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是繼過年之后最熱鬧的一個節日,這一天官員們照例會進宮陪皇同慶佳節,與大年初一的莊重肅穆相正月十五的氣氛輕松自在了許多。
絲竹陣陣,彩衣翩翩,金碧輝煌的宮殿里處處洋溢著歡聲笑語,即便是平日明爭暗斗,派系分明的對手也會收斂鋒芒,大家算不能和睦相處,至少也能做到敬而遠之,盡量避免沖突和不快的發生。
皇今晚亦是心情極佳,竟然和大臣們話起了家常,問完東家老人的身體狀況,又問西家兒子娶親了沒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皇又把肖將軍召到近前,幾句尋常的問話之后,叫來幾個不滿十歲,一看不是普通勛貴之家出身的男孩。
“肖愛卿,你看這幾個孩子資質如何。”
肖將軍逐一打量了一番,好嘛,一個是滿身皇家氣派,皇后的嫡幼子九皇子云逸凡;一個是天禹最尊貴王爺景王的唯一嫡子云逸辰,;還有穆皇后娘家穆國公府的嫡孫穆鳳悟,另外兩個是榮王府和齊郡王府的龍子鳳孫。
不知皇叫來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肖將軍粗粗打量過后,客觀公正地回了一句。
“看著尚可。”
換做某些人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極盡溢美之詞,拉近與各位皇親國戚的關系,至于事實如何,誰會管那么多呢!
皇絲毫不感意外地點了點頭,肖將軍是肖將軍,有野心,同樣有底線;有手段,同樣有原則。
“如果肖愛卿覺得他們資質尚可,收下做弟子如何?”
皇開了金口,誰敢拒絕,肖將軍不明白皇怎么會選自己的,驚訝有之,驚喜全無。
“皇若不嫌棄臣已老邁,臣定當盡心盡責,只是……”
“將軍有話但說無妨。”
“謝皇。”肖將軍跪拜行禮后又道:“臣一定竭盡全力傳授功夫,但是皇也知道臣出身草莽,會的也不過是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又從來沒有正式收過弟子,更別說是身份如此貴重的徒弟,臣實在是怕誤人子弟。”
“老將軍何必如此謙虛呢!正因為你紀律嚴明,賞罰分明,又有一身好本事,皇兄才會把他們交給你,一則學些武功,二則磨煉一下性情。”景王穩坐在皇下首,一派從容。
“臣遵旨。”到了這個地步,還能說什么呢!肖將軍唯有遵旨照辦。
宴會即將結束之際,景王派身邊侍衛向肖將軍發出邀請,約他第二天下午喝茶,肖將軍舉起酒杯,將杯酒一飲而盡做為回應。
景王父子走出大殿,邁步剛下臺階,鳳翔宮的太監首領曲公公滿面笑容的迎了來。
“老奴參見王爺,參見世子爺。”
“曲公公有事?”景王面目平淡,話音辯不出喜怒。
“是太后娘娘召王爺和世子去鳳翔宮。”曲公公笑容不變,只當看不出景王的疏離,這一位大爺一位小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別說只是態度冷落,是要打要罰,甚至要命,自己除了雙手奉,絕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景王垂首斂目,不愿讓他人看出自己的真實情緒,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自己不愿再踏足母后的宮殿,不愿聽母后毫無原則地維護韓側妃,維護韓家的同時無情地指責自己的妻子。這表面關懷備至,實際不斷進行傷害的舉止,讓人不愿接受,不堪承受。
知子莫若母,同樣知母也莫若子,看見陪著母后對坐親昵聊天的人,景王知道自己今天想有個好心情是不可能了。
“兒臣拜見母后。”
“孫兒拜見皇祖母。”
“快起來,阿辰過來讓皇祖母看看,你這孩子,有多久沒來鳳翔宮了。”韓太后嗔怪道。
“臣妾見過王爺,阿辰又長高了。”妖嬈艷麗的韓側妃,身姿搖曳,一身不遜于正妃的裝扮耀眼奪目。
“嗯”景王是似而非地應了一聲,連一個眼神也欠奉。如果說從前看在母后的面還會敷衍一、二的話,那么現在知道了她曾經下毒想置妻女于死地,并且害的女兒時至今日仍然被病痛折磨,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原諒她了。
韓太后早看出兒子態度的轉變,看來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揭過去的。這個侄女也真不成器,要么不出手,要么一擊斃命才行,她倒好,害人不成,反而留下后患,徹底得罪了兒子,成全了對手。姓尹的女人真是好命,既躲過了毒,又牢牢抓住丈夫的心。
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盡力改善他們之間的關系,希望侄女能早日挽回兒子的心。
云逸辰對某人直接來個無視,一點也不顧忌對方的感受,在他看來沒有取了討厭之人的性命,已經夠窩囊了,還想要小爺回應那是做夢,而且是白日做夢。
“今天大殿的事是誰的主意,那個肖虎只是個莽夫,怎么配教皇家子弟。”韓太后開門見山道。
景王品了口茶,還沒等開口,韓太后又接著說道:“如果你尋不到合適的師傅,為什么不來找母后,明天從宮里撥兩個武功最好的人去你的王府,那個肖虎許他在家榮養吧。”
“是國公府里,也有許多高手,姓肖的讓他教教士兵還差不多,想攀皇家,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韓側妃也不屑一顧地譏諷道。
景王握杯子的手緊了緊,一位駐守邊疆多年的有功之臣,被一介婦人貶低到塵埃里,你們韓家倒是有權又有名,怎不見你們去吃苦受罪,為國為民做實事,在天禹最該身先士卒的是韓家,結果他們從來只動口不見實際行動。
“是我命肖虎收下幾個孩子的,難道韓側妃有意見嗎?”皇邊說邊走了進來。
眾人相互見過禮,依次落座,皇淡淡掃了韓側妃一眼,不怪她不討皇弟喜歡,換做自己也不會喜歡,自大,自私,而且自以為是。
“皇你為什么這樣做,他的能力和品行怎么能勝任皇室子弟師傅的職位,自古以來,皇家聘請的人無一不是飽學之士,名滿天下的,他有哪一條符合?如果你真的看他,讓他教穆家和其他兩個孩子,至于小九和阿辰,一定能找到更合適的人選。”韓太后不容置疑地下著決定。
“母后是要兒臣食言嗎?那兒臣以后如何面對眾人,有誰會臣服于一個朝令夕改的皇。”皇微微皺眉道。
皇言辭犀利,母后可以做后宮第一人,哪怕母后一直壓制著皇后,自己也沒說過什么,皆因母后受了太多苦,為兄弟倆付出太多。
可是前朝的事她老人家不該干涉,也無權干涉,這是歷朝歷代都不容許的。
韓太后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言反駁皇的話,后宮不得干政是古訓,雖然學藝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皇已經當眾宣布,那不容更改。算了,不過是件小事,以后找個機會補償孫子是。
事情既然告一段落,景王起身告辭,韓太后原本想借機緩和一下兒子和侄女的關系,但是當著皇的面實在不好開口,只能放兒子離開。
“皇弟不打算謝謝皇兄嗎?”如果自己不來,母后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弟弟,韓側妃可是在那里等著他呢。
“把我王府里韓家人清除干凈,我好好謝謝皇兄。”景王不咸不淡地道。
皇啞然,自己這個皇可真夠憋屈的,后宮的事要聽母后的,出了后宮又被親弟弟威脅,可憐可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