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在刁朗的身側擦過后,掉落在地板上,發出一陣不大不小聲音,但在這個安靜的總裁辦公室里,卻顯得很突兀。刁朗一直認為自己還是屬于那種比較有涵養的,但現在眼前發生的一幕,真的很難讓他在繼續保持沉默。
他轉過身,平靜的看著翁向薇,
“翁小姐,作為一個演奏家,一個龐佳市市長的千金,您這么做,真的太過了。我年紀輕輕有了孩子,那是事出有因,而你現在的作為,只能證明市長和市長夫人,教養無方,才辛勤的培育出你這樣外表文雅,但內在如此讓人咋舌的女子。”
刁朗說完,用手拈下了粘在自己衣服下擺上的茶葉,然后扔在了煙灰缸里,接著朝翁向薇說道,
“翁小姐如果真的那么的賢惠的,那么就幫你心愛的沉,把這里的打掃一下吧。”刁朗拿著剛才已經被冷沉簽過字的文件,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一席類似教訓的話,讓冷沉和翁向薇都愣住了,似乎誰都沒有想到,一個看似風騷而又無所能的男生,能說出如此有力度的話,站在辦公桌后面的冷沉,唇角微微上翹,看來,剛才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了。
不過,看到刁朗彪悍的樣子,冷沉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你…”翁向薇如同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然后轉過身朝冷沉哭訴道,
“沉,你看他啊,這么欺負我,敢頂撞我,這樣的員工,你留著他還有什么用啊?”翁向薇拉著冷沉的衣袖,微微搖晃的說著。
“他已經降職了,也受到了該受的苦,你就不要再說了。”冷沉最不擅長女人對自己的這種糾纏,而且,自己也不是沒有給她答復。
“…”翁向薇見冷沉態度強硬,便也沒有再繼續說什么。
翁向薇很乖的,坐到了茶幾旁邊的沙發上,然后用紙巾擦著眼淚,冷沉見她緩和了點,然后拿起內線電話,讓秘書送來一杯熱咖啡,然后朝她說道,
“等我一會,下班后我陪你。”冷沉的一句安撫的話,讓翁向薇點了點頭,然后安靜的在那里等了起來。
她時不時的看著冷沉繼續辦公的樣子,心里總是無法忘記刁朗,她知道,冷沉口中說給他降職,事實上,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舍不得他離開這里。
其實,翁向薇不經常來到冷沉工作的地方,如果讓她知道,年前忙的時候,冷沉把刁朗都調到了冷氏的總部,那翁向薇的這個年,估計過得還不如之前的那個好呢。
刁朗從冷沉的辦公室里出來后,獨自到洗手間,洗了把臉,他也想讓情緒平穩些。
萬萬想不到,爸爸和有錢人家女兒生下的孩子,竟然如此的沒有教養,現在想想,翁金闊這些年,估計過得也不是很好,雖然他表面上風光無限,但只要稍微想想,靠女方家挺起來的門面,自然有他的弊處。
刁朗回到了辦公室,把文件交給了周文棟,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剩下的那半杯有些冷了的咖啡都喝掉,然后腦海里,還是會不自覺的想起,那時翁向薇嬌滴滴的環住冷沉的脖子,那親昵的樣子,就像是個撒嬌的貓咪一樣。
雖然心有點煩,但時間過得還是很快的,當同事們都開始收拾手頭上的東西時,刁朗也跟著同事一起下樓,因為都是乘坐員工的電梯,刁朗也不用擔心會遇到冷沉和翁向薇,只是在到了大廳的時候,刁朗想起該給家里打個電話,問問奶奶家里要買什么,這樣一來,就不用她親自下樓了。
刁朗在一樓大廳里,跟奶奶聊了幾句,說好了給家里買點水果和蔬菜回去,然后刁朗便掛斷了電話,剛要邁出辦公樓的大門時,就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在自己身后響起。
“刁朗哥哥,在給男朋友打電話嗎?”翁向薇挽著冷沉的手臂,出現在刁朗的身后。
讓刁朗感覺一陣陣的心煩,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不是一般討厭,怎么哪里都會有她?
但刁朗覺得在這么多下班同事的面前,又不能太過分,便淡淡的答道,
“家人。”
翁向薇好像不想放過刁朗,她眼奸的看到了他耳朵上帶著的那個耳釘,便問道,
“你的耳釘好漂亮,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
翁向薇說完,還朝他露出一個很完美的笑,和下午在冷沉辦公室里那狼狽的樣子,還真是大不相同。
而且,刁朗有一種同情,他同情這個女人,因為她的情緒,已經完全被冷沉左右,只要冷沉對她笑那么一下,那么翁向薇就會馬上的不知好歹,現在看看,也覺得這個女人挺可憐的。
看到翁向薇那天真的笑容,刁朗真的好后悔,當時怎么就沒把那散落在地板上的茶撿起來都扔到她的臉上呢?
她的話,明擺著就是在問自己,這么貴的東西,一定是那個男人送的,但刁朗目前還真就沒那個心思和她閑聊,便微微露出一個笑,朝她回答道,
“朋友送的。”
“哪個朋友送的?”翁向薇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讓自己變成了一個讓人討厭的婦人。沒皮沒臉的追問著。
“冷總!你高貴的未婚妻,怎么凈說些讓人厭惡而且都低等的話?”刁朗真的有些受不了這個女人了,以前,他是真的好怕丟了這份工作,而現在看來,只要翁向薇在,自己就不會順利工作,搞不好很快就會被解雇,而解雇的原因,絕對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她無法容忍自己的存在。
這樣的工作,再強求也是沒有的,所以,刁朗也不想總是一味的躲避。
刁朗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沒錯,自己的確是對冷沉,有了某種不該有的感情,但感情歸感情,絕對不能拿自尊來抵消,不管自己這個做“父親”的身份是怎么來的,冷沉之前那么對自己,也不見得都是對的。
看著刁朗離開的背影,冷沉突然什么心情都沒有了,滿腦袋想的都是,刁朗剛才在給誰打電話?他耳朵上的耳釘,是誰送的?其實不用翁向薇提醒,他在年前就看到了,只是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而且,那時,也是剛知道刁朗有孩子不久,他也懶得去問。
但這回,讓翁向薇問出口后,再結合刁朗剛才打電話時的神態,卻結結實實的,讓冷沉心情亂了一把。
那個耳釘可不是誰都能送的,識貨的人,都知道,那可不是刁朗這種生活水平的人,能承擔得起的消費。
“沉…”翁向薇漂亮的臉蛋,瞬間又變得扭曲起來,她今天總是被刁朗吃癟。
“你別說了。”冷沉說完,便大步的往外走,心情全都亂了。
翁向薇見冷沉的樣子,是真的心情不好,便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跟著冷沉走到車前,就問道,
“沉,我們去哪里?”
“小薇,你還是回去吧,我現在心情不好。”冷沉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爆發。
冷沉說完,直接打開車門,干脆都沒有給翁向薇留縫隙,直接關好車門驅車離開了,留下翁向薇一個人在大門口。
冷沉直接把車開回了自己的公寓,然后上樓,開門。
腦海中無數次幻想著,門的另一面,是刁朗在里面忙碌著,客廳的電視機播放著自己愛看的財經欄目,而茶幾上,總是擺著養胃健脾的花草茶,這一切,仿佛都發生在上一秒。
冷沉換好鞋,看著房間里安靜的一切,他來回的在廚房,客廳,陽臺,還有臥室里走著,視線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變得這么離不開他。
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開始,很多習慣,都已經被刁朗給自己養成了。尤其是看著那平整卻沒有一絲溫度的大床,冷沉知道,自己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很久以前,只是拿這里當做旅館的一樣的日子…
只是,冷沉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他很亂,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明明放不下他,可現在事情的發展趨勢,每一個,都是和刁朗逐漸的走遠,要是想再讓他回到自己的身邊來,希望太渺茫,而又不切合實際,尤其是刁朗的孩子…
這一晚,冷沉把刁朗之前,留下這里的手鐲放到了自己的枕邊,找尋著手鐲前主人的氣息,才漸漸的入睡。
這天下午,刁朗像之前冷沉說的那樣,每天兩次到他的辦公室里送花草茶,只是單純的送茶,沒有多說一句話,但刁朗能看出來冷沉的面色有些憔悴,但不明顯的。
心里微微有些痛,但轉念又一想,冷沉的事,自己何必這么關心呢?人家有未婚妻。
剛從冷沉的辦公室里出來,便接到了承志的電話,刁朗這么久以來,好像除了家里打電話之外,就是接到承志的電話,心情才會好些。
承志也沒什么事,只是覺得自己不忙了,就想聯系下刁朗,想見見他,找他一起吃東西,再隨便逛逛,他很貪戀和刁朗在一起的時光,為了不給他增加壓力,他不敢帶刁朗去太高檔的餐廳,只能去一些小餐館,然后再給他買些零食,就像是高中生情侶似的。
承志和刁朗約好了,下班來接他,然后一起去小飯店,而且,刁朗也很想借著承志的順風車,去大超市給家里買些東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