給你補貼一些錢。”
張翠蓮點點頭,顧致城倒現在都不知道家里頭有多少錢。自打她搬過來之后,顧致城徹底成為了甩手掌柜的。他穿衣服不花錢,在部隊里吃飯不花錢,不抽煙不愛喝酒。要不給他在飲食上增加質量,顧致城就成了自己的長工了。
于婆子央求張翠蓮把地借給自己,聲明說是給她一點錢。顧致城在廚房里聽見了,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他們小夫妻剛結婚想要攢點錢,正好想學著自己種點菜。
張翠蓮以為顧致城只是說一說而已,畢竟兩個人從來都沒有干過農活。就是花花草草都沒有種過,頂多在家里弄個花盆整個韭菜小草莓啥的。
沒想到顧致城還真的說到做到,下了班就去自家的菜地里鼓搗,實在是搞不明白了就找幾個小戰士過來幫忙。當然張翠蓮也不會白讓人家干活,在家里頭好吃好喝的供著。
只是沒想到蘿卜白菜大蔥地瓜土豆剛一種完,顧致城就被領導叫過去訓斥了一頓。說什么他濫用職權,讓小戰士給自己家干活。
張翠蓮聽說了氣得不行,非要去找領導說道說道。顧致城攔著沒讓,沒想到還是讓她找了個機會去了領導家屬面前訴了一通委屈。
“也不知道誰亂嚼舌根,說我們家老顧亂用職權。你說蘿卜白菜值幾個錢?嫂子你是知道的,我們兩家可都不是缺錢的人。土豆白菜讓我天天吃,我還不愿意呢。”張翠蓮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學著電視上那些有錢人家的姨太太將姿態擺的高高的。
領導家屬一臉尷尬的點頭:“那是,咱們家屬院里弟妹那是獨一份的。現在服務社都快成了你家的了,啥好東西都往家里頭買。”
張翠蓮輕蔑的撇嘴:“就咱們這個地方,窮鄉僻壤的也沒啥好東西。老顧說他手底下有好幾個小孩家里頭可困難了,有一個連地瓜都沒吃過。我心里頭不得勁,說那你就把那幾個孩子領家里來吃頓飯。”
領導家屬連連點頭:“嗯,還別說。你倒有點軍.嫂的模樣了,還真像是那么回事兒。”
張翠蓮撇嘴:“本來就是么!那來家里干活的吃啥?誰家紅燒肉,羊肉餃子的伺候啊?我要是在乎那點蘿卜白菜,我至于買雞買魚買羊腿啊!”
越說越生氣,張翠蓮有種奧斯卡影后上身的感覺。怎么都覺得演戲還挺讓人上癮的,沖著那領導家屬發脾氣:“嫂子,你說說這是誰在那亂說話?知道的是說老顧做事不地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挑撥上下級關系呢。虧了組織處理明智,知道我們家老顧是什么樣的人。不上那小人的當,不然的話就是告到軍.委去我也不怕!”
那領導家屬心頭一驚,想著再讓張翠蓮到別的地方一鬧。更沒想到張翠蓮這么潑辣,口口聲聲一句一字說要上.訪。嚇得她心驚膽戰的,想不明白這大學生咋來那么多花花腸子啥都懂。
脫口而出道:“這不是你張姐么,也不知道聽誰說的。正好那天說要打毛衣,來我家借本書就說起來了。哎呦喂,這都是誤會!”
張翠蓮心里冷笑,誤會?不見得吧,怎么就趕的那么巧呢。她一個東院的人手伸到了西院里頭來了?上一次還口口聲聲說什么過來人的屁話,定然是誰說了什么了。
當下變了個臉瞇起眼睛道:“領導也不是糊涂人,張姐隨口一說肯定不會信的。嫂子你就告訴我,到底是誰告密就行了。既然她敢說,就不怕她不認。我去把誤會解釋清楚了,以后大家也不會再起齷齪。”
領導家屬也不是傻子,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張翠蓮肯定是要打一架討個說法的,她要是不說看張翠蓮這個德行也少不了再折騰一頓。反正都要磨人,還不如找那個始作俑者去好了。省的找到了自己男人的上頭上什么訪,那就不好看了。
雖說部隊里紀律嚴明上下級森嚴有別,可軍嫂的覺悟性也不都那么高的。個別胡攪蠻纏的她也不是沒見過,把男人作的只能復員回家也不少。
這個張翠蓮是個大學生,聽她那口氣是一百個看不上這個地方。這是抓住一個機會就折騰她男人,逼著顧營長轉業呢。
領導家屬想明白之后笑瞇瞇的說道:“我說了你可別鬧騰,要注意安定團結知道么。”看著張翠蓮兩眼冒光,暗自嘆氣好在這是逼著顧營長表態。便松口道:“是你們院老羅的家屬,她跟你張姐抱怨的。后來我們家那個讓我去問她,她跟我說的。哎,這事兒啊也怪我,早知道問問你好了。”
張翠蓮冷笑,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不就是欺負人么,看著她們兩口子好欺負來著。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別人要不著心里頭眼氣真是有病。
還有那個什么張姐,以為自己資歷老別人都給她三分面子。還屢次在自己面前張狂個沒完了,真是老虎不發威拿她當病貓呢!
張翠蓮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回走,一路上好些人對著她打招呼。有人好信兒問她做什么去,她也不掩飾直接開口道:“我去撕那個小人的臉,看她還敢不敢說瞎話!”
顧營長讓戰士給自己干活被領導訓了的事兒,很多人都聽說了。這種事情本來就稀松平常,老兵還欺負小兵呢新來的學徒給師傅打洗腳水都不算啥。只要不過分,都能說得過去。
所以顧營長這事兒吧,還真是有點冤。有人愛看熱鬧,拽三拉四的跟在張翠蓮后面走。
既然領導家屬都說了人名,范金鳳今天那是躲不過去了。
站在二號門口,張翠蓮深吸一口氣。學著上一世電視劇里‘雪姨’的樣子,咣咣咣砸起門來。
“范金鳳,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點開門啊!你有本事傳瞎話,就別沒本事開門!”
“開門啊!開門啊!快點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