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人走茶涼
“你是不是也想找個老伴兒,不好意思跟我提?”顧致城忽然這么一問,徹底將安榮問懵了。
“媽,你要是有這個心思我也不反對。現在你一個人,我爸那頭也組織了新的家庭。你要是。。。。”沒等顧致城說完,安榮惱羞成怒大耳刮子罩著顧致城的臉就扇了過去。
隨后安榮放聲大哭,控訴顧致城不孝。誣陷詆毀親媽,想方設法的要將她趕走。顧致城手足無措,張翠蓮在房間里也躺不住了衣服也來不及換,穿著睡衣就跑了出來。
正看見安榮四仰八叉的坐在沙發上抹眼淚,顧致城黝黑的臉上明晃晃的指印。張翠蓮心疼的走過去,摸著顧致城的臉輕聲問:“怎么回事兒啊這是?”
顧致城還沒有開口解釋,就見安榮跳了起來指著張翠蓮的鼻子開罵:“是你,是不是你嚼的舌根子?我兒子可從來不這樣,肯定是你攛掇的,就是記恨我讓你出去上班去!”
張翠蓮這個冤枉啊,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呢就被扣了一個大帽子。顧致城聽見這話就更不愛聽了,他也是心里自己琢磨出的主意。也沒好意思跟張翠蓮商量,老太太今天一發飆他沒忍住就隨口問了出來。
親生母子倆,有什么不能說的呢?他又不是那種迂腐的人,老太太一輩子在城里呆著。難道臨老了跟他去農村生活?那不是比要了她的命都嚴重么!她的心結在哪里,顧致城能不清楚么。
再說了這找老伴兒的想法,他也是心里猜測而已。這事兒還得是他們娘倆先研究然后再跟媳婦兒說么,本來也是好意沒想到老太太反應這么大。
安榮哭哭鬧鬧的這么大陣仗,隔壁那邊聽見了咣咣咣的鑿門。張翠蓮無奈的開了門將謝軍董麗華讓了進來,就見安榮拉著董麗華開始控訴自己的不是。
董麗華能怎么辦?這個時候肯定是不能替自己的孩子說話了,這可是相當于火上添油了。
張翠蓮對安榮的了解,這事兒不管怎么個情況也不用解釋了。磨人都是自己的錯,老塔提艾罵了一頓發泄一下也就完了。越解釋越來勁,越描越黑指不定這官司得斷到哪年呢。
這是婆媳之道,家里頭過日子那不能什么事兒都精明得揣著明白裝糊涂。真要把事情掰扯明白,當眾讓老太太下不來臺日子也就別過了。終歸這里頭有了隔閡,反正她跟顧致城是兩口子誰挨罵都一樣。
張翠蓮在這頭唯唯諾諾又是道歉說好話又是做低伏小拿紙遞水的。顧致城心里頭過意不去,三番兩次要開口解釋明白。都被張翠蓮給擋了下來,給他使眼色遞手勢。
顧致城看著被莫名牽連的妻子,心里頭那點內疚就更深了
。再看看現在毫無氣質可言的母親,就這么變成了一個不講理的潑婦老太太。顧致城只覺得兩肋生疼,一股油然而生的力不從心涌上心頭。
這個時候他已然明白,一個人的尊嚴是自己給的。如果這個家的頂梁柱是他,他說話的分量比任何人都大。安榮也不會絞盡腦汁的在兩口子面前鬧騰,他也不會拿著家里頭這些人無可奈何。
這一切都因為他不是那個當家人,現在是家里頭每一個人都完全的獨立都非常的有主意。看著挺和諧的,可實際上四分五裂沒有凝聚力。
如此下去顧致城知道,這就會回到他的童年。家家戶戶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親戚之間內地里攀比出了麻煩了互相推諉。
他離家多年顧不上,現在回家了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老婆再去過那樣鬧心的日子。
一場鬧劇過去之后,顧致城與張翠蓮商量了一下。覺得去下鄉工作這條路非常的可行,比現在這樣待在清水衙門看報紙混日子要有奔頭。
“我也不是那種非要過大富大貴日子的人,我想要的日子就是跟著你好好地安慰的就行了。”張翠蓮重生的目的就是要做個好媳婦,什么創業什么賺錢那都是次要的。重點是在顧致城身邊,做好一個妻子應該做的事情。第二個目的就是報答謝軍董麗華的養育之恩,連帶著能夠幫襯一下親生父母就行了。
現在顧致城想要做一番大事,她是一定舉雙手贊成的。
顧致城看不慣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更年期,更聽不懂什么叫做抑郁癥、躁郁癥、狂躁癥。他認為這都是因為吃飽了撐的,要是來一場天災該餓肚子了病也好了。
他跟張翠蓮商量了一下,將這個消息轉達給靳文。沒兩天商務局領導就找顧致城談話,當然肯定他的能力稱贊他的品質。最后將這個任務派給他,明明他自己當成了燙手芋頭但面上還一副“我要提拔你”的口氣。
顧致城對這些官僚手段嗤之以鼻,但也確實佩服這些人的功力。自己身上沒有這些個能力,那就下基層干實事兒。
沒多久顧致城下鄉搞試點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商務局。那些看熱鬧的說風涼話的都跑過來了,一個個都等著看顧致城出丑。
顧致城也不惱,憋著一股子勁頭想要給這些人看看。他到底還是跟這些人不一樣,骨子里就不是吃閑飯干拿錢混日子的人!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張翠蓮開始給顧致城準備行李的時候。安榮這才得了消息,在家里頭又是大鬧了一場。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農村人,又不講理又愛占便宜又沒有素質。好不容易跟你們老顧家那些窮親戚不來往了,你現在又給我跑到農村當什么大隊書記?”安榮當著謝軍董麗華的面,也不顧及自己的孫子還在瞪著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熱鬧。
她自己先讓自己的嘴巴爽快一番,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什么話都往外說。
“你會種地么?你懂農活么?你連花你都沒種過,菜苗你都認不全你憑什么去當人家的大隊書記?你腦子讓驢給踢了么?”安榮急的在客廳里直轉圈,叉著腰伸出手指著顧致城不停地數落。
張翠蓮在一旁看著,忽然間明白了當初后院那個大姐為什么屢次挨揍了。這不就是因為她有些動作讓她的丈夫受不了么。
別說顧致城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就是張翠蓮也不喜歡別人指著鼻尖說自己
。尤其是安榮說道激動的時候,居然去拉顧致城的耳朵。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在部隊里也是軍銜非常高的參謀長了。在家里頭不僅被他媽指著鼻子數落,還要被揪著耳朵罵。
張翠蓮看不下去,拉開安榮那只不安分的手。按住要起身的顧致城,笑著說道:“媽,這事兒不賴我們。這是上頭下達的命了,這是給你兒子一個機會呢。”
安榮仰著頭聲音拔高了好幾度,歇斯底里的喊道:“什么機會?去了農村還有什么機會?你懂個屁,他這是著了別人的道兒了。”
說著也不顧張翠蓮等人接下來要解釋什么,扭身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熟練的播下了一串數字:“喂,哦,楊舒雯么?我是安榮,我找你們家老孫,讓他接個電話。當然有事兒了,關于我兒子的大事兒。你快著點!”
隨后安榮對著電話噼里啪啦的開始抱怨,說顧德海不是個東西說部隊虧錢了顧致城。提到了如今他要去下鄉當村干部的事情,想讓那頭的老熟人給幫幫忙。
張翠蓮上去勸阻被顧致城給攔住了,就看著安榮臉色越來越難看的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
直到掛了第四個電話,顧致城終于忍不住問道:“還想打?沒看出來咋回事兒么?”
安榮按耐住要撥打第五個電話的沖動,氣哼哼的站起身抱怨道:“這些個老東西,沒有一個靠譜的。現在的人真是的,人走茶涼誰也不給這些老同志面子!”
顧致城忍不住打擊她:“那是人家沒有面子么?還沒看出來現在是你沒有這個面子,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安榮臉色難看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發著呆。也不知道是想明白了還是沒想明白,顧致城可不管那個。開口繼續刺激道:“你現在以什么身份找人家辦事兒?你是替我著急,這我能理解。可是要是真的著急,那也是我爸去給人家打電話。我爸沒有出面,那就說明這個事兒不著急。”
安榮氣不過反唇相譏:“你爸說跟我說不一樣么,你不是你爹的兒子么?以前我打電話怎么就不這樣,現在。。。。”
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安榮終于后知后覺起來。忍不住老臉臊的通紅,雙手捂著嘴巴不可置信的嘟囔:“不可能的,沒有這么辦事兒的。我們都是處了幾十年的老熟人了,他們。。。。”
顧致城不忍心再刺激親媽,話說到這里在場的人都清楚了。
安榮跟這些人相交了幾十年,平時經常走動有個什么事兒也都相互幫忙。即便是有的老戰友先退休了,可過往的根基還在能幫忙的肯定會幫。
如今這些人都跟安榮打哈哈,不直截了當將這件事兒接過去。不是因為顧致城這事兒特別難辦,也不是因為他們一點改變的能力都沒有。而是因為這個事兒是不是真的是顧德海的意思,眾人都搞不清楚。
相交幾十年那是跟顧德海的交情,如今她已經是被離婚的人了。平時見面正常交往,可談到人情上那就得好好地想想了。
萬一這事兒顧德海不知道或者是不愿意,忙活了一大通沒落個好兒那就麻煩了。
什么才叫人走茶涼?有時候,人還在茶就已經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