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越來越冷,所以肖將軍出發那天沒讓家里女眷相送,早飯過后,收拾停當的肖家父子依然沒有見到姐妹倆來告別,悵然若失了一會,不得不出發了。
城門口,九皇子和云逸辰、穆鳳悟在那里等著給肖將軍送行。
“期盼肖將軍早日歸來,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定到城門口來迎接王叔和將軍。”云逸凡恭恭敬敬地向肖將軍施了一禮。
“老爺子,如果我祖父準許的話我真想和你們一起去,可惜呀!”穆鳳悟一臉躊躇滿志,卻又不得不屈服的表情。
一點也不可惜,肖將軍心想,我可不想天天幫你收拾亂攤子,你祖父的決定簡直太英明了。
“肖將軍保重,希望您和我父王能早日平安歸來。”云逸辰抱拳向著肖將軍深施一禮。他看著面前已經一臉風霜的老人家心里莫名的就感到一陣愧疚,肖將軍已經六十多歲,不再是年輕人了,卻要長途奔波,冒著風險去幫助父王,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可是一時之間真的很難找到比肖將軍更加合適的人選呀!
“快看,那是誰家的馬車。”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大家齊齊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馬車停穩后,車簾迅速被掀起,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來,只見她用目光在人群中不停地搜尋起來,當鎖定目標時,臉上現出甜美、純真的笑容。
“祖父,我們終于追上您了。”說完這句話肖瑤就張開雙臂,肖敬康快步奔過去,摟住女兒,把她抱下車。
“還有我,伯父抱抱。”肖緣隨后鉆出馬車,姐姐今天動作太快,自己完全跟不上。她沒想到的是,平日里大多時候都是肖瑤在遷就著她的速度,今天情況特殊,肖瑤有些顧不上她了。
“來,大哥抱。”肖朗做好了抱重量級妹妹的準備,盡管已經有了心理預期,當肖緣沖進他懷里的時候,十七歲了的肖朗還是被妹妹給晃了一下,差點沒接住人,肖朗暗暗想到這丫頭沒吃飽飯的人還真不敢接!
剛擠過來的肖將軍見倆孫女都被人搶走了,他不高興地瞪了兒子、孫子好幾眼,這些人越來越沒眼色了,趕緊乖乖地把人給老子送過來呀!難道還等我開口求你們嗎?
“祖父,我和如意有禮物送給您和二叔。”已經下地的肖瑤邊說邊從自己腰上解下一個荷包,素色的錦緞,橢圓的形狀,上面墜著長長的流蘇。
“這是……”肖將軍有些激動,孫女居然是專程給自己送禮物來的,沒白疼,真是沒白疼。
“是姐姐自己縫的,還有流蘇也我們自己動手做的,怎么樣,喜歡嗎?”肖緣賴在肖朗懷里不肯下來,沒別的原因,大哥肩膀寬闊能夠替自己擋風。
“二哥抱我,我要親手給祖父掛在腰帶上。”
“好。”肖熠頂著祖父和父親的眼刀子,抱起妹妹,讓她能輕松夠到祖父的腰帶。
“你們兩個孩子呀!干嘛費神做這個東西,每個人縫兩針,余下的部分讓繡娘做就好了,難怪這幾天常常不見你們的身影,原來是去做這個了,以后不許再做了聽見了嗎?”自己的孫女自己心疼,肖將軍感動之余只剩下心疼了。
“別呀!您是有了,我們腰上還空著呢!”肖瑞拍拍自己的腰,他也想要妹妹親手做的荷包。
“找繡娘。”
“自己去買。”
“敢讓平安和如意給你繡個試試,看我不打你。”
肖敬康、肖敬泰、肖將軍一起開口斥責肖瑞。
幾個哥哥、弟弟也沒人同情他,誰不想要平安親手做的荷包呀!你有這個心思沒錯,錯就錯在你不應該在祖父,和兩位長輩面前提起。這下子好了,不僅你自己的泡湯了,我們的也沒影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云逸辰幾個人見慣了這種場景肖,早就見怪不怪了,慢慢也就不再感到震驚和無法理解了。他們感嘆于自己接受能力的同時,也重新認識到肖家最不能得罪的人非兩個小丫頭莫屬。
“二伯父,我來幫您掛,我已經練過好幾次了,絕對沒問題。”肖緣拍著小胸脯保證道。
“好,如意給二伯掛上。”肖敬泰抬起手臂,露出腰帶,難怪妻子老是羨慕大嫂和弟妹,有女兒就是好呀!有人心疼,有人記掛,以后兒子成親了,孫子有幾個自己可以不在乎,孫女卻是一定要有的。
“祖父您一定要保重,路上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千萬千萬平安歸來,好嗎?”肖瑤拼命忍著眼眶里的淚水,不讓它們掉下來。
“好,祖父答應你。”看見孫女眼圈紅紅的,噙著滿眼的淚水,肖將軍都不想走了,他很想抱抱肖瑤,又怕孩子真的哭出來,身經百戰的老將軍面對心愛的小孫女突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還有二叔,您不僅要把祖父照顧好,自己也要多多保重知道嗎?別忘了二嬸,大哥還有阿琦都在家里等您。”肖瑤化身成嘮叨大嬸,和祖父約定好以后,又叮囑起叔叔來。
“二叔知道了。”肖敬泰走到小侄女身邊把側臉送了上去,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自從過了六周歲生日,肖瑤已經很少親家人了,可是今天不同,祖父和二叔要離開家去遠方,親親也是應該的。肖瑤仰起頭不讓眼淚流出來,抱住肖敬泰的脖子,也不在乎有外人在旁邊,重重地親了上去。
就算膽大如穆鳳悟之類,也被肖瑤嚇的不輕,這還有外人在呢!叔侄倆就玩親親,你們覺得合適嗎?
“咳,本來祖父是不想有要求的,不過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不是。”肖將軍敞開懷抱,肖熠痛快地把妹妹送了過去,肖瑤依法炮制重重親了親祖父,又用小臉在祖父飽經風霜的臉頰上蹭了蹭。
“祖父我不許您受傷,不許您變瘦了。”
“祖父不受傷,也不變瘦。”
“不許騙人。”
“不騙。”
“父親,該啟程了。”肖敬泰催促道,他也不想打擾祖孫倆話別,可是時候已經不早了,真的該出發了。
“讓我最后問祖父一個問題可以嗎?”肖緣拉住肖敬泰的衣袖搖動個不停。
“如意有什么話就說吧。”肖將軍撫了撫肖瑤的背,把她還給肖熠,又彎腰抱起肖緣,笑咪咪地問。
“我和姐姐的乳名是誰起的。”
“當然是祖父了,好聽嗎?”肖將軍有心想炫耀一下,周圍的人紛紛扭頭,如果是什么富有詩意的名字您炫耀炫耀我們也能理解一、二,可這“平安”“如意”,讓我們怎么開口附和呀!
尤其是“平安”,一個這樣好看的小姑娘,您是怎么好意思把那樣的兩個字安在她身上的呢!求解釋。
“不繡荷包我還沒注意,一繡我們兩個的名字我才發現,平安比如意好繡多了,您看我的手,都是繡如意兩個字的時候扎的洞,不公平。”
大家又低頭去看肖將軍和肖敬泰腰上的荷包,這才發現每個荷包的正反面上分別用紅色的繡線繡著“平安”和“如意”四個字。
“這是你們兩個親手繡上去的嗎?”肖將軍驚訝地問,小孫女才幾歲,居然會繡花了,真是既聰明又能干。
“那個……”肖緣垂頭對著手指,慢吞吞地說道:“姐姐的名字是她自己繡的,我的嗎?太難了,所以名字的第一個字是我繡的,后面的是姐姐幫忙完成的。”
“那也很了不起了,祖父喜歡這個禮物。”肖將軍說完看看二兒子,趕緊上態度。
“二伯也非常喜歡,一定天天帶在身上。”
“早知道你們要繡自己名字的話,祖父就應該給你們每個人起一個好寫又好叫的名字了,其實祖父還準備了一個名字叫吉祥,對了,是吉祥好寫還是如意好寫。”肖將軍不恥下問道。
“父親,真的來不及了,快走吧。”肖敬康催促起父親來,您老人家在這里平安、如意,最后連吉祥都冒出來了,知道的是您給孫女們起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是給?、飯館取名呢!
“阿熠,把你兩個妹妹好好送回家,九皇子、云世子,老臣告辭了。”肖將軍利落翻身上馬,他又轉身看了孫女幾眼,雙腿一夾馬腹,飛奔離去。
肖瑤在祖父的身影消失不見的那一刻,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滴落了下來,她的眼淚不是一顆一顆地掉下來的,而是一串串滑落的,真的就像斷線的珠子。
云逸辰正好看見了肖瑤落淚的一幕,他感覺那一滴滴眼淚好像砸在自己心里一樣,讓他呼吸沉重,心里酸澀難耐,以致于多年以后,他還對當時的場景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平安乖,不哭了,祖父如果知道你這樣難過一定會傷心的,你也不想祖父傷心難過的對不對,我妹妹最聽話,最懂事了。”肖熠溫柔地哄勸著肖瑤,心疼的恨不能以身代之,把妹妹難受的心情轉嫁到自己身上。
“姐姐不哭,我們從家里來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誰也不許哭。”肖緣也眼淚汪汪地勸道。
“平安是個好姐姐,和妹妹說好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否則要被妹妹笑話的知道嗎?”肖熠又勸了一句。
肖瑤用二哥肩頭的衣服擦干眼淚,下地拉住肖緣的手朝自家馬車走去,自始至終都沒看云逸辰他們幾個一眼。
這小丫頭一定是生自己的氣了,云逸辰悶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