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百業開張。
但青樓很明顯是個例外。
孫恒、劉怡追隨著前方奔逃的二人,躍入大門緊閉的眠月樓,幾個轉折起落,就來到了后院。
眼前一花,卻見此地正架起高臺,幾個嬌媚艷麗的女子正自咿咿呀呀的在臺上演練。
臺下,也有幾位濃妝淡抹的女子旁觀,不時還會彼此交頭接耳嘀咕些什么。
周圍鶯歌燕舞,香氣彌漫,一片祥和之態。
而那逃入此地的兩人,則是不見了蹤影。
孫恒側首看向劉怡,劉怡則面色凝重的微微搖頭。
很明顯,他也是在此地斷了兩人的線索。
“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一個蒼老之聲,從遠處傳來,聞聲望去,卻是一位滿臉褶皺的老嫗正自皺眉朝著兩人看來。
“咦,這個時候怎么會有男人進到這里?”
“那人好面熟啊!我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不會是你的姘頭吧?”
“胡說什么?是你的姘頭才對!”
嬌笑聲,從臺上臺下響起,一干女子也停下了演練,雙目大膽的掃視著兩人。
“孫大哥!”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回首看去,卻見一位模樣精致如畫的女子正小跑著迎了過來。
她身著淡紫色的裙子,身姿苗條,青絲如瀑,未曾梳鬢,自然披落在身后,看著孫恒的眸子里帶著親近,正是化名盼兒的石玉嬋。
“你怎么來了?是來找盼兒的嗎?”
“盼兒,他們是誰?”
那位老嫗此時也繃著臉從遠處行了過來,眼神姿態高高在上,似乎多看兩人一眼都會感到厭惡。
面對此人,石玉嬋也是面容收斂,小心翼翼的躬了躬身,道:“回樂婆婆,他們是我的朋友。”
樂婆婆!
孫恒眼眸一動,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這位其貌不揚的老嫗。
這位,可是眠月樓三位大家之一。
袁校書主外,樂婆婆主內,兩人和那位入了當今郡守柳大人府宅妙做妾室的如夢姑娘,并稱眠月樓三位大家。
眠月樓能有今日,三人功不可沒。
傳聞,此人精擅樂器,人稱聽其一曲,繞梁三日不絕,因而名號樂婆婆。
只不過,樂婆婆雖然名聲極大,但向來不輕易露面,孫恒也來過幾次眠月樓,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此人。
這人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傲氣!
高高在上,看他人就如看螻蟻一般的姿態。
按理來說,身處青樓,對方就算自持才能,也要委婉些才對,但此人卻似乎絲毫不愿意隱藏自己的傲氣。
“朋友?”
樂婆婆冷哼一聲,眼神掃過孫恒兩人,把身軀一轉,道:“這里不是外人應該來的地方,讓他們走!驚擾了貴客,你擔得起嗎?”
“是!樂婆婆。”
石玉嬋急忙躬身,給兩人使了個眼神,腳步輕點,就朝著前院走去。
孫恒再次掃視了一圈后院,與劉怡對視一眼,無奈的跟了上去。
“孫大哥,你到這里來有事嗎?”
前面,石玉嬋邊走邊問。
劉怡搶先接口,面色凝重的道:“我們是跟蹤兩個人來這里的,那兩人很危險。”
“有人闖入這里?”
石玉嬋腳步一停,側首看來,不過頓了頓又搖頭笑道:“那他們倒霉了,今天郡守大人在這里做客,可是有高人作陪的。”
“郡守大人在?”
劉怡面色一變,急忙開口:“大人在哪里?”
如若被剛才那兩人驚擾了郡守大人,他們兩人怕是要倒霉了。
“在前面。”
石玉嬋伸手朝前一指,各自重重樹影,可以看到遠處那一個雅致閣樓。
閣樓周邊,有人影晃動,隱隱還有樂器奏響之聲傳來,顯然正在宴客。
劉怡整了整衣服,正要邁步過去,又想起一事,扭頭朝著石玉嬋問道:“敢問盼兒姑娘,今日除了郡守大人,這里還有誰在?”
“好多人的,有一位很厲害的叫什么摩云上人的。對了,今年三河幫選出來的四大俊杰之一,白衣秀士趙明義也在。”
石玉嬋側了側手,掰著手指帶著可愛之態嬌聲道:“鬼捕大人也在。”
“謝百目?”
劉怡面色一冷,雖然對方是陳郡的三位總捕頭之一,但他似乎對其絲毫不買賬。
但不過再怎么說,對方也是他的頂頭上司。
當下,他深深吸了口氣,朝著石玉嬋拱了拱手,邁步就朝著那閣樓行去。
“哎!”
石玉嬋素手一伸,面露焦急之色,很明顯是擔心劉怡驚擾到對方,惹得自己受罰。
“玉蟬,你不用擔心。”
孫恒單手虛伸,輕輕攔了一下:“不論你在不在,這件事他也一定會稟告上去的,不會連累你。”
事關魔門和天刀門,劉怡再怎么謹慎都不為過。
石玉嬋俏眉皺起,顯然心中還有擔憂,但有孫恒攔著,倒也并未多說什么。
“對了!”
孫恒輕咳一聲,朝著石玉嬋開口道:“玉蟬,過兩日我準備帶幾個朋友前來看你們的演練,不知道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啊!”
石玉嬋雙眼一亮,笑道:“我巴不得孫大哥來看哪。孫大哥都是請哪幾位朋友來?盼兒也好提前做好準備。”
孫恒道:“到時會有江家的江合德來,還有殘刀葉玄,其他應該就沒有幾人了。”
“殘刀葉玄啊!”
石玉嬋眼眸閃動:“書文姐姐最喜歡聽他的故事了,等下我告訴她這個消息,她定然會很高興的。”
書文,也是這次眠月樓精心準備的四女之一。
她們四人,分別是盼兒、書文、含真、采珊四女,孫恒都曾見過,每一人都可稱絕色了!
在這方面,孫恒不得不佩服那位袁盈袖,挑人的眼光簡直神奇。
這幾個女孩,都是很小的時候就被她收在身邊,當時臉盤、身材都未張開,她已經能夠看出她們未來的出彩之處。
精心教導,此時一出場定然會引起全城轟動,有此手段,難怪眠月樓能夠一直處于陳郡風月場所之巔。
兩人又說了幾句,那邊匆匆而去的劉怡已經鐵青著臉走了回來。
“怎么回事?”
看他表情難看,孫恒不由好奇開口:“這是被人趕出來了?”
“差不多!”
劉怡面無表情的道:“算了!孫兄,這里沒咱們的事了,咱們走吧!”
“嗯。”
孫恒低頭沉思一下,點頭道:“也好,我也要給幫里匯報一下。”
隨即朝著石玉嬋拱手告別,兩人就被送出門外。
眠月樓一處密室之中。
昏暗的燭光微微晃動,數道人影在光暈下來回搖曳,密室中陰氣深深,極其滲人。
房間正中的寒玉床上,與盼兒同為四女之一的含真正自不著片縷的端坐其上,身軀瑟瑟發抖的承受著藥力、酷寒的煎熬。
“問題不大。”
樂婆婆站在她的對面,冷聲開口:“肌肉有些撕裂,修養幾天就好了。倒是天刀門的那小子,右手怕是不行了。”
“想不到啊!”
袁盈袖立在樂婆婆身后,面色陰冷的道:“那個孫恒名氣不顯,但實力怕是在一流之中也算是出挑的了。”
“我記得你說過,他的身體天賦異稟。”
樂婆婆冷眼瞥了袁盈袖一眼,道:“斬風狂刀,哼!刀法很明顯不是他的真本事。”
“師姐,是我大意了!”
袁盈袖頭顱低垂,小聲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偷偷把他做掉?”
后方,石玉嬋嬌軀輕顫,小臉一片慘白。
“糊涂!”
樂婆婆怒哼一聲,道:“現在只有他跟那個小捕快跟含真交過手,想辦法還能糊弄過去,這個時候再殺了他,我們在這里的事,不是不打自招嗎?”
“師姐說的是!”
“另外。”
樂婆婆眼眸掃過不遠處陰影下的趙明義,緩聲道:“明義的任命文書已經在路上了,在他上任之前,朱家肯定會讓他跟朱瑤桐完親,這一段時間,萬萬不能有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