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白色的光華,從路燈桿頂端乳白色的球罩內,灑到了公路上。
一列沙暴生產的汽車車隊,正朝濟緇城外孟虹所隱居的莊園駛去。
車內白浩歌打著哈欠,他懶散地用手腕抵著自己的腮幫,此行他是為了商談沙暴和蓬海之間的合作事宜。
整個車隊中有六輛車一共十個人。坐在白浩歌身邊的是融塑,他正展開領域,戴著頭盔通訊,對接孟虹莊園那邊的情況。在通訊中,他正在和那邊的工作人員確認,十個小時前己方在那邊寄放的機械集裝箱是否運行正常。
融塑二十歲,是在今年四月,法脈達到了長城的標準。
而他這樣的情況在東海融氏工業中不是孤例!
近一兩年來,沙暴集團內新融氏一共有三十七位成為長城!如此祖墳冒煙的情況其背后有兩點原因。
1:五年前跟隨融絕宕東進的兩百名年輕人本來就是家族的種子選手,意圖在東邊重新建立家族,其根基和心性都是極好的。
2:白浩歌這位權璽與融絕宕合作梳理了這些弟子的法脈,而白浩歌指導這些弟子定體術,以及法脈培訓的時候,蘇鴷光靈一直都在,且有時候甚至直接讓白浩歌放開控制權,手把手的教。
37名長城,實在是驚世駭俗了,也只有初始設計槍焰家族法脈的家伙,才能教出來這么高的晉級率。但是,趙宣檄并不知道。
為了不破壞沙暴集團內的平衡,融絕宕和白浩歌是故意對趙宣檄進行隱瞞。至于原因——
融絕宕的想法:無論未來大陸局勢如何變化,工業技術都是這個世界上鐵打的敲門磚,融氏是不用像趙氏那樣糾結大陸局勢的,所以融氏未來必將重返東大陸。
但融絕宕對趙宣檄看得很清楚,明白趙宣檄是一位獨裁的主。
盡管現在融氏無意撼動軍事權威,但是只要展現出能撼動的可能,必然受到趙宣檄猜忌。與其引起趙宣檄不安,還不如不說。
至于白浩歌呢,白浩歌純粹是覺得自己蒙趙宣檄是應該的!和筆仙一起知曉一些秘密,然后一起瞞著趙宣檄,能讓白浩歌發自內心的愉悅!
當融絕宕提出要保密的時候,白浩歌還特地把蘇鴷喊出來。
當時白浩歌用豐富表情對蘇鴷(筆仙):“你看,可不是我想要蒙趙宣檄的。這主意不是我提的,你看嘛!是這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提的。”
當然內心獨白也同樣豐富:“這可不是我逼你一碗水端不平,你看看是別人(融絕宕)也防著他。”
話題回來,回到車廂中。
白浩歌悠閑地倚在車椅的靠背上。
融塑則以對待老師的尊敬態度說道:“師傅,蓬海國內現在情況很混亂,您不必親自來。”
白浩歌止住了融塑,指著報紙上的內容,只顧問自己的問題:“你認為這兩派誰會贏?”
融塑欲言又止,最終順著白浩歌的問題思考了一番:“主戰派表現的聲勢浩大,一副能贏的樣子,可這是虛假的。”
白浩歌支起了身體說道:“不錯,眼光很犀利。”
融塑說道:“老師你過譽了,國家根基在于兩點,1.軍隊等暴力組織,2.工廠和農田等生產組織,這是我們家族在蒙學時候,就灌輸的概念。”
白浩歌嘴角撇了撇低聲說道:“自小就喜歡給人說這些東西,還真符合某人特色。”
融塑裝作沒有聽見。——融塑以為白浩歌說的融絕宕。
白浩歌笑著撓一下頭,繼續問道:“你認為主戰派多長時間會被打下來?”
融塑說道:“不清楚,這取決于蓬海上流貴族們的決心,他們橫掃這些主戰的少壯派其實很容易,但是現在的主和派未必就是真主和派。蓬海的政客們想以國內壓力為由,在對外談判時候多索要一些利益,畢竟寒山和玉群比蓬海更靠近太云,更加急迫,蓬海人自認為能在未來的聯盟中多要一些東西。”
白浩歌驚疑不定地瞅了瞅這個只有二十歲的年輕人,然后問道:“這也是你們家族啟蒙教的嗎?”
融塑:“不,這是我在《圣槍傳》中獲得的感悟。政客們顧忌的是自己的利益,如果沒有確切的擔保,他們的話九成是為自己的利益作掩護。”——《圣槍傳》,為塵迦所著,記錄槍焰秉核事跡。
聽到這,白浩歌臉上斂起笑容,心里默念道:“沒有確切擔保,掩護!?”此時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筆仙。
然后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某些想法甩開。白浩歌不是不懷疑筆仙有什么不良想法,而是現在不愿意懷疑筆仙是壞的。
白浩歌抬起頭,調節好情緒應和融塑的回答:“說的沒錯,政客的鬼話不能信,但是我們不能不和那幫公卿打交道……”
‘咯吱’車輪摩擦的噪音,猛地剎車,讓白浩歌頭向前一傾斜差點咬了舌頭。
白浩歌抬起頭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推開車門下了車,看著前面被撞倒的人,白浩歌愣了,被碰到的人踉踉蹌蹌動作很僵硬,仿佛關節卡死了。
這一眼看清楚那個被撞的人是女身著男裝,而且衣服內是機械服,在撞擊中精密關節出故障,一些齒輪傳動出故障,所以運動中不自然,此時若細細傾聽,其手臂抬起放下時,有“咯吱”零件卡死的聲音。
白浩歌只能走上前,做出紳士的樣子,對捂著自己手臂的女孩伸出手。并說道:“喂,增力服故障,不能硬掰,要不先上車吧。”
曹玉衡望著白浩歌眨了眨眼睛,然后,就信任了!
當玉群的使者孫萌帶著敫激返回使館。
這位玉群來的女性大使,震驚的發現了此次兩國和約中,充當和親的‘工具’沒打招呼就走了。
尤其是,蓬海近來新興的少壯派,敫激表現得很迫切地想要拜訪公主殿下,已經到達使館的時候,公主竟然不在家!
雖然知道敫激的迫切急色。
但孫萌為了兩國能夠達成盟約不得不提前“上菜”。敫激是敫露珉的子侄,孫萌這位宮廷來的女官確認了這一點,才認為敫激此時能做主蓬海政事。
孫萌暴怒,在處罰數個仆人后。檢查公主房間后,發現公主穿的是三號機械服,而這套機械服中有定位器。
他們隨即升空了無人機,而無人機在發送電訊號后,收到了定位器的回應。
再攤開地圖一看,在濟淄鬧市區邊緣一個私人莊園中。
孫萌不清楚這個莊園是蓬海的哪一位人物。她目光有些遲疑且擔憂。——旁白:“擔憂公主被綁架,被無慘然后徹底跌價。”
而敫激似乎是認得莊園,輕笑了一聲,冷然說道:“很好,是這里,我早就想要拜訪她了,現在這個理由實在是太棒了!”
在孟虹的莊園中。
作為沙暴集團的代表,白浩歌已經趕到孟虹這邊,在和孟虹互相問候后。
孟虹作為中間擔保人,打開了房間內的遠程通訊器。
在通訊界面的那邊,是正在等待會談開始的敫露珉和十幾位蓬海公卿。
“一年前的沖突,是一場嚴重的錯誤,這個錯我由衷地向貴方道歉。”敫露珉說出了這個遲到了一年多的抱歉。
而隨后田家也對孟虹進行了賠禮。能讓公卿們這么低頭的自然是國內外惡劣的局面。
內有少壯派奪權,外部有太云強兵,如果還不能和沙暴達成妥協,解決法脈修復的合作問題,蓬海的公卿就會走上絕路。
白浩歌拍了拍手,打開了蓬海送給孟虹的禮盒。拿起了一把鑲嵌多枚天然寶石的鉑金長劍,好奇的瞅了瞅,隨后順手放在了火焰上。
這把長劍據說是圣帝時代的神圣之器。
鉑這種金屬很閃耀,比黃金還穩定,普通的金屬在火焰灼烤下會形成氧化膜失去光澤,而鉑金長劍在蠟燭火焰上灼燒幾十秒,白浩歌用紙抹了一下,依舊是閃閃的金屬光澤。
這件鉑金長劍是蓬海還是君王時代,田家君主的軍權之器。
見劍方可調兵,性質如地球上的虎符。
雖然現在沒有實際意義,但是在數百年來其他家族求見而不得。而今天田家將這把長劍拿出來作為對孟虹的賠禮,已經是足夠謙卑了。
白浩歌把玩這把圣器,然后禮貌地遞還給了孟虹。
孟虹雙手接過這把劍,抓出一把長發,用長劍一割,將這一縷長發和劍同時放進劍匣,然后將劍匣向外一推。
仰起頭說道:“所有恩怨一刀兩斷。”田家家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是忍住了,沒有發作。
田家的休書曾經是對孟虹的羞辱,而現在孟虹用一縷頭發和圣劍放在一起拋出,等于將羞辱還給了田家。后世閑人,一定會對這種事情津津樂道。
敫露珉這時笑著接過了話題:“妹妹你的心結已經結了,那就不用在這么清苦的地方苦捱了。魚腸部最近混亂得很,能過來幫我嗎?”
現在丟臉的反正是田家,敫露珉可不會讓田家說話來破壞氣氛。上層公卿們徹底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白浩歌見到談判的氣氛已經到了,輕笑著對孟虹點了點頭表示:‘沙暴港口現在對蓬海公卿的態度非常滿意’。雙方開始就每年法脈修復的名額開始了討論。
而此時就在,孟虹所在莊園的偏院中
負責安全警戒的融塑,正和曹玉衡在一起,這位外出的公主殿下興致勃勃地看著假山流水,對著鳥兒和松木的種類進行評論。
曹玉衡:“北極松,生長于北方極寒地帶,十年一寸,木質極為堅硬,被譽為風骨極硬,嗯,這里的主人,是想表達自己剛正不屈。”
曹玉衡扭頭看著在做筆記的融塑,疑惑地問道:“你在寫什么呢?”
融塑抬起頭,老實地說道:“我是在記你說的重點。”
曹玉衡如同天鵝一樣,張望伸頭露出的潔白的后頸,讓融塑臉上一紅。曹玉衡抬頭眨著眼看著融塑,好奇地問道:“你和女孩見面,都是把她們的話記下來嗎?”
融塑臉上一紅沒有承認,合起本子快速放回了衣襟中。曹玉衡噗嗤一笑伸出手指對融塑額頭點了一下說道:“你是想和我說話,卻不知道說什么對吧。”
融塑迅速否認道:“沒有,我是盯著你,讓你不要在這里亂跑,這里的主人喜歡清靜。”
曹玉衡瞅了瞅周圍的環境,說道:“才不是呢,這里的主人是在蔑視權貴。”
融塑愣了說道:“你怎么知道。”
曹玉衡捂著頭說道:“這個庭院是青蓮濯世的布局,擺出這個布局的人,是對臨時求賢君王的諷刺。這是常識啊。”
融塑抬起左拳頭,嘴邊輕咳后,說道:“你知道水在多少攝氏度可以達到同時沸騰和凝結的三項態嗎?白銀在多少度的時候導電系數為零?”看著一臉懵逼的曹玉衡,融塑無奈地攤了攤手,搖頭說道:“這些是常識啊。”
曹玉衡愣了愣后,咬牙頭一偏,抱著胸說道:“哼,不理你了。”
融塑追著解釋道:“不同人群的常識是不一樣的。”
曹玉衡聽罷沒好氣地說道:“呆子。”
然而就在這時候,融塑站了起來,他的目光看著莊園外。
在莊園外一共二十四輛黑色的汽車打著大燈氣勢洶洶地開了過來,而汽車停在了莊園門口,集體將車頭對準了莊園,在刺眼的光線聚向莊園,汽車集體對莊園大門鳴響了喇叭。
來者是預備興師問罪的敫激,而現在他這到底是準備干什么呢?
他是準備立威。他的計劃是帶著人開車撞開這個莊園,將孟虹揪出來。
少壯派對孟虹的點評:“一個小家族的城池在濟淄抱著臭清高的樣子。”蓬芝事關蓬海老公卿們的利益,故不得不慎之對待。
但是目前卻不關乎少壯派的利益,對于保守派所軟弱的事情,都是少壯派想要躍躍欲試證明自己能力的地方。
這種少壯派敢賭,而且絲毫不考慮事情搞砸了會發生什么。
而且,在強勢中,只考慮自己的邏輯,在自己單邊邏輯中,對手應該失敗,那么自己行動就必然能取得勝利。
尤其糟糕的是,蓬海這幫年輕人視野狹小,只局限于自己優渥的上層生活中。
故敫激認為:孟家綁架玉群公主,人贓俱獲,只要自己一言咬定,然后快刀斬亂麻,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在喇叭高鳴和強燈光的照射下。
而在莊園內的融塑頓了頓,走進莊園內的倉庫。
倉庫內的東西是會議前兩天就送過來的,里面包括十四具龍衛兵機甲,以及一套區域作戰體系。
蘇鴷(筆仙)曾對白浩歌的教導:“皮之前,必須準備足夠多的后手,確保穩住不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