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的,你們一個說一吊,一個說十吊,當我這么不值錢啊?”龔昌遇將透甲槍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石頭院的父老鄉親們,你們誰敢把劉一手劉老三直接從這石拱橋上丟進著赧水河里,我龔老學就給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我可得給祝家大院少東家做一年的長工才能夠拿到手哦。”一個穿著單衣的單身漢劉運田搓搓手,“龔老學,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兄弟,我像是在開玩笑嗎?”龔昌遇回答說,“我龔老學說話算話,只要你們把劉老三這個癟三給丟進赧水河,我立馬給你們銀子,一個字也不會少你們的。祝家大院的少東家就是我姑父,如果我不兌現,你可以去向他要啊。”
“你是祝員外的侄子,我怎么不認識你呀?”劉運田偏著頭,看了龔昌遇好幾眼,又看了看劉老三一眼,挽起了袖子。
“劉運田,你想做什么?這個窮光蛋,龔老學和你一樣窮的叮當響,他的話你也相信啊?”劉一手見劉運田的架勢,有點慌亂了。
“劉老三,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成天燒著一條煙槍,家里值錢的東西被你給賣得差不多了了,連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跟別人跑了……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是窮光蛋!”劉運田氣得跳起來,和劉一手對噴了。
“你個叫花子,老婆也娶不到,給祝家大院做了五六年的長工,不是窮光蛋是什么!”劉一手舉著煙槍就往劉運田的頭上砸了過來。
“嘣——”毫無防備的劉運田額頭上就起來了一個大包。
俗話說,“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劉運田感覺自己好沒有面子,劉一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還不夠,居然還用煙槍砸他的額頭,這還得了!
劉運田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膿包,不由火冒三丈,一個箭步沖過去,抱著劉老三的腰,直接將他扛在了肩膀上,原地轉了幾個圈,然后背著瘦不拉幾的劉拉三站到了石拱橋的邊沿上,猛地一甩,劉一手就飛出去了,“啪”的一聲,整個人橫著落在了水面上,很快就成入了水底,咕咚咕咚冒著水泡。
劉運田對著河里大喊:“劉老三,讓你砸我額頭,讓你囂張,我就讓你好看!”
石頭院的村民頓時都驚呆,平日里老實巴交的劉運田竟然把“村霸”劉一手給丟進了赧水河里,這是不是逆天啊?
初春的河水冰涼冰涼的,劉一手不會游泳,在河中撲騰大叫:“劉老四……快來救我呀……還在愣著干嘛……”
劉老四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脫了鞋子和衣服,下了河岸,跳入水中,去救劉一手了。眾人也跟著涌到了河岸邊,去看劉一手的熱鬧了。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劉運田甩甩頭,走到了龔老學的身邊,伸出臟兮兮的黑手,咧嘴笑道:“龔老學,給銀子吧!”
“呃,銀子,你稍等。”龔昌遇應道,隨后回頭對馮嬌兒說道,“當家的,這個小兄弟有血性,武功也不錯,是個當兵的好苗子,我喜歡。我想第一個招了他做我的士兵,如何?”
“行呀。我們就需要這樣的士兵。”馮嬌兒點頭贊成。
“劉運田,我問你,想不想和我去打蒼狼軍?”龔昌遇提著透甲槍跳下來馬。
“不想。”劉運田搖搖頭。
“為什么呀?”
“因為我還沒有娶老婆,打仗是要死人的,我不想斷子絕孫。”
“你知道你為什么現在還沒有娶老婆馬?”
“知道啊,我沒有銀子!”
“這不就對了。跟我去打仗,保證你一個月拿三兩五錢銀子。”
“龔老學,記得我在你姑父家里做了五六年的長工,怎么沒有見到你呀?”
“咸通元年,我就在武攸城投在了劉天佑將軍的帳下,做了一名步軍小隊長,你見不到我很正常的。”
“哦。我聽大少奶奶提起過幾次,說她有一個不爭氣的侄子在荊南軍中當兵,原來說的就是你呀。今日一見,果然有武松打虎的英雄氣概,小弟我實在是佩服、佩服。”劉運田拱手行禮。
“劉運田,大少奶奶現在還好嗎?”龔昌遇問道。
“一年前,大少奶奶她......”劉運田頓了頓,沒有往下說,“你回去就知道了。”
這時,村民們抬著一身濕漉漉的劉一手回到了石拱橋上,圍成一堆,鬧哄哄的。劉一手躺在地上,渾身哆嗦著,臉上的狠勁蕩然無存了。
劉老四急急忙忙地穿了衣服和鞋子,從一個后生手里奪過一把砍刀,隔著老遠指著劉運田的鼻子大罵:“劉運田,你這個窮叫花子,竟然和外村的人合伙欺侮我哥,今天我非砍死你不可!”
說完人高馬大的劉老四對著劉運田就劈頭蓋臉的砍了過來。劉運田手無寸鐵,只是左右閃避,連連后退。劉老四以為劉運田是害怕了,他更來勁了,雙手舉著砍刀,步步緊逼,突然一刀下去,眼看就要砍到劉運田的肩膀了。
只見劉運田一個側身,靈活躲開了那兇狠的一刀。砍刀落在了石拱橋的石頭上,濺起一陣火星,劉老四撲了個空。
說時遲,那時快,劉運田迅疾轉體飛起一腳,踹到了劉老四的腰上,劉老四搖晃了幾下,連人帶刀一塊栽到河里去了。
“漂亮,干得漂亮!”龔昌遇拍手叫好。
“龔老學,快給銀子吧。”劉運田再次伸出手來。
“劉運田,你急什么急啊。”龔昌遇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還沒有吃午飯的呢,餓得很……”劉運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給你銀子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龔昌遇笑道。
“兄弟,有話快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劉運田急急地說。
“好,夠爽快。我這次回來四都,是專程來招募兵士的,你是本將軍錄用的第一個兵士。”龔昌遇又自稱起本將軍來了。
“你是將軍?”劉運田睜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龔昌遇,搖搖頭,說什么也不相信,“那你有什么憑證嗎?”
“這把佩劍和這把手槍就是憑證。”龔昌遇嘿嘿一笑。
“我還是玉皇大帝呢……”劉運習也湊上來了,哈哈大笑,“大伙都過來看看,龔老學他說他是將軍,一個人的將軍還差不多……”
其余的村民也聞聲過來了,指指點點的,“將軍應該是帶千軍萬馬的,龔老學,你的兵士在哪里呢?”
“我的兵士在涼亭那里。”龔昌遇一個飛身上了馬,“你們不信,我就帶你們過去那里看看。”
“龔老學,你才二三十個而已,也配自稱將軍?”一個背著長矛的后生抬眼看了遠處的涼亭那邊,不屑一顧地說。
“哎,這是我的親兵和將官好不?”龔昌遇應道。
“不可能的。你的人這么少,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吃了敗仗,逃了回來。”那后生冷笑道,“不過這匹棗紅馬倒是值錢的哦,賣給我駝木材好了,值多少錢?”
“我去,這是戰馬,西域產的汗血寶馬,整個清和國不過一百來匹。”龔昌遇氣得不行。
“管他什么汗血不汗血寶馬的,一個字都是馬。龔老學,你開個價吧。”那后生抓住了汗血寶馬的韁繩。
“小子,這馬你知道多少銀子一匹嗎?”龔昌遇微微一笑,伸出來兩個手指頭。
“二十兩。”那后生說。
“不對。”龔昌遇搖搖頭。
“二百兩。”后生說道。
“少了。”龔昌遇還是搖頭。
“不會二千兩吧?”后生吐了吐舌頭。
“嚇著你了吧?”龔昌遇呵呵一笑。
“龔老學,這馬值二千兩銀子,你夸海口吧?”那后生不以為然。
“劉太賢,你是有眼無珠。”族長拄著拐杖過來了,“這戰馬和當年關公的赤兔馬一樣的品種,你就是有銀子也不一定可以賣到的。”
“族長,您怎么也來了啊?”劉太賢上前扶住了族長。
“我不來,你們就要闖大禍了。”族長向龔昌遇作揖,“將軍,您路過石頭院村,村里這些不聽話的后生給你添麻煩了,還請將軍見諒。”
“老先生言重了。就劉老三、劉老四、劉銀喜這幾個人,池塘里的蟆哈,能夠起多大的風浪。”龔昌遇作揖回敬。
“將軍,您來我們村是不是要招募軍士啊?”族長問道。
“剛開始有這個念頭,可是現在我又改變主意了。除了劉運田之外,我一個也不會要了。”龔昌遇再次從馬上下來了。
“石頭院和塘尾沖僅一河之隔,沒有什么深仇大恨,為什么不在石頭院招募軍士了啊?”族長緊緊拉著龔昌遇的手。
“因為石頭院的賭徒合伙吃了我不少的銀子和銅錢,那些不誠實的人是不能到軍營去的。”龔昌遇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搪塞族長。
“賭博出老千是沒有好下場的,賭博害人不淺。龔將軍不在我們石頭院招兵了,老少爺們,你們都聽到了沒有?”族長扯著嗓子喊道。
“不就是去當個兵嗎?不招就不招,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個想買戰馬的后生劉太賢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