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你,江湖在哪里?那你就告訴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一種生活方式,更是一種終極信仰。——題記
“大人,你的寶劍砍這些扯扯絆絆的東西不好使的,還是我用馬刀來將它們清理行了。”余前攔住了劉天佑,呵呵一笑。
“哦,是嗎?”劉天佑將佩劍扎進了土里。
“大人,你的寶劍是用來指揮千軍萬馬的。不是用來砍竹子的,你還是一邊歇著唄。”余前揮舞著馬刀,干脆利落,不一會一根光溜溜的竹子就落地了。
“呵呵,還是余兄弟干這活在行。”劉天佑拾起了插在土里的青銅寶劍,扛起來那根長長的楠竹,對余前說,“你負責砍竹子、去除竹葉竹枝,我和你們龔將軍去那邊扎竹排好了。”
“知道了,將軍大人。”余前應道,舉起馬刀,一下子就劈倒了六七根楠竹,面不改色,氣不喘,挑鹽出身的體質就是不一樣。
“印渠兄,你沒有干過什么農活,會扎竹排么?”龔昌遇微笑著說。
“不會,不過你可以教教我啊。”劉天佑應道,扛著楠竹往河灘那邊晃悠悠地走了。
“我也不是行家里手,不過在祝家大院混日子的時候,也曾經從赧水放排到了水府廟一帶,多多少少有點。”龔昌遇將火把擱在了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將軍,別歇著了,天亮了柳木棺材就走不了了。”余前在遠處催促道。。
“我艸,余前,你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龔昌遇無奈搖搖頭,站了起來,“你抓緊時間砍吧,我一個人一次可以背三四根,保證你忙不過來的。”
“這個我信,在粵西挑鹽的時候,我挑一百二十斤,你挑一百八十多斤。”余前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贊。
“余前啊余前,不要提挑鹽的事情好不好啊,說來就有氣!”龔昌遇說。
“將軍,挑鹽沒有什么的。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不靠父母,不靠祖宗。行得正,坐得穩。不丟人!”余前擼了一管水煙,在火把上點燃了,猛抽了幾口。
“兄弟,你是不知道我的苦。我去挑鹽,是迫于無奈。我在祝家大院賭錢輸得慘兮兮,混不下去了。姑媽不能容忍我了,我姑父為了幫我戒賭,我才走上了這條路的……不說了,以后有空再和你細說。”龔昌遇說道,眼里充滿了幽怨。
“將軍,祝家大院有吃有喝的,為什么要送你去干苦力啊?”余前一邊清理荊棘,一邊說。
“一言難盡。”龔昌遇一個肩膀上兩根竹子,兩個肩膀四根,跟了上去,步子邁得特快,未幾就追上了劉天佑。
“印渠兄,小心點,河灘濕滑。”
“昌遇老弟,這河灘我熟悉了,你不用擔心的。”劉天佑在前邊回答……
竹樹林里邊,衛朝輝舉著火把,帶著幾個士兵在尋找那些比較結實的葛藤,并沒有去幫余前砍竹子。這讓余前心里很是不爽。
“衛朝輝,別愣著了,你們也過來幫幫忙。”余前向衛朝輝等人招招手。
“余兄弟,你沒有看我們在找藤蔓嗎?”衛朝輝沒有理會余前,自顧帶著幾個士兵,欲往另一邊走去。
“衛朝輝,找藤蔓的小事情一個人就足夠了,你們是不是在磨洋工啊?”余前叫道。
“兄弟,你先把竹子砍到就好了。呆會我再過來幫你。”衛朝輝笑道。
“幾十根竹子,我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余前馬刀一橫,“衛朝輝,你就快點過來吧!”
“好了,好了,我幫你還不行嗎?”衛朝輝取下了身上的來福槍,掛在了樹丫上,朝余前這邊過來了。
“這才像我的好兄弟嘛。”余前卷了一卷旱煙,“要不要來一口?”
“兄弟,我沒有干活抽煙的習慣。”衛朝輝連連搖頭。
“哎,來一口唄,抽抽煙可以提神的。”余前硬是點了煙卷,熱情地遞了過來。
衛朝輝沒有辦法,只好接過來煙卷,嘗試著叼著嘴里,哪知道一不小心就燙到嘴皮子,只覺火辣辣的痛,他不好意思笑了笑:“余大哥,我真的不習慣,你看我都被煙卷給燙傷了。”
“習慣成自然,慢慢來,不要急。就像我們吃飯一樣,一口一口地吃。”余前也給自己擼了一管煙卷。
“哦。這煙絲哪里來的呀?”衛朝輝好奇地問道。
“我在廬州城外的時候,問一個老鄉要的種子,一直留著,到了冷湖山上,我單獨開了一塊小土,自個種的。”余前嘿嘿笑道。
“也難為你了。”衛朝輝突然想起了祝水強,“祝主簿一個人在林子里,那里有野狼,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有事的。野狼再就被我們趕緊死亡谷里面去了,或者更遠的地方。”
“祝水強這家伙喝酒喝成那個樣子,還被我們給綁了,心里會不服的。”
“我寧愿被綁著,不用干活多好呀。”
“雖然我來冷湖山只有二十幾天,我看得出來,主簿肚子里有點文墨,不甘居于龔將軍之下的,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
“這個……我可沒有留意。祝水強和我們一起挑過鹽,我對他有一些了解,平時喜歡吊兒郎當的,吹牛不打草稿,說一套做一套的。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賭桌上一夜就送給了別人。他投軍的目的只有一個,只要攻下一座城池,打劫一些銀兩,等攢夠了一萬兩銀子,就解甲歸田。”
“啊?不可思議。我參加蒼狼軍,就是為了反對朝廷的苛捐雜稅,為了讓老百姓日子過得更好一點。可是蒼狼國老國主一死,他兒子馮全就徹底拋棄原來的宗旨……還殺了我全家,我才真正的醒悟,投靠蒼狼軍是大錯特錯。”
“兄弟,其實清和國今天這樣的境況,和一個人脫不了干系。”
“符箓親王!”
“對。那家伙野心很大,借皇上的名義四處斂財,中飽私囊,弄得人民怨聲載道的,民不聊生。”
“我們還是不說朝廷這些糗事了。趕緊砍竹子,弄完了好回去睡覺。”衛朝輝打著哈欠。
“是是是,干活。”余前將煙卷吐在地上,埋頭去清理荊棘叢里的楠竹了。地上冒煙了,慢慢地就有了明火,他居然毫無察覺。
在荊棘叢外面拖竹子的衛朝輝見狀,趕緊幾腳就踩滅小火堆,大聲叫道:“余大哥,這林子里干燥得很,小心走失山火,煙頭別亂丟。”
“衛兄弟,我習慣這樣子了。”余前不由一怔,回頭訕笑。
“要不是我發現及時,就出大事了。”衛朝輝警告余前說,“所以干活抽煙,是很不安全的。”
“哦,知道了。”余前提著馬刀,又朝另一株竹子下面走去了,沒有敢再抽煙了。
龍潭虎穴水邊,流水聲嘩啦嘩啦地響,這是一處水流極為湍急的河道,傍晚劉天佑他們不熟悉水落,在這里落水,也是情理之中了。
龔昌遇和劉天佑兩個在認認真真地扎著木排,士兵們來來回回地扛著楠竹過來了。一個時辰過去了,兩架竹排終于扎好了,帶來的火把也燒的差不多了。沒有辦法,龔昌遇只好令衛朝輝和余前在林子里尋找一些可供照明用的松樹塊,載到了竹木排上,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印渠兄,現在可以下水了。”龔昌遇拍拍手。
“行。兄弟們,動作快點,把棺材搬到竹排上來。”劉天佑第一個跳上了竹排。
“是,大人。”十幾個士兵放下了刀劍和火槍,脫了鞋子,七手八腳地見柳木棺材抬到了竹排上。
“印渠兄,你看看現在幾點了?”龔昌遇站在水邊,洗了一把冷水臉。
劉天佑從懷里掏出火龍懷表,在火把下仔細看了一下,大驚:“三點半了。不好,江長義他們這會很可能往我們這邊來了!”
“大人,就是江長義來了,也不知道山路的啊?”余前說。
“別忘了,我們把祝水強扔在半途中,也許他早就去告密了……”衛朝輝說。
“他敢!”龔昌遇抽出來佩劍,扎在了另一架竹排上。
“昌遇老弟,祝水強到底這個人靠不靠譜啊?”劉天佑問道。
“誰知道呢?他亂說軍師是蒼狼國公主,將軍綁了他……”余前說。
“衛朝輝,你綁結實了沒有?”龔昌遇突然感覺對勁,“當時祝水強的腳下有一塊尖銳的石塊,這家伙鬼的很!逃跑的可能性很大。”
“那要不要回去看看?”衛朝輝舉著火把,晃了幾下。
“來不及了。兄弟們,你們帶好武器,都到竹排上面去!”龔昌遇將護送棺材的士兵一個個推上了竹排。
“我不會撐篙,誰來駕馭竹排啊?”劉天佑站在竹排上急切地問道。
“還是我來吧。”衛朝輝跳上了竹排,撐起了竹篙,輕輕劃了幾下,竹排就緩緩地駛離了河灘。
“昌遇老弟,冷湖山現在很危險了,你也上來好了,和我一起去荊北大營吧。”劉天佑招招手,他很擔心龔昌遇的處境。
“不了,我必須得留下來。我媳婦還在大營里面呢!衛朝輝,劃竹排經過激流的時候記得謹慎小心,否則欲速則不達。”龔昌遇收好了佩劍,戰袍一裹,“余前,你來劃這架竹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