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幽心里升起了一絲警惕,強忍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痛,從床上撐坐了起來,看著周圍的人問道:
“你們是誰?”
為首的那名男子神色淡淡地看著沈芷幽,說道:“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是我們救了你就行了。”
沈芷幽眼里的警惕不減反增。
她的唇角揚起了一抹沒什么溫度的弧度,對這群連容貌都不露出來的人說道:“我似乎和你們并沒有什么交集吧?你確定你們只是單純地想要救我,而不是出于某種目的把我找了過來?”
男子的眼里閃過了一抹詫異。
“你果然很聰明,這倒讓我對你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又多出幾分信心了。”
男子的語氣緩和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他拍了拍手掌,另一名年輕的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名男子沒有使用面罩遮臉,一張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分外地年輕。看到沈芷幽,他的眼睛飛快地亮了亮,說道:“你醒啦?之前我把你帶回來的時候,都差點以為你要死了呢!”
沈芷幽不知道這名娃娃臉男子為什么見到自己醒來以后那么高興,但她還是朝對方禮貌地勾唇笑了笑,說道:“是嗎?那就謝謝你了。”
“不用謝不用謝,我還要靠你來證明我的占卜沒錯呢!”
“占卜?”
沈芷幽揚了揚眉毛。
“小魏是我們組織唯一一名占卜師,讓他來給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吧。”
為首的那名男子說著,率先轉身離開了房間。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跟著離開了。
只是,在他們離開之前,有一些交談聲還是斷斷續續地傳進了沈芷幽的耳朵里——“嗤,說什么占卜師,十次占卜九次出錯,還沒把他趕出去,真算是少主心善了。”
“之前的占卜似是而非就算了,這次的占卜結果一看就很不靠譜,竟然把我們整個組織的希望都放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他把這當做什么了?小孩子過家家嗎?”
“算了吧,別氣了。少主不也說了嗎?這次如果他的占卜結果再出錯,就把他從組織里趕出去,我們也不再需要在他的身上浪費人力物力了。”
“也就是老城主才會相信他那所謂的占卜力量了……”
隨著那些人越走越遠,沈芷幽也聽不到他們的交談聲了。
沈芷幽回過神來,發現面前的娃娃臉男子癟頭癟腦地低著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明顯,那些人的交談聲,他也聽到了。
“愿意給我說說,你那占卜是怎么回事,這個組織又是怎么回事嗎?”
娃娃臉男子抬起頭看了沈芷幽一眼,嘟囔地說道:“你是沈芷幽吧?”
“我是沈芷幽。”
“那就好,至少這個我沒有算錯,不是嗎?”娃娃臉男子撓了撓臉頰。
“那你呢?你是誰?”
沈芷幽并不喜歡這個所謂的“組織”里面的人,對娃娃臉男子倒是沒什么惡感。
“我叫‘魏曉真’,是這個組織的占卜師。”魏曉真自我介紹道,隨即,微微苦笑,“但你也聽到了,我只是個半吊子的占卜師。占卜結果十次有九次不準的,他們根本不愿意信我,這次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的話,他們也不會接受我的提議,把你帶進組織里來。”
“這是什么組織?”沈芷幽好奇地問道。
“這是反城主聯盟,反的是現任城主邱穆田。我們本來都是老城主屬下的人,剛剛你見到的那位是我們的老城主的兒子,也是之前的少城主。只是,那個邱穆田實在是過于可惡,我們老城主好心救了他,把他帶回了火焰城以后,沒過幾年的時間,他就鳩占鵲巢,把我們的老城主軟禁了起來且不說,還把我們都給趕了出去!”
娃娃臉男子魏曉真生氣地揮著拳頭說道,顯然是被那個邱穆田氣狠了。
“那你的占卜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與我有關?”沈芷幽揚了揚眉毛。
魏曉真撓了撓頭,說道:“我們這幾年一直在努力地找尋著各種各樣的辦法,想要把城主救出來。只是,我們幾乎找了各種方法,都沒能成功把老城主救出來,反倒讓邱穆田對我們升起了斬草除根的心理,對我們的打壓也越來越大。”
“最近一段時間,邱穆田是閉關去了。如果讓他成功閉關出來,那他的實力將會到達十分可怕的境地,我們要救出城主也就更難了。”魏曉真嘆了一口氣。
“本來,在好幾年前,我就算出城主能被一個叫做‘沈芷幽’的女子所救。只是,他們都不相信我的占卜結果……”魏曉真委屈地說道。
“這一次,我算出了你會來到火焰城里,還會遇到危險,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地冒險潛進城主府里了沒想到還真讓我救了你。”
魏曉真說著,對沈芷幽咧嘴笑了笑。
說實話,這些年來他在組織里過得實在是很憋屈,沒有一個人愿意相信他的話且不說,還把他當做混吃混喝的騙子,根本對著他沒一個好臉色。
難得遇到一個沈芷幽愿意和顏悅色地對著他,魏曉真都快要感動得哭了。
看著這個娃娃臉的大男孩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沈芷幽莫名地想起了自己那四個留在了玄武學院的,無比跳脫的下屬。
說實話,她挺愿意和這種如此真實的人相處的。
“既然你們組織現在算是有求于我,想要我幫你們把老城主救出來,那你們是不是可以提供些線索給我呢?”
“具體的線索我也不太清楚,需要問少城主才知道呢。”
魏曉真摸了摸后腦勺說道。
沈芷幽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那好吧,那就麻煩你找你們的少城主過來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魏曉真擺手說道,星星眼地看著沈芷幽,“我還希望你能證明我的占卜沒出錯呢!加油!”
魏曉真給沈芷幽握了握拳頭。
“噗嗤……”
沈芷幽忍不住笑了。
不過,她這種好心情也就持續了沒多久,當那個蒙著臉,一副見不得光的樣子的少城主走進來時,沈芷幽愉悅的心情又消散了幾分。
沒辦法,這個少城主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陰郁了,簡直是五米以內的空氣都能被他的氣息給凍住。
“看來,小魏已經告訴你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我也不多繞彎子,干脆直入主題怎么樣?我給你提供線索,你把我的父親,也就是火焰城的老城主救出來。”
沈芷幽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說道:“不怎么樣,你的態度讓我好不爽,我沒心思當你們的刀劍去對付別人。”
“哼,由不得你拒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體內有著詛咒的力量。除了我父親以外,沒有人能幫你解咒。你如果不救出我的父親的話,你就等死吧。”
沈芷幽不悅地瞇起了眼睛。
哪怕救老城主是必須做的事情,她也不喜歡被人如此威脅!
沈芷幽瞇了片刻后,懶洋洋地勾了勾唇角,說道:“你以為我非要你提供的線索去救老城主嗎?你不給線索也可以,反正我中了詛咒,也沒多少天好活了。等我死了以后,邱穆田出關,我很好奇你們這個組織還能存在多久。到時候有你們的組織給我陪葬,我也不算虧。”
男子顯然沒見過這種無賴,被沈芷幽刺激得瞳眸狠狠縮了縮。
他權衡了片刻后,才緩和了語氣,說道:“你說說看,要怎么樣才能去救我的父親?”
“提供一部分人馬給我,我可不想單槍匹馬地跑去送死。而且,最好把你所知道的東西一字不落地全告訴給我,否則,倘若我失敗了的話,也怨不得我,只能怨你自己。”
沈芷幽不緊不慢地說道。
“好。”
這位少城主沉吟了片刻后,答應了沈芷幽的條件。
于是,他把自己這些年查出來的線索,一一告訴了沈芷幽。
“邱穆田這個混賬應該是把我父親關押在了他的密室里。密室的入口,這些年來我也總算是搞清楚了,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密室的外圍有著重重的機關,不知道正確路線的話,幾乎進去就只有死路一條,這些年來,我們折損在這上面的人馬已經有不少了。”
“于是你想要讓我去闖機關?”
“如果你直接去闖機關,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我倒是聽說了另一個方法……邱穆田的手下有著七大堂主。這些堂主的手上各有著機關圖的一部分,如果能夠收集完畢這七個堂主手里的機關圖,就能毫發無損地闖進去了。”
“說得倒是容易,要從這七大堂主的手里拿到機關圖,恐怕難度不比直接闖機關的小吧?”沈芷幽嘲諷地說道。
“的確很高難度,至少,我們至今也沒想出萬全之策。所以,也就有勞沈姑娘你出馬了。”
這個少城主嘴上雖然說著“有勞”,但語氣里實在沒有多少分恭敬的意味。
沈芷幽冷笑道:“你們那么多人都沒成功,卻把希望寄托于我這個無名小卒身上?不覺得可笑一點嗎?”
“小魏算出你是唯一有希望救出我父親的人。”
“得了吧,你們從來沒信過小魏的占卜,不是嗎?你只是想著死馬當做活馬醫,就讓我去試一試,反正我死掉你們也沒什么損失。”
沈芷幽冷笑著說道,嘲諷地斜乜了那個少城主一眼。
少城主眼里精光一閃,并沒有否認沈芷幽的話。
沈芷幽臉上的嘲諷更甚。
“少城主難道不覺得,既然是合作關系,就該給出點誠意嗎?你現在的態度算是什么?”
少城主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再給出一個條件。我有一件法器,可以暫時地壓制你體內詛咒的力量,確保你在一個月內,寒毒絕不會發作。不過,在一個月以后,如果你還找不到我的父親給你解咒的話,你體內詛咒的力量會進一步增強,你敢使用這件法器嗎?”
沈芷幽挑了挑眉毛,說道:“為什么不敢?”
她堅信,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只是有可能讓情況變得更糟而已,如果她不拼一把的話,她就一點希望都沒了。
于是,沈芷幽翹了翹嘴角,說道:“好,成交。”
不知道,她第一個對付的堂主,到底是哪一位比較好呢?
就魅姬了,怎么樣?
正所謂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
沈芷幽這樣想著,眼里閃過了一道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