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大人實在是太心急了。
飯冢太郎回到家中后依然在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他先是對著供奉的本尊佛拜了拜,緊接著琢磨電站的事情。
黑無常大人給出的時間未免也太緊張,這才七天的事件哪有那么快就找出來合適的電站。
咬牙思慮了一下,飯冢太郎打電話呼來了貼身秘書:“北陸地區的水電站準備情況如何?”
“欸?不需要在南米洲或者馬來尋找嗎?”秘書沉吟了下,面色稍稍有些困難,“如果是北陸地區的話,調度等各方面工作還需要稍微等待幾天,因為牽扯到了……”
飯冢太郎皺起眉毛,頂級豪門養成的氣勢壓到秘書身上:“盡快!事不宜遲。”
“是,是。”
石崎俊平的復活看得飯冢太郎心頭火熱,黑無常大人復活石崎俊平絕對是做給自己看,只要自己和黑無常打好關系,那么死后復活這種天大的好事……
摩擦著被黑無常刻下咒印的皮膚,飯冢太郎仿佛看到自己成為永生不死政客的美好光景,等到秘書匆匆離開后,他對著咒印虔誠道:“黑無常大人,一定會盡快完成您說的任務。”
如今臺上的首相不可謂不強力,再有幾天的時間就能成為島國累計任期最長的內閣總理大臣,不過任期最長又如何,飯冢太郎明白自己沒有父祖輩的才情,但像自己這樣活得最久才是政治上最大的贏家。
房間中供奉的藥師如來閉目不言,無心斥責面前這名絲毫不虔誠的信徒。
“也不能忘記如來。”好生念叨了一會黑無常大人,飯冢太郎又看到供奉的藥師如來像,他臉色一抽,這才發現自己在佛前做出了多么失禮的事情。
島國佛教氛圍濃厚,大人物家中供奉著佛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況且大阪巨佛事件才過去沒多久,雖說佛教并無與官府合作的超凡,但誰也不能否認世上無佛,舉頭三尺真的有神佛。
反正多少信一點,這樣事到頭來再抱佛退也不顯得突兀。
“弟子剛才真是失禮了。”對著藥師如來鞠躬行禮一番,但看著佛像不喜不笑的表情,飯冢太郎心中還是沒底,他干脆從地上站起,三步兩步跨到宅邸外。
這樣道歉似乎還不夠誠摯,要想讓佛陀原諒果然還是要做出更實際點的行動。
在飯冢家工作了不知多少年的司機早就已經坐在車上,幾名司機輪班倒二十四小時等候家主的命令,坐在后排的飯冢太郎整理了下儀表:“去西福寺。”
司機沉聲點頭,穩健的點火起步:“是。”
西福寺是世田谷區的古剎,建立年代久遠,供奉的正是飯冢家中的藥師如來,雖然看起來寺廟都不顯山不露水,但其實每個設立在核心區域的寺廟神社都和東京名流有些許關系。
況且寺廟主持放在幾百年前也是名流的一份子,現在雖說稍有遜色,可也個個是土豪。
西福寺正是如此,乃仏教名門真言宗的寺廟,傳承上百年,就連寺廟內種植的樹木都很有一番來頭。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廟內僧人虔誠念經,還有不少信眾坐在椅子上跟著低頭念誦,這些都是寺廟的金主,死后的供養費都要從他們身上掏出。
便宜的百萬,貴的千萬,每年再奉上管理費。
而在本堂后的小偏房內松岡住持正坐在地上,面前的小案板上有香茶熱氣裊裊,住持身穿袈裟戴著眼鏡舒眉展眼。
“松岡住持,這件事于國于民都是好事,也是我佛教弟子應當所為的善事。”
帥氣和尚沒有動面前的茶杯,他嚴肅低頭陳述著在流浪漢群體中發生的怪事。
失蹤故事有從流浪漢群體中聽到的版本,也有和尚自己的合理揣度。
“法師不用急切,您先抬起頭。”松岡住持啜了口茶笑道,“你是說眾多流浪漢無故失蹤,警方也并不受理,是嗎?”
“是的。”和尚實在無心去喝茶水,哪怕是再香濃的茶葉此時此刻到了口中都索然無味。
流浪漢們的失蹤與日俱增,失蹤數量達到了可怕的地步,這些人究竟到哪去了?而和尚沒有明說的是,就在他追查失蹤案時還有幾名特殊人員暗中找上自己,命令自己不準再向下追查。
說是特殊人員,但和尚明白這些人都是在暗地里監視自己的公安警察。
像自己這般組織沖撞皇居的犯人,哪怕放出來也肯定在公安的監視名單上,情報部門對一個人的監視可以持續到對方老死,能接近自己發出警告的恐怕也是公安警察。
流浪漢的失蹤和官府有關系?
和尚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略一思考全身毛發已經悚然立了起來,如果流浪漢的失蹤是官府主導或者官府在背后推動,那持續向前探索的自己,又會招來怎樣的結局,官府能夠讓流浪漢失蹤,再失蹤一個稍稍出名的和尚也并非是大事。
會有生命危險,會失蹤,會死。
要退縮嗎?
當然不!
帥氣和尚眉頭上挑,眼中雷起。
揮刀入迷蒙,斬斷三涂!
“只是小僧幾人的話,很難讓官府重視這樁事情,還望松岡住持能略施援手,如今天下已有佛陀降世,正是時機啊。”
和尚可是知道西福寺不顯山不露水,實際背后卻有上層大人物,能說服西福寺出手的話,說不定事情就會出現轉機。
只是西福寺住持一杯茶水喝完也沒有回話,而是眉頭緊皺像是十分的為難。
他那一雙讓無數信眾安心的眼睛充滿了惻隱之心,良久后才為難的道:“這……我們小小寺廟幫不上什么忙啊,況且我們佛家凈土,還是少參與官家的事務好,天下紛亂,佛門凈土要堅持本心,隨緣消舊業,更莫造新殃啊。”
因為三言兩語就讓西福寺強出頭,家大業大才更要小心,普度蒼生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官府去做吧!他們西福寺能普度下自家產業就很不錯了!
新殃?
和尚怒從心生,救人的事怎能說是禍事,不過為了救人他還是強行把心中不滿壓了下去。
和尚又接著懇求了半天,不過西福寺的住持依然是為難著拒絕,直言自己就是普通的小小寺廟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已是食時,法師且留下來讓我等招待一番吧。”看著鐘表時間,松岡主持心中略有不爽,這個游方和尚竟然在寺廟里磨了兩個小時。
“啊,不了。”和尚站起雙手合十欠身道,“小僧還有些事情。”
“那就讓老衲送您到正門。”
“真是多有叨擾了。”
站在正門后看著帥氣和尚離開,松岡住持阿彌陀佛一聲。
“師傅,那和尚是哪座寺里的法師……”
一名弟子湊到松岡住持身旁問到,他三十出頭的模樣,要比松岡住持與帥氣和尚都年輕不少。
“哪座寺里的?”松岡住持喃喃了聲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這游方僧是哪座禪寺里的僧人。
只是在東京游蕩了好些年頭后,所有寺廟都知道有這名帥氣和尚的存在,東京雖大,寺廟雖多,但也都被這游方僧用腳親自丈量完,至于歸屬于哪座寺,甚至是什么派別都一概不知。
“那他還真是一個怪人。”弟子搖頭晃腦的疑惑了聲,認真去為善男信女們準備素食。
松岡住持也正準備離開,不過接了個電話后他立馬又挺拔的站在寺廟門口:“嗨依,哈哈,是。”
“你趕緊讓師兄弟們整理好儀容,大人物……有信徒要到了!”松岡住持糾正了下口誤,不管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都是信徒,沒有區別,沒有區別!
一輛定制的黑色雷克薩斯在街道上緩緩行走,雖然沒有夸張到掛國旗,但路上的車輛看到高級雷克薩斯時還是下意識讓了讓車身。
帥氣和尚沿著路步行了一陣,心中還是有排解不掉的煩躁憂慮,他有些憤怒的想用鞋踢電線桿,不過剛抬起腳和尚又立馬放了下去。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電線桿是無辜的,電線桿是無辜的。”帥氣和尚低頭開導了自己幾聲,“不可嗔。”
這樣勸導自己直至心態平穩后,帥氣和尚雙手合十對著電線桿道:“阿彌陀佛,施主,實在是抱歉,小僧剛才居然遷怒于你。”
僧人對著電線桿行禮的模樣看的路人肅穆不已。
這百分百是電線桿旁邊死過人,所以僧人才來超度。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一個提著菜筐的家庭主婦從一旁歪著身子匆匆走過,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彎腰拜手。
“怎么了?”帥氣和尚表示完道歉后茫然的看著周圍,路過行人為何都朝著電線桿拜手?
“難道這里死過人嗎?”抬眼看了看三四層樓高的電線桿前往,和尚又干脆念誦起往生咒來。
周圍的鄰里真是好人家啊,出事之后路過此地還沒忘記尊重亡魂。
若是人人都有如此素質,何愁不天下大同啊。
就在和尚感慨時,黑色雷克薩斯緩緩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