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光暈漸暗。
遠處的喧嘩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平靜,只有清風吹拂之音在林中回蕩。
在一株粗大的樹梢上,有一頭蒼老的灰毛鷹收攏雙翅,立于其上。
這應該是一頭蒼鷹,生命快走到了盡頭,渾身毛發都透著股灰敗之氣。
它垂著頭,眼皮低垂,翅膀無力的裹住身軀,如同一根毫無生機的朽木。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個人族金丹!”
突兀的,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更有枯枝斷裂聲響起。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蒼鷹睜開渾濁的雙眼,竟然口吐人言:“人族天賦異稟,百年修行可擋我等千年,在他們身上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不覺得奇怪!”
“另外,不要說什么鳥不拉屎,只要不通修行,鳥不管在哪里都會拉屎。”
它的聲音一如形貌,透著股衰老、腐朽,就連反駁都顯得有氣無力。
“哼!”
樹下,虛空如同水波晃蕩,一頭渾身臟兮兮的野狗也隨之浮現。
它大嘴一咧,音帶不屑道:“老東西,我知道你曾經認過人族主子,但也用不著替他們說話。”
“我說的是事實。”
蒼鷹低頭,語氣依舊古井無波:“況且,人族與人族是不同的,就如你我一樣。”
“呸!”
野狗張口低吼:“咱們可一點都不一樣!”
“罷了!”
蒼鷹慢慢閉上雙眼,道:“血脈找到了沒有?”
“那么多人,氣息那么雜,怎么找?”
一提起這事,野狗就是一臉的懊惱,鼻子不停抽搐道:“你不知道,這幾天我鼻子都快聞壞了!”
“不管如何,血脈確實就在這里。”
蒼鷹眼皮晃動,緩聲道:“只要我們慢慢找,總能找得到他的!”
“要我說,何必那么麻煩!”
野狗大叫:“咱們兩個直接殺上那神霄宗,搜刮一番不就得了。”
“不過是一個剛剛進階金丹的小子,哪里能攔得住咱們兩個?”
“神霄宗的陣法并不簡單。”
蒼鷹似乎翻了翻白眼,道:“況且,那里那么多人族的修士,只要能把力道統合,就能把我們轟殺當場!”
他雖不同意對方的意見,但似乎同樣不怎么把孫恒放在眼里。
“是,是!”
野狗狂點頭,聲音卻滿是不屑:“你說的對,它們也說這一路上讓我都聽你的。但老家伙你也不看看,他們的傳送陣已經啟動,再過一段時間,這里怕就不只是一個人族金丹了!”
“上真宗……”
蒼鷹微微沉吟:“這確實是個問題,但我們只要偷偷拿了人就走,他們也耐我們何?”
“現今的關鍵,仍然是盡快找到血脈,你這幾日又偷吃了吧?小心壞了大事!”
“你放心,誤不了事的。”
野狗嘿嘿一笑,狗爪自腹部一掏,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尸體就被甩在它的面前。
“道基修士,你要不要來一口?”
蒼鷹掃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我自打修行了玄素要訣,就不沾葷腥了。”
“哼!”
野狗哼了一聲,大嘴張開,一口把身前的尸體咬去半截,在嘴里咀嚼。
“要我說,練什么玄素要訣,咱們妖族吞噬天地靈氣的法門來自上古,比這個不是強多了。”
“今夕不同往日,人族能夠壓制萬靈獨尊,自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蒼鷹把眼一閉,道:“就連妖族圣者,都開始參悟大道,我等也該效仿一下。”
它似乎知道這些話對方根本聽不到耳朵里,當下又道:“你吃人我不管,只要不耽誤了正事就好,這段時間多跑跑,把血脈找到。”
“現在的北域可不太平,咱們要回去也要小心翼翼!”
“唔……知道……唔……”
野狗一邊吞噬血肉,一邊嗚咽回道。
另一邊。
在日常晚宴聚會過后,凌易塵返回自己的院落。
回到房間,關上門,他五指一掐,一層透明的光罩當即把房屋包裹。
隔絕內外!
做完這個動作,他面上的表情才猛然一松,更是忍不住伸手揉眉。
搖了搖頭,他在蒲團上盤膝坐好,自衣袖間取出一張淡黃符箓拋出。
符箓懸浮在他面前,當即無火自燃。
“師叔!”
凌易塵試探著小聲開口。
“我聽見了。”
符箓輕輕晃動,一個帶著威嚴的女聲從中傳來:“你那里怎么樣?”
“一如前輩搜魂得到的消息,神霄宗確實只有一位金丹宗師可以上得了臺面。”
凌易塵松了口氣,隨即正色開口:“我問過了,這里物資匱乏,但靈脈豐富,也不算太過貧瘠之地。”
“那金丹確實是孫恒?”
對面的女聲,似乎對孫恒更感興趣。
“是。”
凌易塵點頭:“此人也是外來修士,也幸虧有他,金庭的陰謀才沒能得逞。”
“看來,我們倒是欠他一個人情。”
女聲帶笑,道:“此子確實不凡,在道基境界就敢直面六御門的風道友,現在想來實力更加出眾。”
“是。”
凌易塵點頭:“我曾詢問過這里的人,這位孫宗主曾一人獨抗陸元子的大陣,手段和實力絲毫不像是一位初入金丹的人。”
“呵呵……”
笑聲從符紙上傳來:“這是好事,現今金庭強勢,我們這邊多一位金丹就多一份力量。”
“對了,那里的人對你們是什么態度?”
“很熱情!”
凌易塵苦笑:“熱情的有些過分,晚輩這幾日都有些不堪其擾了。”
“那就先受著點吧,此行對宗門來說十分重要,你也是大功一件。”
女聲聲音一肅,又道:“神霄宗,內部的情況怎么樣?”
“內部……”
凌易塵聲音微頓,才道:“與前輩推測的差不多,雖然神霄宗搭建了傳送陣,卻也積累了不少矛盾。”
“這些矛盾雖然被強行壓制了下來,但我們的到來,似乎有打破平衡的狀況。”
“這幾日,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想我透露,想要投靠我們上真宗。”
“嗯……”
對面陷入了沉默。
凌易塵看了看符紙,已經快要燃燒到最后。
當下聲音加速,道:“師叔,你還有什么吩咐?傳音符快堅持不住了!”
這東西,他身上也只有一張!
“接下來不要與那些聯系你的交往,切忌激怒神霄宗。”
女聲從符紙上傳來:“下一次,我會親自過去!”
“是!”
凌易塵點頭應是。