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微涼,薄霧輕紗般罩在屋舍,庭院,又在陽光的映照下一點點褪去。..庭院里,樹木和游廊紅綢飄揚,一盆盆的鮮花爭斗艷,競相開放。
男仆女婢們身穿嶄新的式樣統一的服飾往來穿梭于各個院落,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家里所有的主子都早早起來,盛裝打扮,喜氣洋洋地為即將到來的繁忙的一天做著準備。
佟夫人和李夫人來的最早,秦氏極其熱情地迎接了兩位親家,不多會,聞家,
秦家……陸陸續續來了人。
辰時末,肖府門外車輛來來往往,客人川流不息,肖將軍的袍澤與下屬,兒子們的同僚與摯交,姻親故舊,一批接著一批。
時吉一到,一身絳紫色富貴吉祥紋飾長袍的肖將軍端坐在大堂正,接受四個兒子及兒媳,跪拜,叩首。接下來是孫輩,六個孫子,兩個孫女,最小的孫女肖緣在乳娘和肖瑤的幫助下跪好給祖父叩頭祝壽。
人人稱贊肖家兒孫,品貌出眾,兄友弟恭。肖將軍從早起笑容沒有斷過。
有這樣優秀的兒孫他感到非常驕傲和自豪。
跟隨肖將軍多年的將領和屬下們也紛紛前同聲祝賀肖將軍“福如東海,壽南山”。看著昔日與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肖將軍心感慨萬千,為那些逝去的,為自己,也為依然追隨在自己左右的……
這邊正熱熱鬧鬧的祝壽,忽然門外傳來一道聲音“圣旨到”。
擺好香案,請出宣旨太監,肖將軍領先跪地,其余人依次跪在后面,聽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將軍肖虎鎮守邊疆十余載,盡職盡責,鞠躬盡瘁,朕念其年事已高,準予回京頤養天年,加封太子少保,賜黃金千兩,綢緞百匹……”肖家人謝恩之后,宣旨太監又取出另一份圣旨,是給肖敬康的,封他為工部侍郎。
圣旨隱含的意思在座大多數人都明白,肖將軍離開北疆手兵權形同虛設。
除非再有戰事,否則他只剩下頤養天年了。肖敬康倒是實實在在的升遷,帝王的平衡之術在這兩道圣旨體現的淋漓盡致。
送走了傳旨太監,壽宴正式開始,丫鬟魚貫而入為賓客奉一道道精美的佳肴,絲竹聲聲,鶯歌燕舞,一派歡樂喜慶的盛況。
太小的孩子不適合這樣的場合,所以佟明玉打算把他們送回后院,肖緣和肖琦見菜了,反而要打發自己走,滿心的不高興,那么多的好吃的看都不讓看,更不用說吃了,所以回了后院也不肯進房間。
肖瑤并不喜歡這種場面,走的干凈利索,肖俊又看見那天抱過自己的武將,本打算敘敘舊,聯絡聯絡感情,被親爹殘酷鎮壓,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
肖家三個兒媳齊陣,忙的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一些了年紀的夫人不住口的夸獎著幾個人。秦氏亦是十分滿意,命人給佟夫人和李夫人斟滿酒,親自舉杯向兩位親家致謝,謝謝她們把如此優秀的女兒嫁入肖家。
袁雨桐的父親也是位鎮守一方的大將軍,由于路途遙遠,今天并未到場,不過袁家的根基在京都,所以今天也有袁家的代表來祝壽,秦氏同樣的給那位婦人敬了一杯酒。
今天能夠來此參加壽宴的人家,大多和肖家有些關聯,但也不排除會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
“娘,我看到他了,看到他了。”一個眼角挑,下巴尖細的女孩兒,拉住身旁一位不怒自威,看去有些咄咄逼人的貴婦,兩人的面目極其相似,一看知是對母女。
“你消停些吧,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千萬不能胡來,有什么事等回家再說。”貴婦壓低聲音囑咐女兒。
“回家怎么說?你和爹爹還能答應來替我提親不成。”少女嬌蠻道。
貴婦人恨不能去捂住女兒的嘴,看來女兒是有些被自己慣壞了,不分場合,
什么話都敢往外說,本以為女兒該嬌養,可養來養去卻養成了這樣的性子,這以后可如何找婆家呢?
更要命的是,這個小祖宗,居然相了肖家的四爺,還揚言非他不嫁,不是說這個四爺已經離家兩年未歸了嗎?怎么今天又冒了出來,還偏偏被女兒看到了,真是冤孽呀!。
“回到你的座位去,不許生事,香草你給我看牢了你們小姐,如果今天出了什么事情,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貴婦人不舍得訓斥自己的寶貝女兒,轉而威脅起了女兒的貼身丫鬟香草。
香草瑟縮了一下,垂頭的弱弱地應了一聲,夫人的話她不敢不聽,可小姐也絕不是她能左右的,聽天由命是她的命運。
“余夫人你們母女倆感情可真好,在家里親熱還不夠,這出門赴個宴會還不舍得分開,真是讓我們這些沒有女兒的人眼紅呀!”一位官夫人打趣道。
余夫人最后暗含警告地看了女兒一眼,返回了座位。身為女兒的余小姐,一點兒走心的模樣都沒有。香草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太陽,也不知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見到它了。
這對母女是太常寺卿余大人的妻女,余夫人和他們的女兒于纖蓉。
等到大家都入了席,佟明玉妯娌幾個才終于得到機會緩口氣。
佟明玉的大姐佟明嵐剛剛從安陽回來沒幾天,姐妹倆的氣質大不相同,佟明玉,優雅端莊;佟明嵐,淡雅清麗,大概是被聞家那種世代書香氣息所熏染,身那種出塵脫俗的氣韻越來越濃郁,和姐姐一對,佟明玉覺得自己是一個俗人。
“安陽那里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佟明玉問道。
“都處理好了,我和你姐夫也終于可以歇歇了。”
“京里的族學正準備聘請幾位有名望的女先生,再過兩年,把平安也送去吧。”佟明嵐只有兩個兒子,一見到肖瑤打從心底里喜歡,可惜兒子和外甥女的年齡差距太大,不然說什么也要把外甥女拐回家去。
佟明玉附在姐姐耳畔,輕聲說起女兒身有傷的事情,然后惋惜地搖搖頭道:
“這事恐怕不行,平安這個樣子只能請先生來家里教她,要她出去讀書我是萬萬不肯的。”
“這孩子……”佟明嵐心口微疼,怎么還遭著這樣的罪。
“你放心吧,有好的人選我會為平安留意的,咱們給她請最好的先生,讓她即使在家里學,也能樣樣出挑。”佟明嵐也這么一個外甥女,自家又有便利的條件,想找什么樣有名望的先生找不到,這件對于別人家來說不容易解決的事,于聞家并不難辦。
“那謝謝大姐和姐夫了。”
“自家人,哪里用得到這些虛禮,這事交給我吧。”
“姐姐你先尋著,我想這兩年還是主要以醫治她身體為主,等過兩年她身體大好或者痊愈了,再請先生也不遲。”
“你當好的先生想找能找得到呢,我也需要時間去尋找,反正平安現在還小
三年、兩年的也不急于一時,你說呢?”
“我是這個意思。”
匆匆說了幾句話,佟明玉又走開了。
今天的她注定是要奔波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