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體弱多病,無法像正常孩子那樣嬉鬧成趣,更像一株成長在溫室里的花朵般,需要集萬千寵愛方能呵護成長,而我體弱多病的原因,歸根結底,是因為我母親的病體遺傳導致。
我的母親,她有先天性心臟疾病,因為心衰和嚴重貧血引起的病理性心動過速,按理說,這種疾病不會有遺傳,可是我的的確確遺傳到了母親的病況。
醫學上,對于我這種癥狀也無法解釋,最后還是歸根于遺傳,好在我的情況比媽媽輕微許多,除去入學堂前病發過一次,引起短時間休克外,成長的記憶中倒是未再復發過,只是表面上看著,要比同年人脆弱些罷了。
那一次病發之因,我也記得不太清楚,據爸爸說我是因為和別的小朋友打架受傷,傷口流血不止引起全身發熱,繼而導致休克時所查出來的病癥,在那之前,爸爸媽媽一直不知道我的身體也隱藏著這種疾病。奇奇小說全網
那次休克后,家里蒙上了沉重的陰影,爸爸找了當時最好的醫生準備給我做手術,可是醫生說這種手術和術后都非常麻煩,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特別是術后,還需要做什么抗凝治療,即便是這樣,也不一定能完全根治。
媽咪不忍心讓我承受手術中的痛楚和術后復發的痛苦,更加不愿接受我小小年紀、就要承受躺在手術臺上不能醒來的風險,最后決定讓我以長期服藥的方式來抑制病痛復發。
那次病情控制住后,我便與同齡的孩子完全隔絕,也與所有的運動項目完全絕緣,即便是這樣,爸爸媽咪依然不放心,乃至于到了讀書年齡,他們依然不敢讓我正常入學。
直到八歲那年,我見同齡孩子都背著書包去了學堂,也求著爸爸媽咪要去學校,他們實在拗不過我的請求,說請老師來家里教我,可我當時哭著說要和別的孩子一樣進學校讀書,于是媽媽整日流眼淚,在我幾乎準備妥協時,他們竟然同意了我進學堂。
不過我從小學、到中學都是特殊的被保護者,我的身邊永遠都是坐著溫柔可愛的女生,她們知道我的身體不好,所以都對我百般照顧,學校所有的運動項目,都對我開起了綠燈,所以,我是學校為數不多不用考體育便可以升學的同學。
填高考志愿時,爸爸媽咪不允許我報考湛陽市以外的大學,好在很多高考學子夢寐以求的B大就在湛陽,所以B大就成了我唯一的選擇。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去學校報道的那天,我意外認識了段若塵,那天報道的人不多,我們剛好是差不多前后進的校門,就這樣,我們就熟識了起來。
再后來,有了陳琛和葉慎兒的加入。
小時候媽媽給我算過一次命,說我命里感情多劫難,還說我遇八呈祥,就是說我若遇到八月出生的女孩子,這一生一定會逢兇化吉。
我自是不信這些,可是暗地里,對于暗暗喜歡我,或者是曾經向我表白過的女生,我都會暗地里去打聽那個女生是幾月出生的,有時就算是碰上了八月出生的,可是我對人家根本就不來電,也是白搭。
遇到葉慎兒時,我早已忘記算命先生說的話,愛上她后,我才知她的出生日正是八月初八那天,天知道我知道她生日的那一刻,心里是多么驚喜,我幾乎就認定慎兒就是算命先生說的讓我遇八呈祥、能逢兇化吉的女生。
后來我忍不住與媽咪分享,所以在媽咪還沒有見到慎兒本人時,就已經對慎兒特別的上心。
媽咪后來見我快畢業了,也沒有提結婚之事,甚至都沒有帶慎兒回司徒家的意思,所以一直對我表示不滿,和大多數母親一樣,她會隔三岔五地打電話催促,問我何時帶慎兒回家,準備何時結婚。
那一次,在體育館門口,我正對媽咪的催逼發怒時,無巧不巧地被慎兒聽到,她眼里明明特別失望,卻裝得若無其事,匆匆地跑出了校門。
那次,我追到一半就沒有追下去了,因為追著追著,我突然全身直冒冷汗,呼吸不順暢,心跳開始加速。
身體突然出現的不適,讓我望而卻步、驚慌失措,因為許多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了,我一直以為長期服藥后,病情已經得到控制,卻不知,它隨時隱藏在我的身上,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那一刻,我心中的悲哀與絕望無以加復,突然不想繼續再追下去了,那么多年來都未曾復發的病癥,此時突然復發,似乎在警告我,我是一個隨時都可能倒下的人,既然給不了她幸福,又何苦把她綁在身邊呢!
那日,我一直守在校園門口,直到大門關上了,我又去了后門守候,卻看到后門停著一部熟悉的車。
那部車,估計在后門停留了許久,因為那部車的主人段若塵一直靠在車尾猛吸著煙,借著月色和路燈,我隱約看見他的腳下堆了一堆的煙頭。
這樣的段若塵,我覺得有些陌生,他一直是學校里最低調卻又是風頭最足的人物,能讓她用這樣的方式緩解煩惱的事情,我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是何事。
直到我的慎兒從他的車上下來時,我才幡然醒悟,除了葉慎兒,又有什么人能讓這般優秀的他借煙消愁呢?
我整個人突然如同墜進冰窟般,從頭涼到腳,完全沒有余力思考,我突然萬般害怕失去慎兒,早已忘掉身上隱藏著的舊疾與病痛,特別是段若塵又提著餐盒回來,交待慎兒吃藥和吃東西時的神情,我的心里更是痛到無處安放。
男人的直覺,段若塵是故意在那個時候返回身的,他注視慎兒時的眼神,有誓在必得的堅定。
于是我在段若塵離去之前叫住了他,我說,“你給慎兒打這么多吃的,就不怕我的慎兒會吃胖嗎?”
他卻說,“慎兒即使吃成了雙下巴,依然是美麗的。”
呵呵,對于男人來說,這便是赤/裸/裸的挑釁,不得不說,段若塵的一席話,確實擊到了我的痛處。
這四年來,我對慎兒要求特別嚴格,我想改掉慎兒身上一切我認為不好的壞習慣,我不讓她睡懶覺、控制她的飲食、不許她化妝、逼她留一頭飄逸的秀發……
為了讓她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在世人面前,我樂此不彼地冒著被她抱怨的風險,對她指手劃腳,全程監控。
四年來,慎兒都默默承受著我的霸道,從無怨言。在外人眼里,所有人都認為葉慎兒愛司徒允哲愛到沒有自我,殊不知,司徒允哲愛葉慎兒的程度,早已沒有了自我。
因為在那般美好的她面前,男生都會自慚形愧。
有那么一刻,我非常想同慎兒解釋我暫時還不愿意結婚的真正原因,可是她是個死心眼的女孩,若她知道真因,誓必會更加與我癡纏,我所顧慮的一切,她一定都會視而不見、置之不理,與其讓她將來因為失去我而痛徹心扉,不如現在我狠下心來,讓她承受我是個沒有責任感的男人。
后來,我們終究是重歸于好,可是我的內心卻萬般煎熬,我一方面不舍失去她、和她繼續保持著戀人關系,另一方面又要與她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這般糾結矛盾的心情,在我心里如同兩股真氣般,在體內縱橫交錯,互相摻雜。
離開學校的那晚,我喝了許多酒,可即便是酒后的我,依然化解不開心里的悲傷。
那晚,我對她說了些什么,根本就不曾記得,只記得那晚,我們兩人手牽著手在校園里走了許久。
那晚,慎兒告訴我她找到了工作,我沉默著,我雖然喝了些酒,可心里卻清楚得很,其實前幾天我就知道她已經找到了工作,而且在臨市蘆州,她并沒有對我說,我當作不知而已。
我告訴他,等她離校后,我也準備開始實習了,第一站是歐洲。
今晚一別,至少就是半年,也有可能是永遠,外面的世界如此繁雜,我不確定半年后,她的心里是否還裝著我,更不確定那時候我的身體會如何。
把她送回女生宿舍后,我并沒有回男生宿舍,而是直接回到了車上,想著明日的分別,怎么也睡不著,車上還有未喝完的酒,這些酒,是我這些天來的主要消愁工具,也從未想過它也是我和慎兒分手的主要源頭。
那晚,我喝到半夜,眼里一片模糊時,突然看見慎兒來到我身邊,她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深情款款地喊著我的名字。
面對如此溫柔多情的慎兒,我早已按捺不住,所有的理智和悲傷統統拋在腦后,那一刻,我只想擁抱她、吻她……
次日,我是生生被陳琛給揍醒的,待看清楚和我衣衫不整地躺在狹窄的車廂的人竟是個陌生的女人時,腦中頓時一陣轟鳴,我第一反應整理好衣服,見林宣正用不可思議地的眼神看著我,可是林宣的身邊沒有慎兒。
我的慎兒,她一定是看到了剛才車中的情景,棄我而去了。
我的心再次如同墜入深谷般,我顧不上那么多,上前追問陳琛慎兒是不是已經離開湛陽,去了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