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春搖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死一起死!”
“子熙老弟,對不住了。”榮維善抓住蘇元春的雙臂,將他甩出了十來米遠。
隨后榮維善大喝一聲,一招橫掃千軍,殺倒一大片沖上來的苗軍,那些苗軍,見勢不妙,不敢近前,榮維善“手刃百頭”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蘇元春乘著苗軍松懈的片刻,帶著部隊強行突圍,有了榮維善一部的有力阻擋,蘇元春他們得以帶著3000余人,殺出了苗軍的重圍。
而斷后的榮維善則沒有那么幸運了,他在給苗軍造成的心里壓力太大了,幾乎是談“榮”色變,苗軍必須弄死他!
經過苦戰,帶領一隊250余人的親兵,終于殺出一條血來,沖出了包圍圈,沿山麓東走,苗軍越來越多,最后退到一個小山上,再次陷入包圍圈。
苗軍列陣打著火把,日夜實施車輪戰戰術,不斷縮小包圍圈。殺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苗軍,榮維善等人已經筋疲力盡。
兩天后,張秀眉下令對拒不投降的榮維善余部發起了最后的攻擊,榮維善奮戰了一晝夜,跟隨的守備劉云彪、副將羅志宏等二百余人全部戰死,就剩他一個人了,癱坐在地上,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
“劊子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張秀眉飛身而來,長刀一橫,榮維善的大頭就滾了下來……
黃飄一戰,苗軍殺死“席家軍”提督、總兵及以下將領二十余員,全殲主力榮維善、黃潤昌、鄧子垣等部一萬八千余人,僅蘇元春率數千殘兵逃出了重圍。
苗軍繳獲大量的火槍、火炮、彈藥及大刀長矛等兵器及給養,荊南軍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榮維善之部僅余丁勇一人,身負重傷,狂奔至龔繼昌軍營中,而完成報信之后,立刻倒地身亡。
榮維善意外戰死于黃飄,龔繼昌甚感意外,他下令白洗寨的將士做好防御準備,以防苗軍再來奪寨。
龔繼昌派人送信到了鎮遠府,向席寶田報告黃飄慘敗的情況。
聽聞榮維善戰死了,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席啟田雙手發抖,手中的筆掉落在地:“啊,這小乞丐竟然命喪黃泉,……”
席啟田想站起來,直覺腿腳麻木,卻怎么也起不來,趕忙大叫道:“來人,快……快……扶我起來……”
幕僚徐家干趕緊過來了:“席大人,你怎么啦?”
“我……可能是中風了……”席啟田動了動手指頭。
“研薌兄,我扶你去外面走走……”
“好吧。”席啟田說道。
半個月之后,席啟田、龔繼昌帶人到黃飄一帶收尸,收集到的尸骨有一百余石之多。內有一顆大如斗的枯顱,引人注意。有好事者拿著頭骨稱了一下,足足有重十八觔(斤)之重。在場的將士都說這一定是榮維善的人頭。
席啟田抓著那顆枯顱說:“這……這……不可能……是……榮維善……”
“研薌老哥,我都帶人尋遍周圍二十里的地方,都沒有找到榮軍門的尸骨,我想……這個是他的頭顱無疑了。”龔繼昌小聲地說道。
“傳我命令……將此枯顱裝入木盒中……運回東安厚葬之……”席啟田悲痛不已,而后慟哭,“小乞丐,你可以回家了……”
榮維善是“席家軍”中武功最高、升職最快、年紀最小的的提督,對席啟田忠心耿耿,是他最器重的將領,榮維善的戰死對席啟田打擊太大了。
榮維善一死,龔繼昌遂成為最智勇的戰將,席啟田任命其為精毅營全軍營務,節制諸將。
不久席啟田真的中了風,手腳有點癱瘓了,只好向朝廷請病假,其一,想回家休養一段時間,其二就是他搶的金銀錢財太多,讓一些人眼不已紅,彈劾他“私吞軍晌”。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朝廷立馬同意了他的請求。臨走之前,席啟田為了報復苗軍,不顧身體有病,讓龔繼昌的手下用擔架抬著他,親自到了巴治一帶,與張秀眉展開決戰,殺死苗軍近萬人,燒毀屯糧十萬石,一洗黃飄戰敗之恥辱。
而后,席啟田全權委托龔繼昌代理平苗一切軍務,自己回東安老家了。據說席啟田打下翁谷洞后得了許多金銀財寶,用船運回家鄉。
船行到冷水灘被一伙強盜搶劫,保鏢立即報告席啟田:“大人,強盜打劫,怎么辦?”
席啟田問道:“他們是求財的嗎?”
“是的。”保鏢回答說。
席啟田笑道:“那你們為什么不用銀錠去打強盜呀?”
“好吧。”保鏢照辦,一錠錠的銀子打出去,強盜只顧搶銀子,還因此打了起來。
保鏢們趁機開船,把金銀財寶運走了。告假回鄉的席啟田有了這筆巨款,成為巨富,得以在家鄉廣置田產,修建莊園。
同慶十年春天,龔繼昌做了精捷營、精毅營二營的臨時總指揮之后,加快了進攻的速度,仍采用“雕剿”打擊苗軍有生力量,第一個目標就是打擊駐扎在施洞口九大白的苗軍。
施洞口的苗名叫掌響,即趕集的地方,位于貴茅郡臺江縣北部,坐落在苗嶺山脈余麓,地處江水流域支流的清水江畔南岸,距離縣城38公里,距離凱里市48公里,與黃平、鎮遠、施秉、劍河四縣毗鄰,是鎮遠入臺拱的要隘。
清江水依次順河而下,有偏寨、楊家寨等苗寨,彎彎曲曲從一座座寨前流過,河水清亮,河面上時有三兩漁船和運輸船劃過,鸕鶿漁船靜立河中。
河岸邊,時有洗菜、洗衣、挑水的苗家女往來上下,水中的鴨群、鵝群在自由自在地嬉戲覓食,一幅上好的田園水墨畫。
順河上坎,進得寨子,那鵝卵石和塊石鋪就的寨中小道,寧靜、安謐。村口屋宇前放著一架耕田用的犁和一架耙,屋前的板壁用桐油漆得金黃金黃。
施洞口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苗族的母親是清江水,她養育了苗家人”。施洞口后倚高山,面臨清江水,有水必有船,有船的施洞口有一個傳統的節目——龍船節。
龔繼昌決定利用龍船節的時候,趁苗軍防備松懈,發起突然進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苗軍首領九大白和報南燒率部堅守施洞口,張秀眉和潘老冒也率部前來助守。席家軍占據清水江北岸的金鐘山,幾次搶渡清水江,都被勇猛的苗軍給打了回來。。
施洞口易守難攻,龔繼昌命令用火炮摧毀了起義軍的防御工事,架起了一座浮橋,推進到了施洞口苗軍指揮部數百米的地方,將苗軍驅離了村寨,撤往山林里。
龔繼昌本來不打算對他們痛下殺手,派人進山勸降,只要苗軍放下武器,各自散去,就不再追究罪名。
張秀眉一心只想做他的苗王,拒絕了龔繼昌提出的和平解決方式,繼續襲擊龔繼昌與蘇元春的部隊,給精毅營制造不小的麻煩。
于是乎,龔繼昌令蘇元春駐守施洞口的苗寨,自己則引兵入山,追剿不聽勸告的苗軍。
苗軍依托茂密的樹林和陡峭的地勢做為依托,與龔繼昌玩躲貓貓的游戲,在小道上設伏,鳥槍、土炮、弓箭一齊施放,席家軍付出了慘重代價。
龔繼昌大怒,命令部下不斷使用火炮、火槍、火箭,以絕對優勢火力壓制對方,將九大白的這支苗軍分批趕進了四個山洞內。
可是,退至洞內的苗軍仍然頑強抵抗,不肯投降。龔繼昌的部下在不斷倒下,他對山洞內的苗軍無計可施。
龔繼昌急得直冒汗,問計祝榮楚:“老弟,怎么辦啊?”
祝榮楚看了看,手一揮:“還能夠怎么著?還記得在祝家坊燒蜂么?”
龔繼昌笑道:“當然記得,煙子一熏,蜂子就暈了,抓現成的。”
祝榮楚道:“這不就對路了,我們用熏蜂子的辦法來對付苗軍。砍樹,火攻吧!”
龔繼昌詭異笑道:“這么殘忍的法子就你想得出。傳我命令,砍樹,堆在洞口前燒火,制造煙霧,熏死他們!”
于是席家軍就砍伐了大量的樹木,堆積在四處洞口前面,點上火,不一會,濃煙滾滾,順著風勢吹響了洞內。
在里面的數千義軍被熏得眼淚鼻涕直流,憋不住了,只好冒死往外突圍。出來一個殺一個,出來一批打一批。
由于看不清外面的清和軍,苗軍大多被槍殺在洞口外,那些沒有出來的苗軍,也被活活熏死在山洞里面。
除了九大白等少數人逃脫,數千苗軍大都被擊斃了。龔繼昌一舉拿下施洞口地區,在清理戰場的時候,那些死在洞口與洞內的苗軍都是一臉的黑煙,尤其是洞內的,八成都捂著嘴,看樣子是窒息而死的。
那些逼迫投降的苗軍剛好476人,龔繼昌將他們捆了起來,丟進了挖好的大坑內要活埋了這些俘虜,在大坑內堆了一百多本苗文書籍,準備來一個“焚書坑儒”。
這時,一個身穿黃衣黑褲、四十多歲的苗族男子提著一壇酒,拿著一只碗過來了,一邊走一邊大喊:“龔將軍,手下留情——”
正在拿著鏟子鏟沙子的龔繼昌并沒有理會這個人的叫喊,向坑內拋入了一鏟子沙土:“兄弟們,給我繼續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