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單間病房內,刁朗像是個dod娃娃似的,安靜的躺在那里,精致的臉蛋上,沒有一絲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血的蒼白,即使這樣,也沒有給主人減弱他的美貌,反而有一種頹廢病態的美。
病床的床頭柜上,擺著一個生命體征監護儀,屏幕上的四行動態圖,顯示著病人目前的狀態已經平穩,只是還沒有醒來罷了。
家庭用品爆破的聲音,男人女人吵架的聲音,年幼的自己想追上媽媽時,井千雁卻回過頭,然后給自己一個失望又無奈的笑,
“你的爸爸,給你找了新媽媽。”
“媽…”最后的一句媽媽,年幼的刁朗始終沒有叫出口,只是啞著嗓子,說給自己聽了。
心里的壓抑,讓刁朗一陣煩悶…
冷沉坐在刁朗的病床旁邊,眉頭緊鎖,到現在他還記得,尹致遠的那一聲,“刁朗受傷了。”帶給他的震撼有多大。
醫生說,那個飛鏢刺到了刁朗的后心處,僅僅就那么不到兩厘米的距離就會打重要害,可想而知,那個人是真的想至刁朗于死地。冷沉看著刁朗已經消腫的臉頰和脖頸,大手不由得拂了過去,耳邊依舊回蕩著女兒的話。
“爸爸,刁朗哥哥是為了不讓我受欺負,才被壞人給弄傷了臉。”
冷沉知道,當年的事,并沒有完,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能連累到刁朗的身上,更可怕的是,后心上的那一鏢。
如果那個飛鏢打中了后心,那冷沉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和他的家人交代。
冷沉想著心事,突然感覺自己的手上一涼,原來是刁朗的淚。
他在夢里哭了。
“醒了?你已經超過麻醉后的六個小時了。”冷沉說著話,用紙巾幫忙擦拭刁朗臉上的淚,天知道,在刁朗沒有醒來的這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里,冷沉的心有多緊張。
從刁朗被送進急救的手術室,一直到術后麻醉未醒來,冷沉的一分鐘恨不得就是一年。
“我,啊…”刁朗想起來,結果被背部的傷給牽扯到,一陣痛感,讓刁朗重新倒回到床上。
“你要干什么?”冷沉把刁朗輕輕按到床上,語氣透著一股溫柔。
“我怎么了?”刁朗用手按住額頭,那股被張和旭下藥的痛感其實已經消失了,現在的,是一種麻痹的疼。
“你受了傷,做過外科手術。”
冷沉的提醒,算是讓刁朗回想起之前的事。
“那,冷從夢呢?她怎么樣了?”刁朗當然不會忘記那個性格潑辣的小女孩。
“他只是受了驚嚇,沒事的。”
聽到冷沉這么說,刁朗的心平穩了很多,不管怎么樣,這次的傷不白受。想到這里,手也跟著拂上了自己的右側臉頰,他的這個動作,讓冷沉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快一步說道,
“我找皮膚科的醫生看過了,這種程度的紋身是可以洗掉的。”
冷沉既然都這么說了,刁朗便也沒有跟著多問。提到這個可惡的紋身,刁朗還能想起來張和旭的那張討厭的臉,還有那個叫承志的男人,刁朗那時因為被藥物的作用,疼痛導致的視覺模糊,但現在也能想起那個男子大概的輪廓。
刁朗不懂那個男子為什么會幫自己,現在還能想起,他那時給自己上藥,他還說,這種藥膏雖然不能緩解紋身藥物的帶來的疼痛,但出去后,可以讓紋身洗得輕松些,張和旭給自己用的紋身的藥水,不光是那種劇痛的,還是不能洗掉的。
真可惡。
“感覺怎么樣了?”
“…沒事的…你的手機借我用下好嗎?”刁朗的手機,早就在張和旭的部下在綁架自己時,不知道弄丟到哪里去了,所以只能管別人借了。
刁朗接過冷沉的手機,給家里打了個電話,直接告訴奶奶,說他出差了,他不想讓奶奶知道自己遇到這樣的事,尤其是她的身體現在還不好,等自己能出院了,再回家也不遲。
刁朗告訴奶奶他要出一個星期的差,告訴她不要擔心。
刁朗簡單的聽冷沉說了自己的傷勢,便知道了這次住院的時間肯定不會太短,自己能在那種藥物的作用下,平安的醒來,已經很幸運了。除此之外,他想得更多的,是住院費的高額…
刁朗自己就是醫學生,醒來后,便要把止痛泵給摘掉,因為那玩意對身體沒有什么好處,他很配合的接受治療,最早的時間下床活動,讓自己快點恢復身體。
這里的環境,刁朗不喜歡,雖然自己是醫學生,但要是以患者的身份出現在這里的話,這感覺并不好。這幾天里,刁朗會時不時的給奶奶打電話問著家里的情況,穩住老人的心。
而自從那天冷沉出現過一次后,刁朗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身影。不過,刁朗很感激,冷沉能這么細心的把自己安排在同濟醫院,也就是奶奶住院時的醫院,因為這樣的話,自己和冷沉的事,不會被單位的同事知道。
還有,冷沉安排了專門的營養師給調配的餐食,醫生按時給自己做外科換藥,護士也有精心的護理輸液。
因為冷沉知道刁朗的手機丟了,便臨時給他配了一個,還是以前的那張卡,刁朗在冷沉不在的日子里,看看手機網頁,最起碼不至于那么寂寞。
突然有一天,他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在電話響起的那一刻,刁朗以為是媽媽在關心自己,但在下一秒鐘,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的很蠢,自己受傷的事,除了冷沉和尹致遠之外,好像真的沒有誰知道了。
結果事情真的不出刁朗所料,井千雁的電話是在責怪他那天沒有按時出席那天的晚宴,而刁朗給媽媽的回應,則是因為公司臨時給安排的緊急出差,包括手機丟掉的事,也和媽媽講了。
雖然,在給井千雁的解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假的,但手機丟掉后又臨時配的,還有,因為有緊急的事,不能參加媽媽的家宴,也是真的。
刁朗在掛斷了和媽媽的電話之后,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努力的告訴自己,媽媽的聲音比以往溫和了很多…
這天晚上,刁朗覺得身體好多了,便在醫院的走廊里來回走走,當做是鍛煉了,在休息區的一旁是一個報紙的架子,刁朗回過頭便看到了一個最新的財經雜志,他向來對財經類的事不關注,但因為刁朗這些天以來,一直都是憋在醫院里,覺得無聊的很,便隨意的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
結果在翻到了其中一頁時,那上面的一條不大不小的新聞,引起了刁朗的注意。
金童玉女:冷氏企業總裁,有望和龐佳市市長女兒喜結連理…
這新聞,刁朗其實是不想看的,但不知道為什么,越是不想看,越是心痛,就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手,去翻看著雜志的彩頁,不知不覺中刁朗竟然把那新聞看完了,然后把雜志重新放到書刊架上,整個人像是麻木了一樣,回到了病房。
難怪,冷沉在自己受傷之后,只是出現了一次,照這么看來,冷沉能出現在醫院里陪著自己,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更何況,他還把受傷的自己,在醫院里給安排得這么好,按照常理來講,冷沉做的已經很好了。
雜志上,是冷沉和一個相貌文靜的女子在一起,雖然在兩個人的眼睛上給遮蓋了黑色的橫條,但那種東西,可有可無,稍微細心些,就不難看出二人的容貌,他們倆去了香港選東西,不知道冷沉是不是也和自己那樣,給她選首飾,和衣服,也會為她溫柔的整理衣領…
只要閉上眼睛,刁朗的腦海里就會浮現出自己想象的,他們二人相處時的畫面,那女子是在國外修提琴的,就連學習的專業都那么極具藝術氣息,雜志上還報著,冷沉陪那女子去她的專人演奏會,據說好像是全國巡回演奏會。
照這么對比看來,冷沉已經對自己很上心了。
當這樣的想法出現在腦海里時,把刁朗自己給嚇到了,什么時候出現這樣可怕的想法?
究竟是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學會嫉妒一個女子的感情了?還是說,自己的臉花了,情緒變得脆弱?
想到這里,刁朗把手機拿出來計算了下住院的時間,原來已經一個星期了,想起自己背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想要出院,他又拿出鏡子,看了下自己的臉頰,因為被紋的,只是初步的線條,而且,右側下臉頰部位的,脖子上可以用高領的衣服遮蓋住的。
刁朗聯系了醫生,了解到紋身部位的情況后,他要求醫生現在就給安排洗掉,然后,他想出院。
自己再怎么想出院,是不是也得把臉給處理好?當刁朗的主治醫師,聯系好了皮膚科的醫生后,身體恢復不錯的刁朗便洗掉了紋身圖案,醫生說,還好紋得只是初步的線條,等到日后紋上了顏色還有細致的圖案時,就沒有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