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上午9:13。沿江三個移動基地已經被全部拿下。
此時若是在四公里的高空上俯視大地,蜿蜒的大江,在朝日的照射下,猶如銀白色的匹練掛在大地上,而江南的三個基地,升起的渺渺黑云,將這片大好山河,勾出了幾筆烽火狼煙。
48個小時內,攻克河源地區鈞禹城,連克七軍。前無古人。
而在這大地上被打下的三個基地中,最西邊的那個千川天頂型142號移動基地殘骸上,熾白正腳踏其半球形雷達塔的頂端,心血來潮中做了幾分鐘的廣播體操,機械服的足腕在白色的外殼上,踩出一道凹痕。
熾白腳下的這座基地正在發出咯吱咯吱的金屬切割聲,現在,已經拿下陣地的龍衛兵們正在對基地內的重要位置進行不可修復的破壞。
這個基地的指揮官(曹其勝,職業長城)。
這位軍團長剛剛作戰的時候,領域和熾白碰了一下,因此認準了踩平自己基地的絕對是熾白。所以現在躺在維生艙前,不斷的要和熾白進行對話。
不過,熾白現在沒工夫和他廢話。此人想說的話,熾白用腳趾都能猜到,無外乎是勸說‘珍惜身份,不要做無謂抵抗’云云。
熾白一邊展開領域瞭望四方,一邊開啟頭盔上的處理界面,
界面上,一連串倒計時在不斷縮短,破壞基地,打包重要戰俘(三大上位職業者和大制造師)的工作統統都必須在十分鐘內完成。
熾白在雷達球頂端待著,一邊提示隊伍快點行動,不要遺漏戰俘,不要錯誤操控核反應堆,一邊看著南邊兩百公里外的地段。
麾下的戰士們,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已經處于一種迷醉的勝利感中
熾白卻知道,戰爭才剛剛開始,現在這場戰斗已經暫時解除了南線的危機,將千川上層扼殺新生起義軍的軍事計劃推遲了一個月。
準確的來說,千川的進攻計劃是被推遲了一個月,而起義軍的進攻時間富裕度僅僅是多了四天。
起義軍要是等著體量龐大的千川進攻,那肯定是死透了,千川大量移動基地向前壓制,構成密密麻麻的防御網,其體量完全能把現在力量還薄弱的起義力量圍剿掉。
現在的戰爭想要獲勝,必須步步進攻,主動推動戰爭。
對付圍剿,打反圍剿戰爭,必須運動,部隊要運動,戰略上也要運動
熾白點開面前的作戰地圖,最終將視角放到了渭水以東、太云之地西側的山巒屏障中。在六百年前以至于上千年前,太云帝國立國就是依靠著這個天險之地奪取霸業,而現在,起義軍的臥榻之側豈容身后有這么大的威脅。
下午,在鈞禹城的臨時駐扎基地中。
突擊機甲正在地勤人員的輔助下進行緊張忙碌的檢查。
而熾白,在電子虛擬會議上,對已經集結起來的第三第四第六旅團的部隊,開始戰前思想動員。
熾白看著面前的軍官們:“跟你們說實話,像崤山基地這樣的永久基地,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不想碰的。因為現在傷亡一個人,就相當于損失未來一個連隊!傷亡四十個!未來兩年我就要少擴軍一個機械化旅!
但是這個地點我不得不打。從戰略上來看,這個西部邊陲是我們后腰的一把刀,不解決這個,這將是我們致命的戰略漏洞!
獵云那邊的情況我清楚,現在他們有二十三個軍團長。
現在從沖突開始,剛剛過了二十四個小時,我算了一下他們的動員力。我們現在動手,在未來兩天內將對付他們的六到八個移動基地的兵力;如果我們繼續再遲些動手,等他們的待命基地全啟動,就是二十三個基地。
而且到時候不僅僅是他們啟動,而是四面八方一起來,我們更沒有時間來解決他們,所以必須得趁現在”
熾白將代表己方的兵棋,向西邊推動,直逼向六百年前天下數一數二的雄關:崤山要塞。
熾白將千川地圖上,太云帝國舊地的地形圖單獨標注成了藍色。一位位軍官若有所思。
這些軍官理解熾白的戰略思路,但是崤山要塞的名聲實在是太大。所以現在大多數人在猶豫,萬一攻城失敗了,那么后果極為糟糕。而現在保留勢力,萬一千川上層這個時間段妥協了呢?兩個萬一一對比,僥幸心理就出來了。
當勝利過多時,集團就會漸漸出現僥幸,嗯,左傾機會主義思想,而這時候必須要有長遠思維的個體,擔負責任,打破僥幸。
當熾白看到會議上沒有人明確贊成自己時,頓時了解了所有人的心思。因為曾經熾白自己也就這么僥幸過。
作為領導,優先要考慮絕大數人可能的心態,畢竟不可能每個人都勇敢,堅持長遠戰略的同時,主要工作就是在各個時間段闡明每一步的利害關系。
熾白趁著兩次大戰積累的威望和信譽,將所有的話直接挑明了:“我知道,有人認為有核武了可以保命,但是核武是徹底落敗局面下的保命手段。
即使徹底落敗,掌握核武雖然能夠一時之間保命,一旦這些鎮壓者確定穩定了局勢,確定我們的核武已經被清繳,就會立刻痛下殺手。
請記住,這個保命底牌是有期限的。”
談話涉及到了生死,所有的軍官面有憂色。當然看到熾白,也都開始用目光追問熾白該怎么辦?
熾白:“諸位,想要堂堂正正和他們在談判桌上談條件,那就要在掌握核武后,用常規戰把他們逼到談判桌上、需要一場常規戰做震懾。如何震懾?”
在虛擬會議上,熾白沿著東南側西南側畫了一大圈,解釋道:“在這個大外圍圈子內,我們就算消滅五十個軍團長的編制,我們依舊不能結束戰爭,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熾白目光掃了一圈后:“算了,節省時間,我直接跟你們說吧。”
熾白在地圖上,列舉了舉星、翠嶼、獵云、浙風,大大小小各個集團的名稱,
然后轉身說道:“戰爭是形式最激烈的政治沖突,這種政治沖突中,不要期待對方會輕易妥協。想讓對方妥協,必須要把握住對方的底線。
當你面對一大群敵人圍攻,你想要和平怎么辦?將他們每個人狠狠地揍到喊疼?不,沒用,你揍過之后,他們只要覺得能把你揍死,絕對會十倍揍回來。傷十敵,不如殘其一。
想要和平,你只有演示了能將其中一個人打殘,還能將最強以下的某一個、一方打死,打到失去發言權利的能力。才能要到想要的和平。”
說到這,熾白手對著地圖一揮:
“現在,我們需要一場戰役證明,我們在常規戰中,有能選擇滅掉千川任何一個巨頭集團的實力。”
隨著熾白的講解結束,熾白接下來對軍隊布置任務的過程就非常流暢。
軍隊中所有人是沉默的,但是所有人都死死地靠攏了熾白提出的作戰目標。
朝明紫馨將熾白戰前動員的話拍攝了下來,二十年后,她為這段視頻做了注解:“作為統帥,他一開始就預料到了前路各種障礙。我們就如同排隊走在迷霧的懸崖上,只能跟著拿著手電筒的他走。”
然而在開完會后,熾白接收到了一個信息。
微微搖了搖頭,又再次坐到了通訊倉中,對其輸入信息,戰甲上系統在信息快速導入下,立刻調出了剛剛作戰計劃的數據模型,然后打開蘇木的通訊界面。
沒有等蘇木在界面上發問,熾白將進攻崤山要塞的作戰方案傳給了他。
五分鐘后。
蘇木看完秩序軍即將對崤山要塞的攻擊計劃后,頓了頓說道:“甲等永久防御要塞的防御火力遠勝過移動基地。”
熾白:“是的,我做好了兩百人的損失準備。”
蘇木盯著熾白,足足十秒鐘。
熾白還是微笑應對。
蘇木手指向了沖擊隊列的最前方,熾白依舊是笑了笑。
如果是其他人要玩帶頭作戰,蘇木是不信的,但是攻破七軍的作戰中,熾白都是在正前方。再加上熾白那性格。
在對視中,蘇木最終嘆了一口氣喃喃道:“誰都拗不了你,對嗎?”
熾白沒有說話。
蘇木點了點頭道:“(導彈的)源代碼可以發給你。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熾白:“說說看?”
蘇木:“崤山要塞內的人,你不要做絕!”
熾白笑了笑:“我呢雖然皮,但是心沒那么壞,荊襄要塞,劍閣要塞,翠嶼要塞,那些(冬眠倉)家伙,我一向是,嗯,挺敬佩的(熾白差點脫口而出“照顧他們”),但是我要的秩序,他們必須給我。”
蘇木聽到這,嗤笑道:“荊襄?劍閣?你以為你能輕而易舉拿下這個天下?聽我的話,達到目的就收手吧。”
熾白頗為從容自信地回道:“能打下來一個,就能打下來兩個,滾動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天啟歷547年3月7號上午五點,距離漢水戰役已經過了二十個小時,熾白從一千公里外將軍團挪移到了渭水西部。而在漢水北岸只留下了五十人的連隊作為誘騙。
運動戰只要速度夠快,就能在對手的地圖上留下“殘影”部隊,讓敵人巡弋不敢進。
在3月7號這天鈞禹城的武裝力量只有剛到的六千人的執行組穿著治安盔甲在街道上巡邏。并沒有繼續向南進攻的力量。
而在千川帝國上層的地圖上還標注熾白的主力在鈞禹城和政府軍對峙,懾于熾白那連拔七個移動基地“兇威”。
實際上,在這關鍵的二十個小時內,熾白近四個突擊團,掉個頭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