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里確定沒發現藥物殘留嗎?”納蘭錦繡轉頭問仵作。
“沒有。”
她看了看最新的那具尸體,肚腹沒有縫合的痕跡,就疑惑地問:“這個是還沒有查驗么?”
“還沒有。”
“現在就驗。”因為是昨天死的,今早才被抬到刑部,冰窖溫度低,這具尸體自溶的反應應該是最小的。
解剖尸體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納蘭錦繡看紀泓燁衣著單薄,側頭問他:“三哥,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好。”紀泓燁剛轉身,就被她拉了衣角,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讓龍義去給他拿大氅了。
納蘭錦繡覺得若是三哥不在她身邊,她也沒勇氣看仵作查驗的。紀泓燁當然沒打算離開,只低聲問她:“冷不冷?”
她搖頭,連話都沒和他說一句,就忙著去看仵作驗尸。一具尸體檢查下來,費去了大半個時辰,結果不如人意,依然一無所獲。
致幻的藥物難道是計算好的,短期內已經溶解了,讓人一無所查?可這怎么可能呢?納蘭錦繡看冰窖里的小吏,因為場面血腥在捂鼻子,忽然間想到了什么。
“看看鼻腔里有什么?”
仵作經她提醒,仔細查看,終于在鼻孔里發現了細小的顆粒。很小很小的兩片碎屑,像灰燼一般。他小心翼翼的取出來,屏住呼吸,感覺被氣息一吹都會散了。
納蘭錦繡想到醫書上記錄的一種草,名為冷詫,用在傷者身上可以減輕痛苦,讓人陷入一種理想境界。這可以讓傷患配合大夫治療,但是冷詫也有弊端,就是陷入夢境的人不愿意出來,最后往往都死在了夢里。所以冷詫又名斷魂草。
斷魂草生于斷崖之上,只有溯古城周邊才有,七年開一次花,花落結果,果實為黑色小顆粒。這東西難得,而且藥效并沒有這么強大。如果可以達到給人剝皮,并且一直讓那人沉睡在夢里,那需要很大劑量。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納蘭錦繡喃喃自語。
紀泓燁覺得該看的都已經給她看了,至于能不能抽絲剝繭,找出真相,都是后話了。冰窖里過于寒冷,她不能在這呆得太久,他俯低身子,低聲道:“先回去。”
納蘭錦繡卻沒聽到他說話,一心在想事情。她有對仵作說:“你把這9具尸體都看一遍,鼻腔里是不是都有這種東西殘留?”
仵作逐個檢查,最終發現有兩具尸體也是有的。兇手到底燃了什么東西,想來一定是和死者距離極近?如果真的是斷魂草,那一定是提純后的,濃度極高。
這些人精心布局,手法如此狠毒,如果三哥破不了案子,官聲必然受累。三哥這樣認真執著,一心做個好官,怎么能讓他受人詬病?
納蘭錦繡越想越覺得不能有第十具尸體了,可她即便知道是斷魂草,還是沒有應對之策。
“阿錦,走。”
她聽到三哥的聲音驟然清醒,發現自己已經走神很久了。紀泓燁低嘆一聲,在大氅下從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拉了她的手,柔和地說:“先和我回去。”
納蘭錦繡跟在三哥身邊,心里壓抑,她說:“三哥,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嗯?”他們剛從冰窖出來,紀泓燁側頭看他,眉眼溫和,在陽光下熠熠生彩,竟是好看得要命。
“好看么?”紀泓燁見她傻乎乎地看自己,倒是還有心思逗她。
納蘭錦繡還是覺得三哥心大,這時候還能逗她玩,忽的想起自己不是還有心思看人家好看呢么?他們還真是一路人。
她笑了笑,用食指勾住紀泓燁的手指頭,調皮的甩了甩,笑瞇瞇地說:“三哥自然好看。”
紀泓燁本不在乎皮囊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卻在她夸贊自己的時候,覺得很受用。剛想調侃她幾句,就聽她說:“應該是斷魂草,可以致幻,讓人在非常舒服的條件下,失去意識。”
她這一句話徹底提醒了紀泓燁,他知道這是沖他而來,一直把偵查范圍放在宮內。一心想著是因為有內鬼,才會做到如此嚴謹,毫無縫隙可查。
可宮里戒備森嚴,禁軍和錦衣衛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真的有人接應,也不可能完全來去無形,不被人發現。如果真有這種致幻藥物,那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斷魂草?”
“是。”
紀泓燁眉頭一展,趁四下無人,低頭在她臉頰上啄了下,柔和地道:“阿錦,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我?”納蘭錦繡不解,她明明還沒想出什么對策,三哥這樣說難道是他有想法了?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紀泓燁又道:“我有應對之策了。”
“真的?”
“嗯。”隔墻有耳,紀泓燁并不打算過多解釋,如果她想知道,還是回府里再告訴她。
納蘭錦繡踮腳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怕別人聽見,可以跟我咬耳朵。”
她聲音軟軟的,柔柔的,咬耳朵三個字由她說出來,竟是還帶了繾綣的味道。紀泓燁看著她柔嫩的唇瓣一張一合,喉嚨癢的厲害,剛剛在馬車上壓抑的那種感覺又來了。他轉過頭避開她,收斂氣息,啞著嗓子道:“進去說。”
納蘭錦繡絲毫沒察覺三哥的異常,點頭應好。誰知紀泓燁一路帶她去了他在刑部休憩的屋子,她想著也許是秘密,三哥怕被別人聽見。
誰知一進屋就被他攬了,確切的說是紀泓燁微微彎下了腰,握著納蘭錦繡的小腰往自己跟前帶了帶,神態十分親密。
這時候納蘭錦繡再不知道他想什么,那她可就真的傻了,她推拒著他,蹙著秀眉,一臉慍怒:“三哥……”
紀泓燁唇角一彎,抬手刮了刮她挺翹的鼻尖:“你不是要咬耳朵的么?”
納蘭錦繡覺得自己好像想歪了,她靠過去剛要說話,就被他狠狠的吻了。三哥往常親她的時候,大都是溫和的,只有這次,很有侵.略性,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
她軟軟的身子靠在紀泓燁懷里,氣息纏繞在他鼻間,酥酥麻麻的。他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從懷里推出來,兩手扶著她的肩膀,氣息略有些急促。
紀泓燁發現自己的抵抗力真是越來越差,明明顧念著她年紀小,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覺得真是要和他保持些距離了,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
納蘭錦繡也覺得三哥最近太反常,好像格外喜歡親她。她想著自己以后還是要和他保持些距離,不能因為三哥自制力強,她就肆無忌憚。他這個年紀,大抵是最受不了撩撥吧!
其實,紀泓燁只是受不了她的撩撥。食色性也,情之所鐘的時候,即便是她做再正常不過的動作,他也受不了蠱惑。不是她的錯,而是他心中生出了綺思。
他深吸口氣,語氣已經恢復一如往常的平靜:“我要進宮,讓紀小白送你回去。”
納蘭錦繡萌萌的點頭,她覺得現在一定要順著三哥,他說什么都是對的。紀泓燁揉了揉她的頭頂,像表揚小孩子似的說:“真乖。”
本來說好要分道揚鑣,可她剛出了刑部大門,就見三哥下了馬車,招手讓她過去,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納蘭錦繡走過去,紀泓燁拉著她的手,神情略有些嚴肅地跟她說:“阿錦,金陵城不太平,你根紀小白回去,路上不許亂走,什么稀罕玩意兒都不準去看。”
她覺得三哥有些緊張過度,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誰知她這一個眼神,又被他發現不妥,他頓了頓應該是在想該怎么和她說。
“我這幾日會很忙,不能天天盯著你,紀小白依然派給你。我已經告訴他要看管好你,你不要鬧脾氣,給他出難題。”想到最近被剝皮的都是年輕女子,對方又明顯是沖著他,紀泓燁皺起眉,又道:“我今晚不一定能回來,你不要去醫館了,最近幾天都不許去。”
“這……”
紀泓燁不想強迫她,但讓她像以前那樣隨意,他也是做不到的:“你若執意要去,我就從千機營調一些護衛,讓他們跟著你。把龍義也派給你,龍義比紀小白機靈得多,不容易被她騙了去。”
帶一隊護衛去診病?病患看著也不敢進去了吧!納蘭錦繡本來是想反駁的,但看他一臉認真,就只好作罷。想著不如給她和林玉放個假,醫館就關上幾天好了。
尤其是現在,這么詭異的事情都是沖三哥而來,想必朝堂上早就風起云涌了。三哥背后沒有家族可以依靠,再艱難也是要他一個人走下去,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他分心。
“三哥,你不用勞師動眾的,我不去醫館也就是了。我呆在內宅,不用人保護,你出行才要注意。”
紀泓燁點頭,讓她不要擔心。只有聽她這樣說,他才算是放了心。阿錦膽大心細,雖然也有陽奉陰違的時候,但她言出必行,答應了他就一定不會胡鬧。
〈ps: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都是修改被系統吃掉的字還有錯字,我愛我堅持,祝愿看到這句話的你們諸事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