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之地成為了西南少數民族的樂土,經濟繁榮。漢人、三苗(今苗族、瑤族等民族)、百越(今侗族、壯族等民族)、巴人(今土家族、白族等民族)等西南十多個民族的人民聚集到這塊沒有戰火烽煙的凈土,他們安居樂業,過著安定的生活。
楊再思堅持奉唐正朔,誠心固守,保一方平安,自封“誠州牧”,繼續使用唐哀帝“天佑”年號,村寨使用唐規、唐款,在西南腹地創建忠于唐室的藩鎮。
唐末帝李從珂大加贊賞,為表彰楊再思豐功偉績,授銀青光祿大夫、誠州刺史、尚書左仆射,食邑一萬二千戶。
楊再思是南楚王馬殷的女婿,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馬殷被崛起于江淮之間的楊吳政權攪得不得安寧,每次有難之時女婿楊再思都為其出妙計,并出兵相助,做最堅實的后援,終將楊吳的勢力擋在了湖南之外。
沒有馬殷這座大山,飛山峒也不會如此安寧,擴張就不要提了。楊再思也很會處世,知恩圖報,每逢過年過節,都要遣人給岳父送去飛山土特產諸如臘肉、板鴨、熊膽、貂皮、虎皮之類的,這讓馬殷很是高興,時不時也派遣部下回訪。
飛山最缺的就是鐵器,馬殷也慷慨地和女婿進行正常的商貿往來,讓鐵器、馬匹等進入飛山地區。
楊再思的夫人馬氏,十八歲就下嫁到了楊家。楊再思最疼這個老婆了,大多時候都在馬氏那里住著,并不是因為她的出身和美麗,而是她的智謀和大度。
楊再思又娶了潘金盛的妹妹和側室鄭氏,馬氏都沒有說半句,因為在她看來,楊家理應人丁興旺,有人才有世界,父親馬殷也是妻妾成群,子女不是有三十多個嗎?再思才七個兒子,不算多,不算多。
馬殷七十大壽那年,正好是秋天了,楊再思犯難了,去還是不去?他一直在思索著。不去吧,這么多年來,岳父一直關照;去吧,身體倒不是問題,就怕岳父把他給扣留了,飛山被燒毀的慘象始終揮之不去。日子越來越近,楊再思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天晚上,楊再思來到了馬氏的廂房,坐著只管一個勁的喝茶,一句話也不和馬氏說。馬氏看著再思悶悶不樂,尋思道:一定是有什么心事瞞著我。
馬氏緩步走前,正準備靠在再思的肩膀上,誰知道他忽然起身站了起來,馬氏一頭就撞在再思的懷中。楊再思一把就攬住馬氏的腰,馬氏道:“老小子了,孩子才剛入睡,猴急猴急的,不害臊。”
“呵呵,嫌我老了,是吧?”
“哪里的話,將軍正當盛年,威風不倒,除了你我誰都瞧不上眼。在我眼里,你永遠是三十歲。”馬氏躺在再思懷里嬌嗔道。
“不要寬我心了,孫子都抱上了,還三十歲。”再思捏了馬氏的鼻子一把,禁不住大笑,“夫人才是十八歲呢,面若桃花,不知道還以為是個黃花閨女。”
“你也別哄我開心了,綰兒都快十歲了,快點說,什么事愁眉苦臉的?”
“哎,還不是你老爹的壽辰讓我揪心。”
“就這點小事,我還以為是天塌下來了,當然兲塌了先砸著你,咯咯咯。”馬氏笑個不停。
“不許笑,談正事,看你兩顆虎牙都露出來了。”
“這是我家,沒有外人在,想露就露,我還要脫衣服呢。”說著馬氏真的把外衣給脫了。
“對了,父王一定很久沒有吃野豬肉了吧?”
“咋的?你還想自己去山里弄一頭不成?這點小事,吩咐手下不就得了?”
“這次是父王七十大壽,六十大壽的時候我都沒有親自去,這野豬我打定了,非親手擒獲一頭不成。”
“不要逞強了,飛山上百萬族人,少了你可不行。”
“手下打的野豬,有失恭敬,一頭野豬而已,我一劍就刺死它。”
“既然是父王的壽辰,那你為何這般糾結?”
“我是想去,只怕父王……”
“還怕父王把你吃了不成?給他祝壽,要是膽敢耍花招,我跟他拼命。”
“知我心者夫人也,我之所以擔憂,僅此而已。你看巖兒才四歲,我若遭不測,你們娘仨怎么辦?”
“父王他敢,要是他敢動你半根毫毛,我第一個宰了他,扶你上南楚王寶座。”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再思連連擺手。
“不過還是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就挑選100個武功最厲害的部將,扮做腳夫隨從,隨你北山潭州吧。”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我算是服了你。”
“哪里?我知道你左右為難,我只好把話挑明了,這你也想得到的。”
“那何時動身?”
“急什么,你不是還要去打野豬嗎?等你野豬到手了,再說。”
“真的要我去啊?”
“君子一言既出,還想收回?更何況你是將軍。”
“我先把你這頭野豬制服再說……”楊再思雙手將夫人摟離了地面,于是燭光熄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再思就起來了,在院子里練功。“喲,將軍真早。”夫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眼前了。
“去帶孩子,看我練功干嘛?想偷學啊。”
“不去,我知道,你無論什么事只要說了,就一定要親力親為的,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山中。”
“放心好了,我一個足矣。難道你也要跟我去不成?”
“是的,我去了還有個照應,你不能有任何閃失,打野豬可不是上戰場。”
“我知道,會量力而行的。”楊再思一邊說,一邊準備家伙,火銃、弓箭、飛天寶劍也入鞘掛在腰間了。
“我還是有點擔心。”
“我在戰場上沖鋒陷陣,幾萬人都不怕,還怕一頭野豬?”楊再思胸有成竹道。
“我偏要去,老小子。”
“好好好,那你準備好家伙。”
“好咧,這還差不多。不過我得去更衣。”
于是楊再思和夫人出發了,后面遠遠地跟著百來號隨從。一進入古田,楊再思就遠遠望見一頭棕黑色的野豬在二百米開外,正在不停用那長著獠牙的嘴拱著地里的土,嘿,說什么來什么著。
楊再思緩緩的蹲下身子,將拐子充的保險打開,貓著腰又前行了四十來步,然后瞄準野豬的頭部開槍了。
砰——
野豬被打中了。
可是這頭野豬并沒有立即倒地,朝楊再思站立的方向跑了過來。只見他不慌不忙地拿出兩支箭,架上弓弩,向野豬射去。兩支箭飛了出去,命中了野豬的雙眼。
雖然野豬看不清楚了眼前的物體,但靈敏的嗅覺還是讓它聞到六七十步之外的楊再思和夫人。
突然,噗嗤噗嗤出氣的野豬一躍而起,猛撲過來。
夫人,閃開,快——
楊再思將馬希鳳推到了一邊,迅疾抽出飛天寶劍,對準野豬的心臟處狠狠刺去。寶劍扎進了野豬的心窩子,旋即楊再思抽出寶劍。
頓時野豬失去了重心,“撲通”一聲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喘著粗氣,垂死掙扎。
“主公威武,主公威武。”后面的隨從都沖了上來,齊聲贊嘆。
“收工……”楊再思收好寶劍,喝了一口水道,“這是我有生以來遇到最兇猛、最大的野豬,至少有三百斤以上吧。”
“老小子,你也真太摳門了,古田這么多野豬,你就給父王送一頭過去。”
“夫人,遵命!今天不打足二十頭,就不回去。”
“對啦,這才像我的大將軍。”馬氏對著再思狠狠的親了兩口。
于是,大家分成幾個小隊,繼續打野豬。不到兩個時辰,等到山口回合的時候,連同進山打的那頭,剛好二十頭野豬,其中還活捉了五六頭。
“老小子,收工,回誠州。”馬希鳳笑道。一行人抬著野豬,喜氣洋洋的下山了。
回到誠州城,馬希鳳要楊再思在府上歇著:“打點賀禮行裝之事,我交代下去就行了,不用你操心了。”
“多謝夫人了,那我帶孩子去了哦。”……
第二日清晨,楊再思集合了12艘商船,其中4艘大船,每艘乘坐200人,8艘小船,每條乘坐100人,滿載禮品,從誠州城沿著洪江向北而行,而后折向東,進入洞庭湖,向南入湘江,一路暢通無阻。
隨著商船的移動,兩岸的樹木、山峰逐漸向后面退卻,直到清澈見底的江水不見了。地勢越來越平坦,江面越來越廣闊,江水越來越深,楊再思知道船隊已經出了誠徽州的領地,進入岳父的地盤了。
楊再思乘坐最前面的大船,站在船頭,凝視前方,手按飛天寶劍,身披戰袍,微風吹來,須發和衣裳隨風飄逸,此所謂“老當益壯,虎膽英雄”也。
為了防止馬殷的部下進讒言,節外生枝,楊再思還帶了200貼身衛士,留在船上,一旦出了意外,殺上岸,占據碼頭,在江上接應。
快到潭州了,楊再思對著鏡子,自己剪掉了長須,而后刮干凈,正了正衣冠,很是滿意。然后他又屹立在船頭,望著湘江北流而去,岸邊層林盡染,江中百舸爭流,浪遏飛舟,潭州的江面和誠州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