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亂不過發生片刻,藥鋪里絕大部分人還未清醒,就已結束。
陳四龍壓下藥鋪里的混亂,招呼傭人修整門窗,而二夫人沈蝶蘭和阮元香則去了書房,二丫在一旁有些笨拙的斟茶倒水侍候。
“天刀門?”
阮元香立在沈蝶蘭身旁,柳眉輕蹙:“去年懷姑郡魔道妖人作亂,似乎就有天刀門門人的影子。”
懷姑郡與陳郡相鄰,當初他們三河幫也派了人前去除魔,只不過沒怎么發揮作用。
“不必理他們!”
沈蝶蘭冷冷一笑:“當年的一群瘋子,現在已經成了魔門的走狗,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怕也沒幾個高手了。天刀門?不過是會幾手問心刀訣的功夫罷了!”
天刀門以前興盛的時候,遠不是三河幫可以招惹的,但如今,早已名望不再!
從剛才的接觸就能知道,那位黑衣人就算是面對實力不如自己的阮元香,也是心有忌憚,束手束腳。
在面對沈蝶蘭之時,更是毫無抵抗的想法,直接選擇了逃走。
如若天刀門但凡有點實力,也不會如此窩囊。
“武道大宗師已經足有八百年沒有出現過了,就算是天刀門的祖師,最后不還是走了仙道的路子,妄圖以武功壓制仙法,不過是妄想罷了!”
阮元香輕輕一嘆,說起天刀門,他們習武之人的態度總是有些古怪。
千年前與今時不同,武學不彰,天下所有修行仙法之人則盡出一個名叫仙門的地方。
仙門勢大,就算是朝廷也要屈居仙門之下,各地稅收,足有三成都要被仙門截取。
朝廷為了生存,只得橫征暴斂,以供養仙門,卻始終無法填補仙門的龐大胃口。
就在這種情況下,天刀門門主蔣離橫空出世,以一手問天刀訣連斬數位頂尖修仙強者。
在此之前,世人從未想過,武道高手,竟然可以與修行仙法的高人抗衡,并戰而勝之!
此后,天刀門更是與朝廷聯手,直接把當初高高在上的仙門拉入凡塵,掀起一場延綿百年的人仙大戰。
修行仙法之人壽元悠久,法力高深,但人數卻很少,其中的強悍之人,也無法拿下蔣離。
在這場戰爭中,仙人再也無法維持往日的威嚴。
不少修為高深的仙法高手,被成百上千的武林中人圍攻,耗盡法力而死。
朝廷軍隊大規模的焚火燒山,更是直接絞殺修仙之人的根基。
百年大戰最終的結果,竟是朝廷大勝,仙法四散,天下修行之人,也再非仙門獨屬。
就連朝廷,也設立了登仙閣,專司供養修行仙法之人,為朝廷效力。
仙法四散的結果,并非是仙法凋零,反而是隨著修行仙法之人的增多,仙法再次興盛,只不過再無往日那種高高在上的地位。
而武道,依舊凋零!
至于天刀門,隨著武道大宗師蔣離的逝世,殘余眾人實力不足,卻一直妄想著徹底斬滅修仙之人。
種種不自量力的做法,讓天刀門迅速沒落,最終在某些人的有意縱容之下,幾乎消失不見。
現如今,天刀門早已名存實亡,成為了魔門的附庸,再無往日風采。
“噠噠……”
書房的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
沈蝶蘭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對著一臉緊張的二丫無語的搖了搖頭,隨手把茶水放在一邊。
“二夫人。”
陳四龍推門入內,手中捧著一個信箋,臉色帶著激動:“幫里來消息了,歐陽總管去了總壇,見了天雄少爺,正等著二夫人回去。”
“真的!”
沈蝶蘭面上一喜,飛速起身,取了那信箋細細觀看:“好,好!事已至此,就算是大姐也不能再改變什么,我們也該回去了!”
青陽鎮發現金靈竹之事,沈蝶蘭并未上報幫派,而是直接派了親信之人去了歐陽家。
她自己則連夜來到這里,看守金靈竹,確保萬無一失。
此時歐陽家已經來人,就算是幫里人有人心中不悅,也已經不能再多說什么。
“恭喜二夫人,賀喜二夫人!”
陳四龍躬身下跪:“天雄少爺能給歐陽小公子當伴讀,可是有機會修行仙法的,他日天雄少爺修行有成,怕是我們三河幫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我等也可以跟著雞犬升天啊!”
“哈哈……哈哈……”
雖然知道陳四龍是在拍馬屁,但沈蝶蘭依舊是喜不自勝的笑了起來:“仙法難修,對于天賦悟性的要求太高,我只盼我兒能夠有出息就行,至于修行仙法,看他機緣吧!”
“天雄少爺天資聰慧,定然可以修行仙法的!”阮元香在一旁輕聲開口,眼眸中也是露出羨慕之色。
“希望如此!”
沈蝶蘭畢竟不是那么容易被夸贊沖昏頭腦的人,微一定神,已經恢復冷靜:“游翎蒼鷹已死,只得騎馬了。陳執事,你去備馬,選四匹良駒。還有,給幫主回信,讓他派人來接,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為我兒慶賀!”
“是!”
陳四龍躬身應是。
…………
臨近年節,陳郡已經提前開始了熱鬧。
而三河幫幫主之子被歐陽仙家選中,當公子伴讀,更是如熱鬧中再次燃起的一把火把,激的不少人都是心頭一熱。
歐陽家,那可是修行仙法的家族,是這個世上最頂尖的那一類人。
他們幾乎不與凡俗之人有著交叉,高高在上,就如天邊的白云,無法觸摸。
而現今,他們終于有機會和那仙家有了關聯。
當天,三河幫大宴歐陽管事,給天雄少爺送行的人,延綿數里。
即使人已經走了,三河幫依舊連著召開了七天的大宴,全幫上下,盡興狂歡。
“砰!”
不管是什么事,都無法讓所有人滿意。
就在大多數人狂歡之時,卻有人早已滿肚子的怒火。
精美的軟玉瓷杯,價值不下三十兩白銀,就算是在郡城,也足夠很多家庭數年所需,此時卻已經連著摔碎了好幾個。
“賤人,可惡!”
三河幫幫主余靜石的大夫人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卻依舊肌膚嬌嫩如十八少女,身姿綽約不亞二十出頭的貴婦。
面目依舊精致,五官仍然嫵媚,只不過此時的她,面容扭曲,眼帶怨恨,早已沒了往日的端莊。
“夫人。”
侍奉任惜文幾十年的貼身侍女不動聲色的收拾著地面上的碎片,小聲開口:“每年進入歐陽家的人不知有多少,有出息的能有幾個?夫人不必太過憂心。”
“萬一哪,萬一哪!”
任惜文咬著鳳牙從軟榻之上站起身來:“余天雄那個小子打小就聰明,如果他真的能在歐陽家站穩腳跟,母憑子貴,到時候,我難道還要看沈蝶蘭那個賤人的臉色不成?”
“不會的,夫人。”
侍女小聲勸慰:“幫主與您恩愛幾十年,又有小姐公子在,絕不可能讓您受了委屈的。”
“呵呵……”
任惜文冷笑兩聲:“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當初他怎么跟我說的,與我恩愛相守,一生不負!現如今哪,那個小浪蹄子只要在他身邊哭上幾聲,他心里哪里還記得我?”
“這……”
侍女面色一僵,低頭不言。
“去,叫銹劍來!”
任惜文嘴角抖動,猛然開口:“這口氣,我忍不下去!沒辦法對付她們母子,難道我還沒辦法對付其他人?”
“夫人,您是想?”侍女臉色一變,小心翼翼的開口。
“金靈竹是在青陽鎮被人發現的吧?”
任惜文冷冷一笑:“銹劍與青陽鎮附近的幾個匪幫應該還有聯系。”
“夫人!”
作為貼身侍女,她自然明白任惜文的意思,當下不禁皺起眉頭:“這么做,太明顯了吧?在這關口,青陽鎮分舵出事,任誰一想,都會想到是夫人下的手。”
“無憑無據,怕什么?”
任惜文冷笑:“再說,我就是要告訴他們,跟我作對,會是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