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南,有話快說。”龔昌遇按住了佩劍,上前走了幾步。
“將軍,關口外邊來了幾個人……說是從京城過來的上差。”郝南氣跳下馬來,喘吁吁地說。
“那他們現在在哪里?”龔昌遇急切地問道。
“我讓他們在隘口下面等候,因為搞不清他們的真實身份,才過來向您稟報的。”郝南將使者的文牒遞給了龔昌遇。
“文牒都文縐縐的,我看不懂的,你還是給軍師仔細查驗一遍好了。”龔昌遇這次總算謙虛了一回,他扭頭看了看馮嬌兒一眼。
“將軍,這不太好吧……”郝南拿著文牒面露難色,一時不知道該給誰了。
“本將軍說了,讓你給軍師,你就給軍師好了!”龔昌遇一把奪過了文牒,交給了馮嬌兒,“當家的,請給’夫君’我辨認一下這印章,可好?”
“昌遇啊,清和國皇帝的玉璽我也沒有多大把握。”馮嬌兒手拿通關文牒,瞇著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緩緩說道,“中軍帳里面還沒有其他的文本文檔可以參照?”
“讓我想想……”龔昌遇頓了頓,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大叫道,“在轉移的時候,所有的文檔都被我一把火給燒了,該死!”
“哎呦,作為一個把總,最起碼的常識都沒有,你這個將軍也不知道怎么當的?”馮嬌兒埋怨起來了,“江長義沒有巡撫的印信,你也把他放了進來,也太任性了吧。”
“江長義巡撫的身份我也深表懷疑,不過根據我與江長義的交情,應該是他本人沒有錯。”
“難道就可以用替身了嗎?”
“這個概率非常小。江長義不喜歡別人冒充他,怕替身招搖撞騙,所以素來他都是的。”
“哦,我明白了。江東巡撫此次來的目的就是想弄走查理曼的尸骨,然后向符箓親王邀功,以謀求更高的職位。”
“將軍,我覺得江長義有很多的可疑之處。”冷不防郝南冒出來一句。
“郝南,說說你的見地吧。”龔昌遇說。
“好咧。第一、江長義進入我們的防御范圍,自己不出來和我們見面,讓手下出來砍關隘的大門,有悖于常理。第二、江長義失手跌落懸崖,只有江小六一個人略微悲傷,其余人表情基本漠然,這不太符合上司和下屬的情感規則……”郝南一一分析了,“將軍,我的個人觀點只能做參考意見,有沒有道理,您自個定奪吧。”
“這個……”龔昌遇一時半會拿不了主意了,他只好求助于馮嬌兒,“元芳,你怎么看?”
“我艸,元芳(方)是誰?陳元方,還是李元芳?”馮嬌兒一臉茫然。
“當然是李元芳了,神探狄仁杰的貼身侍衛,一代女皇武則天時期的檢校千牛衛大將軍,正三品以上的級別哦。”龔昌遇笑道。
“你的思維跳躍太快,我有點跟不上。武則天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怎么和一個糟老頭子狄仁杰混在一起了?”馮嬌兒故意問道。
“我不生活在初唐時期,他們的關系我搞不太清楚。”龔昌遇嘿嘿一笑,“應該是君臣關系。”
“將軍,狄仁杰為官清廉,剛正不阿,一生斷案無數,曾擔任過彭澤縣令。在武周時代兩次入朝為相,深受人民的愛戴,武皇很器重他……”郝南說。
“郝南,你說本將軍以后會不會做到三品以上的武官?”龔昌遇說。
“我可不敢妄下斷言,以后的事情我看不準。不過我相信,只要有了軍師的幫助,三品絕對不成問題的。”郝南回道。
“別扯遠了,京城趕過來的上差還在關隘外面等候著,我們必須盡快過去,將他們迎入大本營。”馮嬌兒催促龔昌遇說。
“讓他們多等一會,不礙事的,最多也就是宣讀一下圣旨,然后就拍馬走人的。”龔昌遇整理了一下衣甲,“當家的,一塊去見見那幾個上差。”
“一個女子都有不便,我留在中軍帳給你坐鎮好了。你和郝南見機行事,如果是假欽差,直接把他們給咔嚓了就行。”馮嬌兒特意囑咐龔昌遇說。
“當家的,上差是不能夠隨便殺的。就算是假冒的,也得交給劉將軍或者刑部處置的。”龔昌遇腦袋忽然清醒了,他知道殺人過多對自己不利的,更何況這是朝廷派來的特使,不管真假,先去見了再說。
“也罷。你們兩個速去速回。”馮嬌兒催促道。
“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吧,說不定朝廷給你封了什么夫人之類的呢。”龔昌遇微微一笑。
“我才不要什么夫人的名號,我要做個軍師將軍。”馮嬌兒提著鴻鈞劍隨意舞了幾個招式,“將軍夫人只是滿足虛榮心而已,沒有什么權力,還不如不要的好。”
“好了,不說了。我希望你和我一塊去關隘那里一趟,這事你親自在場會更好些。”龔昌遇心里沒有底,畢竟這是第一次接受朝廷的賞賜。
“行啦行啦,你去見個上差都磨磨蹭蹭的。我又不是什么單單的花木蘭或者李易安……”馮嬌兒收起來了鴻鈞劍,“郝南,你先行一步,我和將軍隨后就到。”
“得令,軍師。”郝南拱手道,說完一個飛身上馬,馬鞭一揮,就往關隘方向去了。
龔繼昌執著馮嬌兒的手,兩人迅疾離開了小木屋,突然他又放開了馮嬌兒,跑到暗影統領冉瑩穎的身邊低語了幾句,冉瑩穎不住地點頭,然后帶著所有的黑衣人進小木屋里面去了。
馮嬌兒一見這情形,心里踏實了不少:“嘿嘿,你這個將軍總算合格了。冉瑩穎她們在小木屋周圍休息太顯眼了,如果上差過來巡察營地,問這問那會出問題的,幸好你粗中有細,及時發現了這一漏洞。”
“當家的,我們是走路去關隘,還是騎馬去呀?”龔昌遇問道。
“當然是騎馬快點了,這小事還要問我嗎?”馮嬌兒說道。
“也是哦。上差都等了這么久,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否則上差等得不耐煩了,回京說我怠慢上差,藐視皇上,罪名可不小的。嬌兒,你在這等著,我這會就去牽馬……”龔昌遇急急地往馬廄那里去了。
“好吧。”馮嬌兒點頭應允。
不一會,龔昌遇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戰馬過來了,隔著大老遠就喊道:“當家的,快點過來。”等馮嬌兒明白過來的時候,戰馬已經到了她跟前停下來了,那戰馬不停地甩頭,仰頭歡快的嘶鳴了幾聲,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般。
“哎,昌遇,一匹馬怎么坐啊?”馮嬌兒皺著眉頭問道。
“你上來就可以了,來,把手給我——”龔昌遇在馬背上將身子往后挪了挪。
“兩個人共乘一匹馬,多不好意思啊。”馮嬌兒一邊說,一邊拉著龔昌遇的手,跳上了馬背。
“有什么害羞的,往后我們還要同床共眠呢!”龔昌遇抓緊了韁繩,輕聲喊了一聲“駕——”,棗紅馬立刻就奔跑起來,馱著二人往關隘那里去了。
跑著跑著,快到關門那里了,一條碗口粗大的黑白色毒蛇出現在了道路上,伸著蛇頭,擋住了去路。馬兒受驚,前腳離地,站了起來,差一點就將龔昌遇抖落在地上了。他雙腳使勁地夾緊馬肚,一只手抓住韁繩,一只手攬住馮嬌兒的纖纖細腰,不讓她繼續往后面滑。馮嬌兒的后背和龔昌遇的前胸緊緊貼在了一塊,如此近距離的親密接觸,他聞到馮嬌兒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體香,忍不住地在她的臉上深深的吮吸了一口……
那毒蛇也受驚了,趕緊溜進路邊的草叢里去了。戰馬才一回落到了地上,馮嬌兒就用指甲在龔昌遇的手背劃出來幾道血痕:“你這個登徒子,還摟著我的腰做什么!”
“我不摟著你,我們兩個就掉落在地上了。”龔昌遇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當家的,你也太狠了,我就摟了一下你的腰,你就把我的手弄成了這樣子了……”
“你沒有看到關隘上面有那多人在看著我們嗎?……男子頭女子腰,誰讓你占我便宜了!我還下手輕了點,下次再這樣子,我會剁了你的手!”馮嬌兒扭頭生氣地說。
“想剁就剁吧,來,刀子給你!”龔昌遇抽出一把短刀,從馬背上跳了起來,“如果你認為我侵犯了你,你就動手好了!”
“昌遇,向我表愛戀,也得看看場合啊!”馮嬌兒下馬來了,接過短刀,舉起來,猶豫了一會又放下了。
“當家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砍的。我還得用我的這雙手去打天下的。”龔昌遇一臉壞笑,“我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的,我們的榮華之路不就泡湯了,是不?”
“別老是想著什么封侯拜相,那不切實際的問題。我不和你計較了,走,去外面見見上差。”馮嬌兒取下簪子,重新扎了一下她的青絲,又整了一下衣著。
“當家的,有請——”龔昌遇微微欠身。
這時,關隘口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門外站著四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黃衣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