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根本不把四叔的話放在心里,自己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內宅女子,能惹出什么麻煩,將來不過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罷了,又不是整天在外行走的男兒,就算想惹麻煩都不容易吧。
被人忽略和遺忘的肖緣被乳娘抱著走出雅園,絨球不見了,姐姐也不見了,一定得出來找找才行。
看到肖緣出來,肖瑤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做,都怪四叔,讓自己幫他擋桃花,把正事都忘了。急忙和丫鬟四處找球,原來絨球并沒滾遠,就在大門旁邊。幾個人撿了球一起回院子里玩,肖敬言也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院兒他是不敢回去了,還是和小侄女們待在一起安全。
后院兒里一個大人領著一群小孩子在愉快嬉戲,前院兒的壽宴也相當熱鬧圓滿,肖將軍再不用苦守邊疆了,長子又得到升遷,哪一個理由都值得慶祝一番,所以這場壽宴持續了許久,主人熱情周到,
賓客把酒言歡。
至于余大小姐誤闖后院兒,以及佟尚書醉酒爭奪外孫女的戲碼,完全可以忽略不記。
一場壽宴在賓主盡歡中完美落幕。
就在肖家舉行壽宴的同一天,京都一條普通的胡同被官兵團團圍住,理由是有一名官府正在緝拿的要犯躲了進來,為了配合官府的行動,所有居住在這里的百姓都必須留在家中,未經準許不得外出,只有通過檢查才可以放行。方玉富一家,正好暫居于此。
其實這胡同里只有幾戶人家而已,方家就占了約有半條街,如果說開始時方玉富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別人都很快通過檢查,而自己家因為是外地人遲遲不被放行時,他心中的疑惑逐漸明朗,又見妻子懷抱玉雕正為不必送出而美的飄飄然之時,心里禁不住暗罵了一句蠢貨。
失策啊,失策,一進京都光顧著忙祝壽的事情了,還沒來得及聯系黃管事,導致今天吃了這樣大的一個虧。看來肖家是有了反悔的打算,自己也要加緊活動才行,如果不逼著他們娶自家孫女,而是換做娶他們家的小孫女也許應該行的通吧。
能做出這樣異想天開的美夢,只能說方玉富太不了解肖家和肖將軍了。
反正壽宴參加不成了,方玉富轉而忙起了其它事情,只用了短短三天,就博得了一個員外郎的職位。
雖然和肖家的官職相差甚遠,不過在他認為,兩家之間。
一、有約定;二、有姻親;三嗎,我已經放過你家的孫子,只求娶個孫女而已,再不答應就真的過分了。于是趁熱打鐵,往肖家下了貼子。
剛從皇宮謝恩回來的肖將軍瞄了一眼帖子,開口問大兒子:“你覺得該怎么辦?”
“兒子剛剛聽說方玉富被封了個員外郎,可見沒少活動,未免夜長夢多,這事越早解決越好,不知父親打算怎么做。”
“我帶回來的那個孩子你見到了吧,他叫肖林,是我一個遠房族兄的孫子,因為家里沒了別的親人,就被我尋來帶在了身邊,這孩子勤快,踏實,我打算把他留在京都。”
“父親您是想……”讓這孩子娶方家的孫女,辦法是不錯,只怕方玉富不會輕易答應,肖敬康并不看好此事。
“這很符合當初的約定,我們也并未食言,還有什么不妥。”肖將軍認為這是他能想到最為仁至義盡的辦法了。至于要自己的親孫子去娶那什么方小姐,原諒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打算。
至于那個抓鬮的說法,只能說是他老人家為了想要個孫女,嚇一嚇兒子兒媳婦罷了。
“算了,早晚都要攤牌,如果他們肯退一步,我們可以適當的再給予一些補償。
若是他們不肯,那么撕破臉皮是根本免不了的事情。”肖敬康并不怕得罪方家,只是擔心他們會以母親的名聲為要挾,甚至于到處宣揚此事,那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哼,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你也不必多想,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即可。”
“是,兒子明白。”
第二天,肖將軍與三個兒子們都留下了,肖將軍認為有自己和老大就夠了,肖敬泰和肖敬民覺得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即使不動手,兩個人留下來壯壯聲勢也好,讓他們看看,這里不是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秦氏和肖敬言完全不知情,一個在寧合堂由兒媳婦們陪著說笑,一個正在院兒里陪著小侄女玩。
不知是怕遇到那位余小姐,還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肖敬言自從父親壽辰之后,
幾乎沒有出過大門。
或是陪著老娘,或是在自己院子里寫寫畫畫,累了就去找侄子和侄女們玩耍,小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幾個孩子里他最喜歡肖瑤,靈動又俏皮,和她說的話只要不是太深奧幾乎不用解釋第二遍,溝通起來毫無障礙。
這會兒,一身月色長袍外罩紫色輕紗裝扮的肖敬言,懷里抱著白裙罩藍紗的肖瑤,正站在一棵桂樹下,聞花香,摘桂花。倆人在一起猶如一幅畫,大的俊美無儔,小得玉雪可愛,來往于他們身邊的下人都有意放慢腳步,畫面太美,不忍破壞。
在桂樹下玩夠了,大手牽小手又四處閑逛起來,不知不覺來到大門口。
肖敬言怕累到小侄女,停住腳步,將手里的桂花夾在她耳邊,不忘說一句“人比花嬌”。
對于四叔的調侃,肖瑤已經習慣了,
小手拉住他的袍角,示意他蹲下,有模有樣的學著給肖敬言在耳邊也別了一個花枝,奶聲奶氣道:“美叔叔”然后兩個人同時呵呵笑起來。
馮管家走過來,給兩人行禮,肖敬言問“有客人來嗎?”
“是有客人,姓方,從徐州來的。”
肖敬言在記憶里搜索了一下,自己根本不認識,就打算離開。
肖瑤對于方家印象深刻,想偷偷看上一眼,所以央求著四叔不肯離開。
“也不知你一天哪來的那么多好奇心。”
肖敬言是無所謂,他直接命令馮管家去開門,侄女想看,那就看一眼好了。接待的事有馮管家,有老爹,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門被打開,肖敬言抱起肖瑤,個子那么小,別被踩到了。肖瑤是聽不到四叔的心聲,如果聽到的話,一定會問,難道我是螞蟻嗎?
最先進門的自然是方玉富,后面陸陸續續跟著六、七個人,肖瑤對比了一下得出結論,比上次多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長的嗎,分和誰比,如果和四叔或二哥比,至少能被甩出兩條街,如果是和方家人比,那就是個美男子。
看過一眼,肖敬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之后,轉身欲走。
“阿衡過來見過你肖家妹妹,你的禮物呢,拿出來吧。”方玉富語氣溫和地說道。
那個叫阿衡的小男孩有些怯懦認生,
直往祖母身后躲。
什么情況,肖瑤可不覺得自己和這個叫阿衡的有交情,這突然而來的熱情是怎么回事。肖敬言認真打量起眼前的人,憑他為數不多的經驗來判斷,眼前之人就是個奸佞小人,不會是打上小侄女的主意了吧。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難道是自己一語成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