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殘忍嗎?”麗娘夾了一塊臘肉骨頭,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又放在蕭四狗的飯碗里。
蕭四狗呵呵一笑,屁顛屁顛地嚼著臘肉骨頭,吃得津津有味:“說心里話,你要是真的離我而去,我也很害怕自己再回到從前,沒錢沒糧,遭人白眼……”
“四狗子,你要有自知之明,你娶到本姑娘做老婆,是你祖宗積陰德修來的福分。”麗娘給四狗子倒了一杯酒,“喝了這杯,給我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既然麗娘給自己一個臺階下,蕭四狗也不再計較,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抽自己的嘴巴:“我四狗子不是人,動自己的婆娘,豬狗不如。”
“你本來就不是人……”麗娘噗嗤一聲笑了,“來,吃飯喝酒,麗娘我原諒你了。”而后麗娘給自己到了一杯酒,放在嘴邊,正要添一口。
四狗子急忙抓住麗娘的手腕,叫道:“麗娘,你不能喝酒的……”
“為啥?”
“不為啥,我娘說女人在沒有生孩子之前,是不能喝酒的,否則對肚子里的寶寶不好哦。”
“有這么回事么?”
“可不?從前,有一條白蛇精幻化成人形,和人世間一男子真心相愛。在和她相公過端陽節,在相公的熱情相勸下,不得已喝了點雄黃酒,結果現出原形,把她相公給嚇死了,還要去盜靈芝草……”
“哦。”麗娘點點頭。要不是四狗子提醒,她差點忘記了自己有喜了,無論如何是不能喝酒的。
四狗子夾了一塊精肉,放在麗娘的碗中,憨笑著說:“你吃這個,我知道你不喜歡吃肥肉的。”
于是,兩人又相敬如初,和好了,吃完飯,收拾好桌子,而后點了那些銅錢,一共有五百貫(一貫是1000個銅幣,約合一兩銀子),足夠他們夫妻兩生活十年二十年的,吃穿不用愁了。
據記載,唐貞觀年間,國力強盛,物產豐富,物價非常低,一斗米只需要5文錢。一斗米大約6.25公斤,一貫錢可買1250公斤大米,按照今天的最低米價五元一公斤來折算,一貫錢大概合人民幣6250元。
蕭四狗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銅子,高興壞了,一把抱住麗娘的腰肢,貼著麗娘的臉蛋兒親了又親:“婆娘,你真有能耐。我蕭四狗發財了,發財了。”
“那你還不對我好點,去收拾桌子。把本宮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興許那個蕭三多皇帝一高興,我還可以弄到更多的錢呢。”麗娘用手指戳了一下蕭四狗的腦門。
“婆娘,我們不能貪得無厭。蕭三多也有他的難處,我雖然救了他一命,但也不能總讓他幫我們。”蕭四狗松開了手。
“對呀,我們有手有腳的,有了這些錢,何不做點其他的,讓錢生錢,而后去幫助那些窮苦的鄉親們。”麗娘欣然接受了蕭四狗的觀點。
“好吧。就按婆娘說的去做。我改天開個皮貨行。”蕭四狗忍不住地又將自己的臭嘴貼上了麗娘的紅唇……
這晚,蕭四狗破天荒地洗了碗筷杯具,麗娘在一邊,就看著。而后,蕭四狗又破天荒地給麗娘燒了一大鼎水,將她抱進那放了金銀花的大水桶里,拿著澡巾慢慢地給麗娘搓背、擦身子。呵呵,有錢就是任性……
第二天,蕭四狗兩口子商議之后,把五十袋大米分了三十五袋給村子里的老弱病殘,自己就留了十五袋。米太多了,吃不完,會發霉的,古田地區的天氣太潮了。
有了那一大筆銅子,蕭四狗不再挑著貨擔挨家挨戶去賣小物品了,他到鎮上盤了一家店鋪,開起了皮貨行,除了收購皮貨,還收購山珍、藥材等,自己做起了老板,麗娘則負責賬目,小兩口生活過得有滋有味的。
不到四個月,蕭四狗就把那五十貫變成了二百貫,他一邊點錢,一邊念叨,我四狗子活了三十五年,算沒有白活,今天總算明白了,發財需要命的,并不是想發財,就可以發財的。有的人努力一輩子,卻碌碌無為,一輩子飽受貧窮之苦。而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天生就大富大貴。沒有命,就要靠自己去把運字給撿回來,湊齊“命運”二字。特么的,命運就是那些大戶人家忽悠我們這些窮光蛋的幌子!
“你神氣個啥,沒有我,你能夠有今天嗎?”麗娘坐在軟椅上,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皮。
“那是,那是。沒有婆娘,我這會很可能還是那個打柴為生的蕭四狗,死狗一條。”蕭四狗樂呵呵的。
“對了,四狗子,你現在做了大掌柜,在我們鎮上多多少少也算是個有頭面的人物了,名字給改改。要不以后上族譜的時候,那些死腦筋的先生給寫個蕭四狗,子孫后代看到自己的祖宗什么三狗、四狗的,尷尬且不說,自覺太沒有面子了。”麗娘說。其實她早就想把蕭四狗的名字給改了,只是沒有機會說出來。
一天有空了,小兩口租了兩架“溜桿”,去十里外的回龍寺敬香。回龍住持長空大師見有錢的主來了,疾步上前迎接:“蕭施主,什么風兒把你給吹來了?”
“大師,哪有風呀?你沒有看見是這幾個小伙子走山路,用肩膀把我給抬來的嗎?”蕭四狗順手在長空大師的天靈蓋上敲了一個響頭。
“老衲老眼昏花,施主教訓得是。阿彌陀佛。”遇上蕭四狗這么說話的,長空大師無趣,只好說,“里邊請”
“大師,你稍等。”蕭四狗走了幾步,拿出錢袋子,打賞了腳夫一些銅子,“小兄弟,你們到陰涼處候著,一個時辰之后,你們到大雄寶殿這里等我便是。”
“多謝老爺。”為頭的腳夫謝過蕭四狗,而后帶著伙計們去了梵剎前面的一棵大梧桐樹下乘涼去了。
“施主,老衲看你滿面春風的,要求什么?”長空大師說道。
“不急。等我進了門再說。”蕭四狗攙扶著麗娘,小心翼翼地到了大雄寶殿的門口。
就在麗娘抬腳準備進入佛殿之時,長空攔住了去路:“這位女施主,佛堂有‘五不接’,請你留步。”
“大師,怎么佛門有這么多的狗屁規矩啊?”蕭四狗納悶了,自己帶著婆娘誠心誠意來敬香,這木魚疙瘩法師還不讓進去,是哪門子的規矩?
“蕭施主,佛門有五種人是不接待的,一是大奸大惡之人,二是不信佛之人,三是心術不正之人,四是來月事的女子……這第五嘛,老衲就不說了。阿彌陀佛。”長空大師雙掌合十。
“大師,抱歉。我媳婦不能進佛堂,那我也不進去了。”蕭四狗一臉懵逼。
“施主膚淺啊,膚淺。既然有心到了佛堂門前,就應當進去敬香,求財、求官都行。”長空大師笑道。
“我膚淺?長空大師,不讓我媳婦進去的緣由,你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有理我就服你。”蕭四狗指著長空大師的鼻梁骨。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既然施主執意想知道,那老衲就直說了。”長空大師邁進了大門,拄著法杖,一一說出各中規矩的原由
因寺院到處都是香火,彌漫著的香味之中,可能有些物質會對孕婦腹中的胎兒,造成很不好的影響,甚至直接導致流產。而且寺院里人流比較大,推搡和擁擠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因而孕婦很有可能遇到突發意外事件,萬一對胎兒形成沖擊,后果很可怕的。老衲建議孕婦不要急于一時燒香,可以等到孩子生下來,坐完月子之后,再來寺院為自己和家人祈福吧……
“有因必有果!什么套路!”蕭四狗還是不服氣,一股腦兒地說開了:眾生平等,這叫平等?說什么多行善積德,這輩子窮困潦倒,下輩子就可以大富大貴。我信他個鬼,每個人才是自己的佛祖。
佛祖他就是額鼻地獄,亂世遁空門,盛世佛金裝,收佃租,當豪紳,愚弄百姓,斷人血親,滅人族根,所有宣傳種種災難、地獄學說,都是變相剝削底層人民,愚弄人民,讓人去信奉他們的“佛祖說”。
最讓人痛恨的是,底層之人本就困苦,還要將其對生活最后的一點期望化作來時福報進行壓榨,什么鳥宿命論,一把把枷鎖套進他們的脖子。命運本就無常,都在自己手里,而他們非要將這世間變成他們想要的宿命,不準人民反抗,只能信奉他們,皇權更是樂見此成,啃食民脂民膏,又何曾管過萬民死活!
“阿彌陀佛,佛門不談國事。蕭施主,今兒你要不對老衲不滿,請去別的寺廟問問吧。”長空大師拿蕭四狗真沒轍了,不再和蕭四狗辯論,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去了佛堂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一本《金剛經》,敲著木魚,一心一意地念了起來。
隨后兩個小沙陀出來了,非常有禮貌地攔住蕭四狗夫婦倆:“二位施主,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