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戈把碗推到他跟前:“你既然喜歡吃,那就都給你好了。”
說完話之后就要起身,看樣子是不打算和徐錦策共處。徐錦策一把拉住她的手,低聲道:“能不能等我把面吃完?”
兩人從前相處的時候,離戈就總是被他管制著。那時候她也樂得清閑,并不喜歡和他較真,很多時候都是由著他。
但其實那只是表面上的。她性格本來就極為倔強,自己認定的事情,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加之,徐錦策極為寵她,所以她若是反對的事情,徐錦策怎么都不肯強迫。說到底,兩人相處下來真正做主的那個人,其實是離戈。
可離戈也受不了徐錦策現在這副樣子。他若是強勢些也就罷了,偏偏是要商量的語氣,讓她怎么也狠不下心來。
她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很耐心的看著徐錦策吃面。徐錦策大概是已經吃飽了,所以這次吃的特別慢。
離戈每日里回來也沒什么事情,都是早早的上床睡覺。她能和他這樣面對面的坐著,心里其實也是很激動的。
本來這種情緒可以讓她特別興奮,但長久看著一個人吃東西,漸漸的就萌生出了睡意。她一手支在臉頰上,閉上了雙眼。
徐錦策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把昏昏欲睡的人抱了起來。離戈為人一向十分警覺,被人橫抱在胸前,焉有不醒的道理?
“徐錦策,你干嘛!”她的語氣不好。
徐錦策直接把她的話無視了。他心里無比清楚,如今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縱容她的,不然要想讓她回王府,就會變得十分困難。
離戈在他懷里掙扎著,但是力氣沒有人家大,又怕自己會傷到他,所以始終沒能掙脫出來。
徐錦策大概早就看穿了她不敢下手,所以步子停都沒停一下。他徑直把人抱回了屋里,放在床上,然后你也跟著躺下。
離戈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雖說他們是夫妻,但畢竟已經幾年沒在一起了。他們上來怎么不溝通,甚至沒有牽手擁抱,而是直接睡在了一張床上。
離戈從驚異中沒回過神來,徐錦策已經揮落了床幔,整個人欺身過來。離戈那一時的就往床里躲,但是徐錦策沒給她這個機會。
離戈本來就生的瘦弱,個子也不算是很高的。被徐錦策壓在身下的時候,看起來很是孱弱可憐。
但徐錦策絕對不會被眼前的假象蒙騙,離戈這個出手極為狠辣的人,若是被她的外表蒙騙,那肯定會吃大虧。
離戈一直想讓他冷靜下來,但是收效甚微。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衣衫被剝落,自己愛著的那個男人,兇狠霸道的要著她。
離戈不喜歡這件事,也許曾經是喜歡的,但是后來一點都不熱衷了。但凡是女子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之后,大概對這個都會有陰影。
徐錦策卻知道自己愛著的這個人,是他日思夜想的,他就是和她再親密都覺得不夠。但是離戈的排斥,最終還是讓他停了下來。
“離戈,你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不回王府?”徐錦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可憐,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他的身上。
在離戈心里,一直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玄甲軍少帥。后來接管鎮北王府,雖然年輕了一些,但是氣度自華。
她沒想過他也會這樣,紅著眼眶看著她,似乎在強忍著淚水。他此時應該是極為壓抑,因為離戈看到他手上青筋暴起。
“你真的想聽嗎?”離戈本來是打算把這個秘密帶走的,一直等到她死,都不會讓徐錦策知道。
但是這時候她忽然想告訴他了。這么沉重的往事壓在她身上,她真的是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因為心里惦記著他和戀歌,她真的活不下去。
徐錦策看著她的眼睛,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她接下來的話,很有可能會讓他跌入地獄中。
拓跋濤對離戈有一種病態的迷戀,他是知道的。況且,拓跋濤極為憎恨鎮北王府的人,離戈落到了他手里,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你說。”即便真相是殘酷的,他也要知道。況且對他來說,最殘酷的無非就是離戈已經不在人世,如今她就在他面前,還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
離戈拉好自己的衣裳,很平靜的看著他,緩聲道:“拓跋濤讓我做他的王妃,我不同意,他們強迫我同他行禮。在大祭司的見證下,我們最終結為了夫妻。
婚后的日子也并不順暢,因為我是被強迫的,所以他就加倍對我好,想讓我能夠心軟,能夠愛上他。
可我的心很多年前就給了別人,又哪里有心給他呢?他得不到回應,變得喪心病狂,就想方設法的開始折磨我。”
離戈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她伸出自己的雙手,低聲道:“他親手拔掉了我所有的指甲,又不停我的欺辱于我。他希望我能妥協,希望我能向他求饒。
但是我的身份不允許啊,我是鎮北王府的世子妃,我的丈夫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徐錦策。我可以死,但是不能示弱,更不能受欺辱。
可你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我不知道自己從小學的本事有什么用,我在那樣的情況下保護不了自己,除了承受什么都做不了。”
徐錦策整個身體都僵著,他發現自己不敢看她。倒不是因為心虛,而是他怕她會難堪。
離戈骨子里特別要強,她之所以會把這些話說出來,無非就是心里承受不了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想離開他。
“你是北疆之主,擁有那么多的臣民。你的夫人一定要能匹配上你的身份,而我真的不配。
我沒有別的要求,就是想遠遠的守著你和戀歌,如果你非要強求我回王府,那我只能一走了之了。”
徐錦策很久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在北疆待著,要去哪?”
“天大地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處。”
徐錦策聽到這句話之后,壓抑了很久的情緒,似乎再也承受不了重量。他緊緊抱住離戈,聲音都是顫抖的:“你我相識多年,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嗎?你覺得我是那么膚淺的人嗎?”
離戈剛剛看似平靜,其實內在情緒是十分激烈的。聽了他說這話,她心頭的那口氣忽然松了,整個人也好像沒了力氣。
“我喜歡的女子只有你一個,從始至終。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和你是什么出身或者能為我帶來什么,沒有任何關系。
我如果喜歡的只是一副身體,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我何苦要一直等你回來?況且以我的身份,若不是全心全意喜歡你,我大可以立側妃,多少個都行。
離戈,我一直以為我們夫妻心意相通,我對你的感情,你也應該知道。但是我卻沒有想到因為這件事,你就一定要離開我。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帶大戀歌有多辛苦?又知不知道每次孩子問我,她娘在哪里的時候,我有多心痛?你自己覺得配不上就替我做了決定,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
徐錦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是能說出長篇大論的人。這幾年,他真的是存了一肚子的話。
離戈自見到他之后就心慌意亂,如今被他這么質問,她發現自己竟然什么話都說不出。
她忽然間覺得自己也許真的錯了,她也許真的不該這么膚淺,不該替他做決定,不該把孩子和他扔下不聞不問。
“我……”她發覺自己喉嚨仿佛是被堵住了,只能伸手緊緊握住徐錦策的手,最后干脆把臉頰埋在他的手心,低聲的哭了起來。
能哭出來就是好的。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把情緒發泄出來,不然那些東西積壓在她心里,早晚都是禍害。
徐錦策靜靜的抱著她,承受了她所有的負面情緒。他覺得自己等這一天很久了,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他都不會放手。
離戈最后是被徐錦策抱回去的,她情緒太激動,最后已經沒了力氣。雖然已經是半夜,但王爺帶女人回來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開了。
徐戀歌聽到侍女們私下里嘀咕,心中疑竇叢生。阿爹這么多年身邊都沒女人,有侍女眼珠子都快長在他身上,也不見他有一點回應。
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因為心中對那女子的身份好奇,徐戀歌偷偷摸摸的到了徐錦策窗下。本來想聽聽屋里的人在說什么,卻被徐錦策的聲音震住。
“你偷偷摸摸的躲在那里做什么?還不進來!”
徐戀歌覺得她阿爹這耳朵可是通神了,以她現在的輕功水平,就是走到人身后,一般人都無法察覺。
既然偷看不成,那不如就堂而皇之的看。徐戀歌覺著在可能成為自己繼母的人面前,斷斷不能失了面子。
所以,她先把自己整理了一遍,然后才進屋。進屋后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離戈,四目相對的一刻,徐戀歌就覺得耳邊轟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